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洞开的地狱之门（1）

泽多尔各要塞，共和国在冷墙之外最北端的要塞，同时也是在冷墙之外最重要的军事支点。而这座驻扎了三支旅级单位，以及一支直属于军事议会的骑士团的要塞的指挥官是一个老将。

这位看起来已经五十岁上下的将军满脸络腮胡子，头发也不怎么打理，时间在他那张岩石般的脸上刻下了无数的痕迹，但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却依旧充盈着年轻人般的无畏和刚毅，以及时间积淀下的理智与冰冷。

很少有部下敢于沐浴在这位年已不惑的老将军那一言不发的冷彻视线之下，有人形容，那是一种像要把人解剖后一寸寸查看的剃刀般的视线。但同时，这位老将军，米高扬·乌里扬诺夫准将，是整个泽多尔各要塞最被士兵信任的人，虽然事情做的有瑕疵会挨上一顿骂，但乌里扬诺夫准将那认真又严肃的态度也会让所有人肃然起敬。

现在乌里扬诺夫准将正坐在相当简陋的木制桌椅后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即使贵为要塞的总司令，但老准将的房间却与一般的士兵宿舍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独占了一间。

在冷墙之外，没有什么人会对住宿条件有过多的奢求，毕竟能够活下来就已经相当不易了，这或许是这支全共和国阵亡率最高的部队中所有人的心声。

但也只有军中最正直，最忠诚，同时也是最高洁，最疯狂的军人才会赶赴泽多尔各，赶赴这个位于突出部最前端的要塞。

“矿坑中的金丝雀”就是这支部队的徽章，同时也象征了他们的命运。但即使如此，这些军人依旧驻守在这里，因为他们明白，在他们身后的南方，就有他们想要守护的人。

办公室的大门像爆炸一样被人猛地推开，一个慌慌张张的参谋抓着一份报告冲了进来，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满是汗水的脸上一片苍白。

“……准将阁下！这是，这是，北方的报告……！”

乌里扬诺夫准将抬起头，那双幽蓝的双眼看了一眼参谋那张写满了恐惧与绝望的脸。

“这样啊，你先休息一下吧。”

接过报告，老准将对着参谋摆了摆手，示意他现在旁边坐一会，但就是这个小动作，在老准将看到报告的那一刻就僵在了半空中。他惊愕的扫视了报告一眼，视线随即定格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数字上面。

他再一次逐字逐句的阅读了这份报告一遍，仿佛要把报告上的每一个标点都刻入自己的脑海一样。这位历经无数战火的老将军的瞳孔威威放大，他拿起了手边的铅笔，在那个他反复查看的数字上画上了一个圈，然后轻轻的把这份报告放在了桌子上。

他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然后拉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一支填满烟丝的黑檀木烟斗。把烟斗送进嘴里，划燃了一根长柄火柴，把这一小团摇曳着的明亮火焰送进烟斗之中。随手把熄灭的火柴柄丢进垃圾桶，他吸了一口烟，然后从嘴角缓缓的把吸入肺部的烟雾吐出。

但此刻，老准将的眉头紧锁，全然不见他平日里抽烟时的享受与惬意。在吐出一个烟圈后，他对着脸色发白的参谋开口。

“去把那几个旅长都叫来吧，一小时后在会议室开会。”

在老准将的办公室里定了定神，参谋的脸上稍微恢复了一些血色。他抬手行了一个军礼，但就在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老准将叫住了他。

“王参谋，先等一下。”

“请问，准将阁下还有什么事吗？”

王参谋转过了身，但老准将并没有看着他，老准将正望着窗外的某处。过了一会，老准将的声音才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件事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嗯，虽然这有些冒犯，但能请问一下准将阁下的意思吗？”

王参谋的眉头难以察觉的皱了一下，一个不好的预感从他的内心萌芽，但他一点也不想这个预感成真，同时他也相信这这个自泽多尔各要塞建立之初就就任要塞指挥官的老人。

他绝不会做出那个选择。

“你在怀疑些什么？王参谋。”老准将的声音里带上了点苦笑，“我可不准备隐蔽消息，我们要塞里都是顶呱呱的好小伙，他们中间没有孬种。”

“我只是不想在我们的会议开完之前就引起混乱，你知道的，除了我们这种大战时代的老东西，小伙子们还是会害怕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也许是想让自己这个年轻参谋放松一下心情，那个从来不笑的老准将居然露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苦笑。

“好了，现在赶快去吧，记得告诉其他知道的人不要到处乱说，我会在晚间的集合中把情况和最终决定告诉他们。”

“是！”

又对着这个可敬的老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王参谋快步走出了这间办公室。就在关上办公室的门的时候，他从门缝中瞥见了。

那个饱经风霜和战火洗礼的老人，脸上露出了犹如钢铁铸成般的坚毅表情。

泽多尔各要塞，地下会议室。

即使称这里为会议室，但这里也只是一个稍大一点的空间罢了，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房间中央的全息沙盘，以及供与会人员就坐的长桌，实在是简朴的不能再简朴。

在这件会议室里的只有四个人，从他们笔直的坐姿就可以看出，他们都是久经战火历练的人。

虽然几乎每次会议之前这几个人都要互相倒倒苦水，但这一次，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人试图去猜测这次紧急会议的内容。

在这片残酷战场上的经历锻炼了这些军人的敏锐嗅觉，他们都几乎是本能的感受到了这令人全身发寒的沉默，太安静了。

恐怕，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吧。

四个人都抱着一样的念头，静静的等待着老准将的到来。

在老准将到来之前，还是先介绍一下这场会议的成员吧。

坐在左下方的是一个褐发青眼的中年人，总是显得疲惫的双眼微微眯起，身体略有些瘦削，散发着疲惫的上班族般的气息。

他是林恩·兰德，第一四四重装步兵旅的旅长，不折不扣的大忙人。

在兰德对面的是一个带着圆框眼镜的栗发青年，一对昏黄色的双眼隐藏在镜片的反光之后。相对于大个子的兰德，他的身体更为纤细，再加上眼镜带给他的书生气，让他就像是刚刚加入军队的学生，但如果仔细看，就会感受到书卷气根本压不住的凌厉气氛。

他就是第二〇九机械化步兵旅的旅长，比利·米兰。

在米兰的身边，坐着另一位和他有着类似氛围的金发蓝眼青年，他身上穿的并非是共和国陆军制式的土黄色军服，而是月白色的骑士团制服。如果忽略他出鞘利刃般的眼神，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再搭配上笔挺的定制军服，挂在腰间的礼仪剑，让他就像是从故事书中走出来的骑士大人。

而这个英俊青年就是驻泽多尔各的第十四骑士团的团长，林德·冯·克劳。

至于最后的那个有着浓浓的东方人特征的黑发黑瞳和黄皮肤的人，就是我们之前介绍过的第十二航空魔导士旅的旅长，李轻尘。

但与其他几个标准的军人不同，书香世家的出身所带来的浓重书卷气完美的掩盖了军人的肃杀之气，让他周身带着点儒雅的风度。

但这片沉默也就在不久后被打破，会议室的大门被缓缓推开，要塞指挥官，米高扬·乌里扬诺夫准将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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