Flower8 地下室

10月16日 20：00

越是黑暗的地方，光亮越是耀眼。

“这个地方有反应吗？”

“有……喂，别把人当成红外线夜视仪啊！”

“抱歉抱歉，真的有吗？那底下的热能反映强烈吗？不会是人住在下面吧？”

叶斐激动地抓着乔的肩膀令乔十分不舒服，但乔自己也顾不得这些细节，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废墟”地下。

说是废墟，其实是一个搬空了的大超市。H市前段时间在大老板之间盛行违法高利贷，许多人为了一时的利益鬼迷心窍，最后只能跑路。这所超市的老板也是其中之一。老板跑路之后，超市也随之倒闭，近一个月都尚未完全清空的超市内部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货架和破碎的塑料，似乎暂时没有人接手这个地方，暂时成了“废墟”。

林乾拜托警方搜查城市里开阔又隐蔽的地方，这样的场所应该很少见，果然，综合下来只有这个空超市最符合条件，其位置也几乎处于两起凶杀案地点连线的中垂线上，符合中心装置的要求。

乔摇上车窗，风吹得眼睛很干。

“有十几个人的样子，在超市地下一层，还有一个方形的驱动法器，体积很大，大晚上看得挺清晰的。”

“看来找对地方了。”

林乾带着乔、罗伯特和叶斐三人下车，靠近超市入口。超市门上没有锁，门前脚印杂乱。林乾朝后方待命的几辆警车招手示意，前方的叶斐持枪率先进入，乔和罗伯特紧随其后。正当林乾打算带着和警察一起进去时，突然撞上了障碍物——超市门前出现一堵看不见的墙壁。

“空间被阻断了？乔，是你吗？”

没有人回答，声音似乎无法穿透。

。

。

收银台上积了一层灰，洒在地上的口香糖被人踩得黏在地上，像一滩呕吐物；空货架像被夺取了灵魂的骑士，在黑暗中毫无意义地固守阵地；一叠叠纸箱歪歪扭扭地堆叠着。

这是超市的“尸体”内部。乔漫不经心地想着，眼睛时刻紧盯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方向——有几个人正往这边移动。

“似乎被发现了。”

三个人立即散开，各自隐蔽之后互相点头示意，惊讶地发现林乾他们竟没跟上来。

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5个训练有素的保镖持着枪冲上一楼。他们用手电筒四处探照，没发现躲在收银台后面的侵入者。

突然，其中一人发出惨叫，端着的枪摔到地上，弹跳着，消失在黑暗中。他捂着灼伤的手腕，匆忙寻找隐蔽，却找不到枪掉去了哪里，好像被黑暗中的地面吞食了。其他四人开枪向着黑暗扫射，金色的光弹开了所有的子弹，一个人影从光后面冒出来，举起手，四人接连倒地，仅发生在短短一秒钟内。

叶斐迅速地没收了四个人的武器，最早被击中的人早已被他绑起来丢在一边。他挨个试了试四个人的鼻息，确认都还活着。

“叶斐先生，我有分寸的。”

“我从不怀疑罗老师。”他把五个人全部绑好，靠在一起。

通往地下一层的电梯理所当然停了，只能当做普通的楼梯步行下去，但相比较于普通的楼梯，停用的电梯更叫人提心吊胆，时刻担心脚下塌陷。

叶斐首当其冲走在最前面，时刻注意四周的动静。前方的拐角处有灯光，他们靠着墙壁，叶斐小心翼翼地探头视察。

“小心点，有一个人在那里，那人身旁还有一个很大的……驱动法器。”乔在后面小声提醒。这个时候，叶斐已经看见那个人的背影。那人穿着便装，身高一般，体格较小，好像高中生，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仰头看着面前那个大东西。

那是一扇拱门。

方形的拱门上边和两侧是钢筋骨架，两条腿下方是三角形的稳定结构。门的中间虽然什么也没有，但是视线却不能轻易穿过，似乎有一层薄薄的膜，又像是流动的雾气。乔没有直接看见那扇门，但隔着墙壁，他看到那个方形的大东西中间有热量在缓缓集中，好像下水道的盖子被打开，积水旋转着涌进去，不过积水很少，所以流动得很慢。

那个人看着门，一动也不动。叶斐疑惑他是不是聋子，不然刚刚楼上发生那么大的骚动他怎么还能这般泰然自若，除非他听不见枪声。这时，他回过头来，仿佛早就知道叶斐在那里。

叶斐看见他的脸，二人对视的瞬间，叶斐立即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身后的乔，乔从他的眼睛里看出震惊。

“那边的人……是你。”叶斐从喉咙里挤出干巴巴的声音，“乔，那个人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

。

耳边是江水连绵不绝的浪涛声，一下一下拍在沈振宪的神经上。他皱着眉头检查路有曜脚边的那具尸体。

几秒钟前搀扶着的女人，突然没了脉搏，皮肤冰冷，面色苍白地谁在血泊中，这件事超出了沈振宪的理解范围。他紧紧抓住路有曜的手臂，后者沾满手的鲜血蹭到他的袖子上。

“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许再一声不吭就消失不见了。”

“不好意思。”路有曜的黑眼圈很重，看起来十分疲惫。

“我很担心你。”

“……”

路有曜的视线落在尸体上。

“我杀了她。”

“为什么杀她，你要找的是人她吗？”

“不是她，我要找的是个男人。”

“所以？”

“我也不知道。”路有曜推开沈振宪，冷冷地后退了一步。

“你又要走了？”沈振宪感觉到压抑，尤其不能忍受路有曜那冷漠的眼神，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再次抓住他，不让他走，“没用的，不管你去哪里，我都立即跟去。”

“我哪也不去。”

“什么……？你哪也不去，就在我面前，却什么都不愿跟我说，看也不看我一眼？”沈振宪咬牙切齿道，他恨不得给对面这个混蛋一拳头，却也深知自己做不到。

“我已经不需要你了。”路有曜面无表情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我是个杀人犯。”

“你是杀人犯和你不需要我了之间有什么关联？”

沈振宪烦躁地点起烟，看了眼盒子里还剩最后一根，等这东西都没了，他就再没耐心了。他费劲心力追到这里来，找到的却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他们之间面对面不过几十厘米，心思却完全无法连接，路有曜身上散发出的冰冷，即便是初次相遇的那个雨夜，也绝无这般刺骨。

“没什么联系，不过是两个事实罢了……你不必待在这里，我是说，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吧？”

“如果你是这个样子的话，我确实没什么事了。”

沈振宪凝视着那双灰色的、深不见底的空洞眼眸，恼怒地把烟屁股咬到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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