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伤痛与变强的约定

泽多尔各，三日后。共和国军事基地，军营。

航空魔导士的宿舍中，气氛沉闷的异常，四个床位中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空着。床位主人在临走之前瘫在床上的书还没有收拾，但也许，离开的主人再也不会捧起这本书了。

那个银灰色头发的孩子不在了，即使她一直没什么表情，即使她不懂怎么与别人交流，即使她总是没什么存在感，但所有人都明白，她不在了的话，这里就少了些什么。

“还没有消息吗？”一个留着栗色长发的少女开口。

“不可能呢，”中队长佩瑞妮露出了有些疲劳的笑容，“上头连搜索队都没有派出。”

佩瑞妮疲惫的靠着床头，她的一头柔软的波浪金发都显得有些黯淡，即使自豪的头发都变成了这样，她还是没有什么心思去打理。

躺在她对面床上的艾拉一言不发，任由自己美丽的银色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她的双眼红肿，依稀可见眼角残留的泪痕。

“萨尼娅……”

她知道，即使呼唤她的名字，那个女孩也不会回来了，她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呢？那孩子，那孩子……”还有要去见的人啊！那句大喊被流出的泪水噎了回去，咸腥的味道流进口腔，很不好受。

因为都是北欧出身，那个怯生生的女孩对她而言就是可爱的妹妹，但如今，自己再也不能和她打闹，再也听不到她美丽的歌声了。

痛苦，悲伤，对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的愤怒，以及对无能为力的自己的自责，昏暗的情感交织到一起，失去重要之人的感觉几乎要压垮这个并不那么坚强的少女。

军靴响亮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随后，一个穿着军服肩扛上尉军衔的男性军官敲响了宿舍敞开的大门。

“各位小姐们，很抱歉的通知你们，搜索队暂时无法部署。”男人的语气很轻松，就像在播报明天的好天气。

“什么？！”艾拉几乎是立刻炸了毛，但男人并未理会她。

“我理解你们的感受，但司令部也有自己的考量。”他顿了顿，“我想，作为军人就要做好这样的觉悟。这里有司令部的新命令，在重编人员入队前，贵小队应先行执行周边警戒任务。”

话音刚落，男人就走出了宿舍，但他的声音又从窗户飘了进来。

“对于这次的事，我深表遗憾。”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宿舍中的三个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那根本不是对队员损失的担心，而是失去了有力工具有一点后悔。

“什么嘛！这都是什么嘛！”佩瑞妮使劲扔出了手上的枕头，看着枕头狠狠撞上墙壁，然后绵软无力的滑落，“说什么理解我们的感受？！根本就是客套吧！”

上尉的话点燃了这个本来脾气就不怎么好的少女的怒火，但她也很快冷静了下来，想到两天前的事情，只能无力的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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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泽多尔各，第十二航空魔导士旅旅长办公室。

虽然叫做旅长办公室，但这件办公室也只是比一般的房间打了那么一点，一个黑发的东方人就坐在办公桌后面工作。

防火门在巨响中被人踢开，刚刚才从旧都返航的佩瑞妮还来不及换下身上的装备就冲进了旅长办公室。

“旅长。”佩瑞妮对着面前的东方人敬了个军礼，即使急得踢开了旅长的门，但军人最基本的礼仪她不会忘记。

“什么事？”

第十二航空魔导士旅的旅长，李轻尘抬起了头，那双微微眯起的双眼看着佩瑞妮。虽说李轻尘看起来相当年轻，但他却也是从大战时代就开始服役的老兵之一，那种沐浴过无数战火的气质甚至让佩瑞妮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第二〇五混成魔导中队在旧都遭到了逝者攻击，又几人失踪。”她顿了顿，“我请求派遣搜救小队。”

李轻尘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佩瑞妮身上，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一份文件，那是刚刚送到他手上的行动报告，只记录了伤亡数字的最简略版本，微微的，他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不行。”

“为什么？！”佩瑞妮几乎就要冲到他的桌子前面质问他了，士兵们可以接受出生入死，可以接受马革裹尸，但唯一不想要在受伤之后被抛弃在战场上。“她只是被击坠了！但没有确认死亡，甚至还能收到她的信号！”

“噢，是这样吗？那你准备为她牺牲几个人？一个？两个？三个？还是更多？”李轻尘冷淡的看了佩瑞妮一眼，把那份报告甩在她的面前，“四人阵亡，一人失踪，一人重伤，你还想怎么样？还想用多少人喂那座魔窟？”

“我知道，我知道！”佩瑞妮无力的跪在地上，但她很快抓住了李轻尘话里的蹊跷，“刚才，你说魔窟？”

“对。”

“你知道那里是魔窟？！”

“对。”

“那你还派我们去送死！”

“对，那又怎么样？”李轻尘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她跪在地上，双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揪住他的衣领。

“总有人要去死，也总会有人活下来，只不过今天是你我而已。”

“你！”佩瑞妮顿了一下，安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那你也不能让人去送死！”

“你说想说的恐怕是，不要让你的人去死吧，佩瑞妮。”

“那你不也是这样的吗？！有谁想要去死！你会吗？”

“我会，”李轻尘盯着佩瑞妮的双眼，那双微微眯起的双眼略微打开，射出寒冷的光，“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冲在最前面。”

“那你怎么不去？！那她们，她们不就不用死了吗？！”佩瑞妮呜咽了起来，她积攒的情感终于溃堤，“……弗洛安、维夏……”

“还有夏娜、莉安，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送人去死是什么好的体验？”即使是李轻尘也无法压抑声音中的痛苦，“你以为我送走了多少人？你又以为我杀了多少人？你以为我会好受吗？”

“抱歉……”

“知道抱歉就好，毕竟对于我们这些军人来说，战场就是我们的归宿。”李轻尘叹了口气，“不过你说的那种人也不少，也不要太在意了。”

“嗯，知道了。”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佩瑞妮用有些发红的双眼看向李轻尘，“那搜救队的事……”

“没办法，我不可能让更多的人去死了。”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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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回忆中的佩瑞妮突然被从背后抱住了，艾拉发出了虚弱的声音，仿佛就要消失了一样。

“佩瑞妮，你可不要，也消失不见。”从未听过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如此虚弱的声音。

“嗯，不会的。”虽然动摇，但她还是坚定的回答。

“我们要变强，”

“嗯。”

“干掉那个害死了萨尼娅的逝者。”

“嗯，我们一定！”

泪水，根本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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