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一：侦察兵们

距会议开始十个小时前，时间0500，泽多尔各某预警空域。

在遥远的尘云之上，接近三万米的高度，在这个连地面都已经变成弧形的高度，两架黑色涂装的机器以极高的速度掠过。

而这两架飞机就是从泽多尔各要塞起飞的轻型侦察/对地攻击机，Bf-105鸦眼。不过由于长机的外挂架挂载了电子战和侦察吊舱而无法挂载武器，但没有挂载吊舱的僚机弥补了这个缺陷。

在鸦眼长机的座舱里，驾驶员正紧盯着眼前的雷达荧幕，手握着操纵杆谨慎的微调着飞行轨迹。

「Dawn-leader，这里是塔台，请回报情况。」

耳机中传来了塔台的声音，他看了一眼手边的雷达荧幕，上面并没有出现代表一场的红点，反而是油料表上跳出来油料不足的信息。

「这里是Dawn-leader，无异常情况，燃料不足，请求返航。」

对面短短的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再次开口。

「……Dawn-leader，燃料是否足以完成一次对地攻击？」

这是什么意思？长机有些不明就里，明明就没有地方反应，还有哪里要攻击？摇了摇头，把这些疑问从脑海中甩了出去，想太多也没有什么意义。

「燃料足够。」

「塔台了解，攻击坐标已发送，建议攻击后立刻爬升，离开此空域。」顿了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塔台的管制官低声补了一句，「……祝你好运。」

从管制官那个欲言又止的声音中，长机听出了很不妙的意味，那句祝你好运绝不是什么好话，那是管制官送给即将执行九死一生任务的飞行员的最后也是唯一的祝福。

那就意味着，你即将面对死亡。

“欸，真没办法啊……”

长机轻轻的叹了口气，用手指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夹在驾驶台上的照片。

照片中，温暖的阳光照在地面上，一家三口正幸福的对他露出微笑。

长机也笑了笑，对着僚机开口。

「这里是Dawn-leader，Dawn-follower，准备进行定点打击。」

「Dawn-follower了解，弹仓开启……」僚机顿了一下，声音中满是疑惑，「长官，请问目标是？」

「L5区域！把那里炸上天！」

说完，长机就压下了机头，这架黑色的乌鸦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向着下面铅灰色的云层俯冲了过去。

「了解啦……」

僚机的声音中有一些抱怨的味道，他觉得长机有点太过心急了点。他还是个刚从学校出来的新兵，飞行时间虽然接近一千个小时，但他并不懂那句话中的意义。

在俯冲中鸦眼的座舱里，长机被巨大的惯性死死的压在座椅上，这架飞机早已突破了音障，就连座舱盖都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火色。剧烈的空气摩擦让整架飞机的机体都开始发烫，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试图把手放到座舱盖上，不出两秒钟自己就会闻到手指烧焦的味道。

虽说他现在根本不敢放开自己手中的操纵杆，现在他所作的俯冲轰炸动作几乎无异于自杀般的冲向地面，无论是任何的失误都会导致机毁人亡的下场，在那种速度的撞击下，连降落伞都是一种心理安慰。

『高度12382』

『高度11602』

『高度10011』

…………

耳机中，机载电脑不停的报告自己的高度，但由于速度已接近两马赫，每一次的高度都差别极大，而这也意味着即使是在一千米的空中，自己也会在两秒钟之内撞到地面！

也就是在这时，大约距地面7000米的高度，长机一头扎进了铅灰色的云层，然后仅在短短的一秒钟后再次从云层中钻出，但这一刻，长机却是连惊讶的表情都露不出来了。

因为在他的面前，出现了另一片一望无际，甚至反射着朦胧的金属光辉的巨大云层！

就在看到那东西的同时，长机扣下了这架挂满了侦察器材的鸦眼唯一的两件武器之一的扳机，十二点七毫米口径机炮轰然作响，火舌在消焰器的作用下向四周喷出。

长机一边开火一边对着耳麦大吼。

「FOX one开火！你个小崽子不想死的话就开火！」

借由飞机本身巨大的初速度，这些接近一指长的钢芯穿甲弹达到了接近五马赫的恐怖高速，转瞬之间就在覆盖了天空的银灰色“云层”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开口。

“该死的！”长机几乎是咬着牙喷出这句话，“这真他妈是去送死！”

现在他可是知道了为什么管制官对他说出那么不吉利的祝福了，从看到那个“云层”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那根本不是什么云层，那是由无数代号“闪蝶”的电磁扰阻型无人机组成的超大规模的电子干扰设施！

而启用这种东西的，长机只能想到一个，那个恐怖的钢铁之潮，由逝者构筑的军团！

但在这种极高速的飞行状态下，长机也没有什么思考的时间，他大概知道为什么雷达上没有异样而管制官让他进行火力侦察的原因了。

看着面前那个急速接近的空洞，长机抓着操纵杆的手微微颤抖，耳机中满是杂音，他的通讯已经开始遭到干扰，就在冲入空洞的同时，机身上传来了硬物撞击的声音。长机的心里一凛，这些闪蝶正在撞击他的机身！

『极度接近！极度接近！』

『危险！危险！危险！』

警报的蜂鸣声充斥着长机的耳机，不断闪烁的红色警示灯把他的视线刷成鲜艳的红色，长机心里一横，扳开了加力开关。

机身猛地一震，远比刚才巨大的加速度晃的长机眼前短暂的黑了一下，而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这架鸦眼就已经冲破了闪蝶的阻碍。

但在地面上铺展开来的，还是让人绝望的光景。

就在冲破闪蝶群的同时，雷达的荧幕就被无数重叠在一起的红点填满了，整个荧幕就像是出了故障一样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难以计数的逝者一眼望不到尽头，满眼中都是钢铁的灰色，就像是钢铁的洪流滚过茫茫的雪原，从此，再无白的东西。

兴许是发现了这只掠过天空的黑鸦，地上的防空型逝者立刻抬高了多联装防空炮的炮管，开始喷吐出一尺长的火焰。

现在再这么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长机立刻拉起了机头，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妖异的S型弧线，就在此刻，自己的僚机也穿越了闪蝶的封锁线，耳机中传来了那个有些久违了的声音。

「Dawn-leader，这他妈都是些什么啊！」

听到这个声音，长机心中一喜。

「我操，你小子还活着啊！」他顿了顿，「快清空弹仓！炸了那个指挥车！」

「啊啊啊！知道啦！」

那个黑色的机影急速下降，然后在机身一抖后飞快的拉起，地面上随即绽放了几朵火色的花朵！

在自己的面前拉出一条火线，再度撕开面前的闪蝶群，极近距离开火的鸦眼长机一下子掠过了闪蝶群的封锁，重回了安全的云霄之上。

但在另一边，僚机就有点不好过了。

在丢完四枚联合攻击弹药的同时，僚机就被雷达锁定了，被长机惊醒的防空型逝者从四面八方拉起密不透风的火网。

挑开一个开关，六枚诱饵弹从机身侧后方弹出，但这一次，追逐他的不是导弹，而是大量只会直线飞行的子弹。

遵照章程，僚机飞快的向上拉起，但紧随其后的数枚子弹就打中了僚机的襟翼，在上面扯出了大大小小的孔洞，飞机也就是一下子失去了很多机动的能力。

僚机心里一凉，他知道现在没有什么留给他的选择了。他咬了咬牙，打开加力，笔直的向上爬升，然后硬生生的冲破了闪蝶群，拖着冒烟的飞机回到了云层之上。

多亏了这架皮实的飞机，不然自己可能就要交代在这个地方了，僚机后怕的想到。

看到僚机的信号重新出现，长机才放下了心，虽然有点冒烟，但至少是活下来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立刻联络基地，就他看到的情况，只能说是绝望了。

这么想着，长机接通了管制官的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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