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冷汗从女人脸上留下，刚才在不知不觉间她与死神擦肩而过，幸运的是一只手把她从死神的游戏中拉了出来。

萧无痕转身落下，除了北川墨和那个扮成服务生的鬼，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在一瞬间躲过鬼的快刀，又是如何转身飞过后方的桌子，平稳落到安全的区域，服务生把职装随手扔在地上，把玩着刀，萧无痕的衬衫上面露出了一个口子。

“真是有意思啊，不过也到此为止了，”酒盘落在一个客人的脚边，里面的杯子摔得粉碎，客人脸吓得煞白，却又不敢动。

“这么强的血，不配上这里最好的酒真是浪费了，老板娘，你说是不是？”鬼笑得更加大声了。

萧无痕把已经吓瘫的女人放到北川墨的怀里，真是可笑啊，刚才还是一个气场十足的女老板，现在却像是一个需要人呵护的温室小花朵，在北川墨的怀里瑟瑟发抖，想必她刚才的行为都是苦练了好久吧，萧无痕默默的站起来，看向服务生，不，此时叫鬼更好一些，已经从萧无痕俩人身边连续带走俩人的鬼它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鬼的笑声慢慢停了下来，可以嘴角依旧带着邪魅的弧线，全场静悄悄的，烟酒味依旧冲鼻，可是没有人敢说话，一个服务生慢慢摸到门口想要去报警，眼看着就要摸到门口的紧急求救电话。

“不要！”萧无痕突然向服务生飞过去，真傻啊，明明已经见识到了鬼的实力为什么还要去做这么无用的事情呢，就算成功了又怎么样呢，只不过徒增几条性命罢了。

鲜血在萧无痕眼前绽放，亦如盛开的花朵，生命如昙花般涌现，又在沉寂中走于殊途，服务生脸上还带着急切的表情，刚刚那一刻他一定还在认为得救了吧，也许他是一个平凡碌碌的普通人，也许是一个兼职打工锻炼自己的学生，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完成本心的初愿，服务生沿着墙缓缓倒了下去，空留出一整道血痕，鬼的飞刀直接把他钉到了墙上，巨大的力道使他本来能够抓住电话的手强行脱离了轨道。

又死了，萧无痕想到，终于又死了，第三条性命从自己的身边流逝，自己却没有抓住它，他呆呆的看着躺在眼前的尸体，未完全死亡的神经让服务生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服务生体表的温度正在慢慢下降，上一次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了，队友在自己眼前被鬼穿膛而过，脸上还带着笑容，俩人的身影渐渐融合，汇聚到了一体，从愤怒到恐惧，再到现在的习惯，萧无痕，你在做什么啊。

萧无痕转过身，俩腿分开微微下沉，镜心明智流，爆发前的威势一瞬间就绪，因为愤怒，萧无痕终于回到了最初的自己，即使漫天滔流，也要怒斩狂澜。

鬼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继续看着萧无痕，第二把刀不知道从哪里被摸了出来，在他手里上下飞舞，配合着它扭曲的容貌，它早已将杀人看作习惯了吧。

“很好。”萧无痕突然蹦出了一句，北川墨带着女人退后，萧无痕的镜心明智流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鬼的对面仿佛站着一只猛虎。

“该说第二次见面了吧，那我就先介绍一句，本人姓名奉罪。”奉罪做了一个鞠躬礼，看起来滑稽可笑。

“我不用知道你的名字，因为我不会为你立墓碑。”萧无痕一字一顿。

“我告诉你真名是因为对将死之人不需要再隐瞒。”奉罪依旧在笑。

两旁的桌子被掀翻，萧无痕的气势终于全部爆发了出来，他反手持刀，瞬间到达奉罪身前，优美的弧线带着死亡气息向奉罪脖子划去，没有臆想中的血流声，叮的一声，俩把刀带着火星滑擦而过，萧无痕一膝盖向奉罪胃部踢去，第一刀要是得手那么根本就没有战斗的必要了，最有效直接的手段就是迅速让它失去战斗力。

霸道的一脚被膝盖顶住，俩人转眼间对了十几刀，奉罪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而萧无痕被一脚踹开，局势又陷入了僵持，奉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细微的疼痛让它感到反感，

“很久没有人让我受伤了，你很好。”奉罪一刀向萧无痕扔去，仍是跟刚才一样的招数，只是这一次更加迅速，刀身蹭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像是女人的哭泣，萧无痕用刀封住，刀上的力量突然增大了几倍，巨大的冲击让萧无痕连连后退，在墙的半米前堪堪停下，刚才奉罪的一刀只是障眼法，飞出一刀后奉罪又是拿出一把刀冲上来进行了二次的打击！

奉罪的刀几乎贴在萧无痕的脸上，此刻已然是奉罪占了上风，萧无痕被压的喘不过来气，脸上的汗珠落下。

“看看你的样子，真是可笑啊。”萧无痕没有说话，“你们本来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们自不量力，想灭掉比你们还要高级的存在！”奉罪再次发力，萧无痕被顶在墙上，身后的墙壁裂纹开始出现。

萧无痕终于聚齐了力量，将奉罪的刀弹开，不对，为什么它的刀的力量突然这么轻，萧无痕没有反应过来，奉罪在空中作出了不可思议的旋转，一脚蹬在萧无痕肚子上，墙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轰然崩塌，萧无痕被踹到里面的屋子中，房间灰尘起伏。

奉罪皱起了眉头，向后退去，尽管是在战斗状态中，可是洁癖的性格依旧没有改变，在这烟酒冲鼻的环境中藏匿已是极限，再也忍受不得过多的脏乱。

身后突然传来刀声，奉罪回身闪开，北川墨已然站在他的对面，“也好，这次就一起解决了吧。”奉罪舔了舔嘴唇，北川墨向后退了一步，刚准备冲刺，一只手臂像是蛇一样攀上了她的身躯，“对不起，小妹妹，你的对手是我哦。”

萧无痕走出房间，女人的声音在酒吧里回响，鬼气充斥了整个空间，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表面坚强实际需要保护的女老板，而是作为一只鬼的身份参与了这场游戏中，整个身体迅速锁住了北川墨的整个关节，女人的身体变得异常柔软，看起来已经胜券在握，所有的工作人员蒙了，本是一位这里就一个鬼，没想到有蹦出来一个，还是自己的老板，一个服务生突然开口：

“我们原来的老板被你怎么了！？”

女人笑着：“还能怎么了，当然是被我们吃了。”服务员的脸变得煞白，原来这俩个鬼早就看上了这个绝佳的隐蔽场所，而自己时刻在与虎狼作伴，想到每天都在微笑的和老板打招呼聊天，服务员脸上冷汗外冒。

萧无痕心中了然，刚才被踹到屋子里的时候无意间扫到酒吧新老板换店酬宾，原来是这个样子，难怪这么久也没有人发现鬼的踪迹，奉罪在抢完人后立刻回到酒吧，由女人掩护，于是这里从外人看来就是一家深夜小酒吧，浓浓的烟酒味掩盖了深处的血腥，现实与黑暗只有一墙之隔。

女人看向萧无痕：“看起来是你们输了哦。”缠绕的力道更加用力，北川墨一动不动，似乎是放弃了抵抗。

“真是精彩的演出，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奉罪不知道在对谁说话，萧无痕面对着它，一人一鬼一动不动，完全忽视了女人的存在。

女人突然感觉到身体外传来一股霸道的力量！北川墨在看似绝无可能的条件下挣脱了女人束缚，反身一脚将女人踢到墙上，女人突然明白了，奉罪刚才的话不是说给萧无痕，也不是说给酒吧里的人，而是说给自己，北川墨能够精准的锁定奉罪的行踪，她的身手岂是一般人能比？可笑的是自己还以为掌握了主动权，在别人的眼里这场闹剧不过是战斗中的小插曲罢了。

“没用的女人，多少次也派不上用场。”女人再白痴也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的了，她摇了摇嘴唇，腹中的剧痛不时的传来，刚才北川墨使了很大的力，此刻她就站在女人面前，像是女王俯视叛逆的臣子，真是可笑啊，女人心里想，自己只是伪装能力非常高，所以一时半会即使是北川墨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但是作为一个鬼，她的战斗能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仅仅是一瞬间，战斗的胜负已然决了。

“我，我不甘心。”女人沉默了一刻，最终吐出这么一句话，为什么自己永远是给别人作陪衬，自己明明也是一个优秀的鬼，为什么，为什么会被人类所藐视，女人的眼睛逐渐红了起来，血管开始变绿，下一刻，她张牙舞爪的向北川墨冲去，气势颇为惊人。

“一个人如果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技巧，那么就算再拼命，也一事无成。”一位年老的格斗家曾经对北川墨这样说过。

只是一瞬间，女人的手腕就被扣住，在未感受到疼痛之前，北川墨的膝盖击中了女人的下巴，她的头发也被抓住，接着腹中连中十几拳，最后被随手丢在地上，北川墨用真实的行动给女人上了一堂军事格斗训练课程，如果某位姓马的靓仔（此马非马啸光）看到，必定会起名：论战斗白痴如何被乱打及胡乱惹到北川墨之必然结果。

“真是厉害啊这个妞，血喝起来应该会很好喝吧。”奉罪变为了双手双刀，刀在他手里转的越来越快。

“结束了？”萧无痕像是在问北川墨，又是像问自己，奉罪的眼睛突然睁大，萧无痕只用了不到一呼吸就到了自己的面前，手中的刀还没刺出去，他就感到下三路传来威胁，萧无痕双手握住了奉罪的脚腕！萧无痕用力一拽，奉罪被带到空中，接着他的头也被抓住，奉罪猛然醒悟过来，萧无痕在用世界上最著名的格斗术之一，此刻若是不躲开必然重伤！甚至脊椎都可能被震断！手中双刀猛震，萧无痕选择了躲避，但是作为代价，奉罪一拳被打出了十几米远，落在了吧台中。

“这才是你的真正实力吗，”奉罪开始兴奋起来，它再次冲了上去，酒吧中变成拳影刀光的角斗场，北川墨只是看着，并没有加入战斗，身边的女人奄奄一息，此时的战斗萧无痕占据了上风，从刚开始的有攻有守变成了全面进攻，奉罪的刀每次探入都被萧无痕的刀弹开，萧无痕的拳头开始攻击奉罪的各个部位，狂风暴雨的进攻令奉罪喘不过气来。

无我识·二天一流，著名的刀法被萧无痕演变成拳头，这就是某著名剑豪曾经打败天下的招式，后人研究发现，二天一流的发动需要足够强的身体素质，而且要不顾一切的进攻！等你的攻击完全压制住对手之时，进攻也成为了最好的防守。

万千招式化为一拳，奉罪再次被打飞，萧无痕却没有一处伤痕，同等条件下，萧无痕竟然已经完全碾压了奉罪！这才是萧无痕的真正实力，伊苏学院的自由除鬼人，可以拒绝除了校长以外任何人的命令！此时他像奉罪一步一步走去，奉罪像是站不起来了，挣扎了几下萎缩在墙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切了，萧无痕想，手里的短刀化为绝美的弧线斩去，奉罪将称为死在这把刀的下一个鬼！

“女人！给我快点！”奉罪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喊道，萧无痕的刀只是划到的空气，在短短的一霎那，酒吧的所有灯光全部熄灭，虽然现在还不是晚上，可是屋里已经十分黑暗，一个身影酿酿锵锵的跑过去，把大门关上，至此酒吧内陷入黑暗的王国。

萧无痕再次拉开战斗的姿势，这是它们的缓兵之计还是其他招式，黑暗中萧无痕仅能感知到周围五米的气息，没想到翻盘的关键最后落在了女人的身上，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奉罪再次失去了踪迹，像是没有出现在这里。

黑暗中一丝绿光一闪而逝，萧无痕突然转身！绿光来自身后，奉罪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到达了最危险的位置，什么也没有打中，绿光在萧无痕头顶闪过，萧无痕的肩膀上出现了一丝血痕，他没有说话，任何一次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局势的瞬败。

这就是奉罪的能力吗，难怪它总是在晚上出现猎食，只有在晚上，它才是最完美的，现在的它控制了整个局面，绿光再一次出现在萧无痕头顶，奉罪又一次选择了这个地方进攻，俩把刀擦出了火花，萧无痕抬头，接着火光看清了奉罪的脸，下一刻它又消失了。

接下来短短几分钟，萧无痕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身上的伤势逐渐多了起来，北川墨一直没有说话，萧无痕明白她的想法，她现在将气息隐匿在了最低，感知着鬼的位置，一旦出手，不能失误，否则萧无痕就会死亡，亦或是北川墨成为新的目标。

萧无痕皱起了眉头，力量，技巧都是他占了上风，可是黑暗中奉罪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俩倍不止，这样的进攻根本无法预料！

前方又是一丝绿光，那是奉罪的眼睛，奉罪这次选择了正面突袭，萧无痕的胸前出现了血痕，紧接着是胳膊，大腿，怎么办，萧无痕想，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了吗，眼前的绿光突然消失，压抑的气氛达到了极点，奉罪终于要发动最后一击，也许下一刻萧无痕就会被切断喉咙。

“你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同龄人中能跟你比拼的不多。”一座凉亭，一张桌子，一壶茶，中年人和少年席地而坐，中年人似乎很满意少年的表现，喝了口茶又开始说起别的事情，少年一直沉默不语。

“可是老师，如果有人比我还快怎么办。”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中年人的畅谈，中年人愣了下来，显然没想到少年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背过身，沉默了许久，“为什么你会认为一定有人速度比你快呢。”中年人的话回响在少年的脑中。

是啊，为什么，一定会认为，它比我快，它比我强呢？

绿光又一次出现，北川墨的声音传来：“无痕，右边！”

萧无痕终于完全锁定了奉罪的位置，此刻的他心中无惧。

“世界上最完美的防守时最完美的圆。”

“只有最凌厉的直线才能贯穿完美的圆。”

“当你无助的时候，不要停下挥刀，武神之怒会震惊八荒。”

“最后要打破的圆在你的心中。”

“此刻你的手中拥有了武器，你又在畏惧着什么。”

心形刀流·四番八相·罗刹鬼骨

手中的刀终于突破了它所能达到的极限，与其说是萧无痕操控着刀，不如说是刀在带领着他，切裂空气的声音传入萧无痕的耳朵，之前老师说过这个招式最适合长刀，所以萧无痕一直没有动用，如今施展出来才知道威力的巨大，身后仿佛站着九州八荒，一条肃杀的直线锁定了一个目标，萧无痕听见了刀进入肉体的声音。

电闸终于被一个服务生重新打开，萧无痕手中的刀刺入了奉罪的心脏，一招反转，萧无痕笑到了最后，奉罪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它的双手握住萧无痕的刀，可是这么也拔不出来，心脏的供输被强行切断，虽然插偏了但是不立刻治疗很快也会面临死亡，奉罪突然推开萧无痕！强大的求生欲让他迅速向大门跑去，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

女人的手抓住了奉罪的脚腕，“求求你了，带我走。”女人在哀求，眼神里满是期盼，奉罪愣了一下，一脚踹开女人，女人的眼神中出现了绝望，这一刻她被抛弃了，在这人类的世界里，她变成了孤身一人。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足够萧无痕追上奉罪了，他出现在奉罪身后，握住刀身，不顾疼痛，强行将刀扭转，奉罪的心脏彻底被摧毁了，它走了俩步，无力的倒在地上，萧无痕也是一样，奉罪的刀给他带来的伤害同样可怕，迷糊间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警察终于赶到了现场。

医院，大雨，萧无痕醒了过来，北川墨坐在旁边，手中握着一杯咖啡，他看了一下时间，整整一天，即使是这样强悍的身体素质也是昏睡了整整一天，身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萧无痕看向北川墨，北川墨却在躲闪。

“那个，”北川墨突然开口。“嗯？”萧无痕答道。

“朋友，甚至是亲人之间的情谊真的是美好又不可撼动的吗？”

“这个，应该是的吧。”萧无痕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是人心也是变冷的啊。”北川墨突然回了一句。

萧无痕沉默了一会，转头去看雨景，不想让北川墨看到他的表情。

雨，还在下着，北川墨手里的咖啡终于变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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