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万圣节 上

1.

假期第一天的大清早，同时也是万圣节，我被涵秋催促着陪她在商店里购买糖果，她说是为了送人。过了不久，她提着满满一筐糖走到了收银台，其中软糖和巧克力占大部分。

结账后，涵秋拿出手机跟别人发着信息，而我则帮她提着袋子。

“洋节日没要这么认真过了吧。”，我对认真打字的她说：“你不会还要叫你的朋友一个个打扮好上门来领吧。”

“当然不会啦”涵秋的话让我欣慰起来，心想她终于明白了这些道理，不过糖果浪费也挺可惜的，毕竟花了不少钱。

“我们去他们那里就好了嘛，我还是先问一下他们是在不在家。”涵秋回眸一笑说，“哥哥会陪着我的吧。”

“这个……”涵秋的话让我有些犹豫，或许我该苦口婆心的劝劝她，但她的心愿无法完成，或许会伤心吧。

“难道哥哥想让我一个人提着这么重的东西……”

“好吧，好吧。”我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嗯，那我们出发！”涵秋高兴的大叫起来，然后径直向路口的公交车站走去。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她离我已经很远，涵秋在马路对面朝我喊道：“哥哥！快点！我们要送很多人的！”

“唉。”我叹了一口闷气，开始了劳累的上午。

涵秋要送糖果的人都是她玩得好的同学，我们俩人像外卖配送员一样在天籁市跑来跑去，送了二十多户。在此期间我们不是乘坐拥挤的公交，就是马不停蹄都步行，累得前气不接后气

最终送完涵秋玩得好的同学后，糖果还剩下许多。

在我们准备返途时，涵秋竟提出了去见莉雅，她还发出消息跟莉雅进行确认，对方表明十分乐意。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回头路了。我带领着涵秋去到市中心附近莉雅居住的高级公寓楼。

公寓楼前方的庞大广场还是丝毫未变，我们跟着两名穿着奢华年轻女子一同进入了公寓楼大厅，再乘坐电梯上楼。

我和涵秋两个打扮极其普通的人被她们明显用轻蔑和嫌弃的眼光打量过。

有些人穿的光鲜亮丽，内心却充满着憎恶和自大，只不过是以色彩粉饰的水晶，本质上和碎玻璃与泥沙没有什么不同，偏自以为高人一等。

我和涵秋在走廊上寻找着莉雅所在的房间，不久到达了目的地。

我按了门铃，又敲了敲门结果，过了一会没有人开门，心想她不会还没起床吧。

涵秋不紧不慢的发了消息给她，可惜对方久久没有回音，我们只好耐心的等待着。

几分钟过去了，门终于被匆忙的打开，莉雅穿着纯白色的棉质长袖衣和长裤，并把外套系在腰间，穿的一塌糊涂。后面，看着一脸的害羞的她，我貌似明白了那只是一套睡衣。

“十分抱歉，那个，两位先进来坐着吧，咖啡我已泡好了，点心也用微波炉热好了。”莉雅低下头，抓着门框小心的退到一边说，“不需换鞋了。”

“那个，先容我换个衣服。”莉雅说完冲回了房间，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我提着袋子坐到沙发上，发现身前的黑曜石茶几上摆放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装咖啡的杯子是新买的，连标着价格的条形码都还贴在上面，同时还有十几块散发着香味的曲奇饼装在盘子里。

大致来看，她应该是为我们准备这些东西而忘记换衣服了。

涵秋闻见咖啡和曲奇饼的气息后瞬间变得嘴馋起来，她眨眼间吃掉了过半的曲奇饼，作为哥哥的我决定迁就她，另一半也统统让给了她。

之后，莉雅的房门被小心的推开，她从里面焕然一新的走了出来，身上的服装是外出穿的厚外套加长裤。

“以为你们会晚点过来的，所以一直在准备那些东西，忘记换衣服了。”她走到茶几前看着坐在一块的我和涵秋说到。

“莉雅姐姐，这些糖果是送给你的，万圣节快乐。”涵秋把脚下的零食袋提起来放在桌几上笑着说。

“嗯，谢谢了。”莉雅把袋子翻看了一下，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说，“哇塞，有这么多啊。”

“这只是剩下的最后一点而已，其他的都送别人了。”我尝了口咖啡，发现那是杯自制的并且甜到极致的摩卡，像是加了不少的糖和巧克力，对我而言难以下咽。

“对了，难道是万圣节没有其他人给你送糖果吗？”我恍然大悟的向莉雅问到。

“唔……”她咽了咽喉，半天说不出话来，“其实……”

“莉雅姐姐，你买的曲奇饼好好吃，是哪个牌子的能告诉我吗？”涵秋突然插入了我们的对话，“还有，这杯咖啡好甜耶。”

“嗯，那些饼干是我网购的，你要的话我可以把店铺告诉你吧。”莉雅对涵秋笑了笑说。

“咖啡是有点甜了，你平常都放很多巧克力和砂糖的吗？”我托起杯子问。

“也就一般般吧，我是有点怕苦……”莉雅支支吾吾的说着。

“你的『骑士团』难道没有想到在今天侍奉‘公主’吗？”

“其实……『骑士团』已经解散了。”莉雅心情像是跌到低谷，脸上浮现出阴云的说。

“不出所料，要是我心中所爱慕的女孩子被人追到了，我肯定也会离的远远的。”

“哥哥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涵秋晃了晃我的肩膀问到，她用真挚的眼神看着我，心中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没有了，刚才只是打个比方。”我回答。

“唉。”莉雅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然后对我们说，“抱歉，我要去房间一趟。”

涵秋对她点头同意到，我看着她进入房间后，门被她蹑手蹑脚的关上了。

一会，莉雅重新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看上精神有些欠佳。莉雅坐到沙发上跟涵秋聊起了涵秋今天四处奔波送糖果的事，我默默地坐在一旁聆听着。

那两人聊到今天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时候，莉雅突然向我们发起了为她母亲制作万圣节苹果糖的邀请。

“关键部分我自己来吧，你们帮我打打杂就行，你们能来的话，我会非常感谢呢。”莉雅对我们满怀着期待说着，她还紧抓住衣角不放，屏住了呼吸。

“什么样的礼物？”我问。

“以前我母亲总是会在万圣节为我做苹果糖吃，而且听她说她小时候也非常喜欢吃外祖父做的苹果糖，所以这个礼物一定很不错的。”她语气缓慢，逐字逐句的念叨，“可是，我除了加热速冻食品，就不会动手做其他的东西了，我是想你们能过来帮忙的话……”

“原来是这样。“我说着说着下意识的将茶几上的咖啡喝掉，甜腻的摩卡流入喉咙时让我嗓子直发麻，“只只只……要有厨房和原料以及配方，一个上午搞定完全不是问题，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没事吧。”莉雅焦急的问到我。

“没没没……事。”我咽了口唾沫，这时沾在喉咙里的巧克力让我痛不欲生。

“等着，我给你倒水来。”莉雅拿着我的杯子冲向了浴室，将它冲干净，不久，她带来了清澈透明的水。

我如绿林好汉灌酒般豪饮下整杯水才从刚才的状态中解放出来。

至今我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喜欢甜食的女孩子都是怪物！

“那些当然不是问题，我都能弄到。”莉雅自信的对我说。

“苹果糖就是日本烟花大会那个特产吗？”涵秋这时提问，她用充满疑惑与好奇的眼神盯着莉雅。

“不是啦，苹果糖是英国的万圣节特产，好像是近代才传到日本的……”莉雅用手指贴着下巴说。

“有场地的话就赶紧出发吧，把时间浪费掉了就划不来了。”我提醒到莉雅。

2.

我们仨人乘坐着莉雅的专车来到为莉雅每天制作三餐的厨师所在的酒店。

听莉雅说，这家酒店有专门的练习厨房，是专门为研发新菜品而腾出空间建造的。听上去这家酒店貌似是个五星级的。

出了冷清的电梯，我们被一名站大厅门前的服务员引领着，他带我们穿过锅炉和铲子声交替传出的偏僻走廊，然后为我们推开了走廊末端的一扇门。

门后传来明亮的自然光线。与用水晶吊灯和华丽布匹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不同，这里是极为简约的小厨房，有一面墙是宽敞的窗户，另外三面是白漆墙，天花板上只挂有日光灯，但各种厨具与厨用电器应有尽有。

事实上看到它的第一眼，我以为进了我学校的化学实验室。

我们通过莉雅手机上保存的配方文档，确认了摆放在橱柜上提前准备的的原料完好无缺之后，我们开始了工作。

制作的进展并不顺利，在我和涵秋的倾力帮助下，并且莉雅花费了多次尝试，仍未做出令我们所有人满意的苹果糖。由于苹果糖需要让液态的糖凝固在苹果上，我们花掉了不少时间，转眼间已经快正午了。

“唉。”莉雅长长的叹了口闷气，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我和涵秋也停下了手边的工作看着她。

“就到这吧，很感谢你们能过来帮我。“莉雅手边的苹果被她用刀削成了一半的爱心形状，她看上去极为气馁的说。

“可是……莉雅姐姐你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全白费了。”涵秋激动的说，“你这么用心，肯定会有一次能成功的，不要放弃啊。”

“我的意思是……我的手被刀削到了，现在很疼啊，不能工作了。”她难受似的皱了皱眉，并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为我们展示到。

我仔细观察一番，发现她的左手大拇指正在被她的右手紧紧的握着。

“那我来帮你削吧。”我提议到，“你可以先去休息，找创口贴包扎一下伤口。”

“唉，但如果这样，算不上是我亲手制作，我觉得就没法将心意全部传达给母亲，所以还是留着让我来吧。”莉雅一口否决了我。

“咚咚。”此刻，清脆的敲门声响彻的整个室内。

“进来吧。”莉雅背对门喊到。

门轻悄悄的被人推开，一位金发女性走入室内，身上穿着端庄朴素的黑色工作制服，腰间的挎包和脚底的高跟鞋却看上去都很名贵。

女子的容貌算得上年轻，乍一看还以为是刚出任的青年女白领，同时，女子所拥有的那副美丽外表，很符合东方的审美观。

莉雅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后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去，并惊讶喊道：“妈妈？”

我早就猜到了这位惊艳的女子是莉雅的母亲，而她正用微笑的面容打量我和涵秋。

“莉雅，你是在和朋友们给我作万圣节礼物吧。”莉雅母亲看向莉雅身边的厨柜，她流利的汉语让我感受不到她是个英国人。

莉雅偷偷地把手放到背后，稍显羞涩的说：“是的……那个，妈妈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你不是被事务缠身吗？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莉雅为妈妈我做的事，我自然会关心啦。今天只是提前完成工作，抽出了午餐时间来看看而已。”莉雅母亲和蔼可亲地说。

“那个……阿姨好。”我拉着涵秋一起向她打了声招呼，虽然说有些姗姗来迟。

“嗯，请问你们俩位都是莉雅的同学吗？”她亲切的笑着点点头后说。

“我是她的同班同学，这位是我的妹妹涵秋，她和莉雅两个人原本是在网上认识的，后面见了面就成了朋友。”我轻柔地拍了拍涵秋的臂膀说到。

“那还请多多关照莉雅这孩子，她啊，总是……”莉雅母亲说到一半时被莉雅强制性的打断。

“妈妈！”莉雅大叫到，“那个，十分抱歉，今天本来想给你做苹果糖当作惊喜送过去的，结果花了大半个上午还没弄好，最后还被你发现了。”

“没关系的，莉雅有这份心意，妈妈就很满足了。”

“妈妈，你下有空吗？”

“唉，下午我要去日本帮你爸爸谈一柱生意，要一周以后才能回来。”莉雅母亲无奈的说到，这时我看见莉雅身上强烈的期待与愿望灰飞烟灭。

“好吧。”莉雅语气中带有那么些不甘心。

“嗯，听说你在期中考试考到了全校前十几名，继续加油吧，我先走了。”莉雅母亲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盯了一会儿后说到，随即离开了。

莉雅精神恍惚的站在原地，她久久不能动弹，我和涵秋在凑近她问候到后，她才回过神来。

“总有一天你母亲会有时间的。”我轻声的对她说。

“现在连礼物也送不成了，都怪我既笨手笨脚的，唉……”莉雅的状态又到了极差点。

“莉雅姐姐，你可以练习一年怎么做苹果糖，到明年的时候再送给你妈妈也行。”涵秋蹦出了个好主意。

“正所谓失败是成功之母，在失败中能领悟出成功的秘诀，况且明年再交上满意的答卷也不迟。”我追加到。

“嗯……”莉雅将信将疑的点头，“那就明年吧……明年一定让妈妈收到我做的苹果糖……”

“时间不早了，涵秋，我们该回去了吧。”我查看了自己身上戴的表后说。

“陈凌枫。”莉雅垂下眉说，“那个……我有点事想找你单独谈谈……”

我听见她的话时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脸自觉的发起了热。迟钝的涵秋好一会儿才深呼了口气。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莉雅也被我们制造出的气氛弄得面红耳赤。

“那我先出去一会儿吧，你们慢慢聊，不，不打扰了。”涵秋快步的跑出了室内，没有回头，她合上门后，我和莉雅两个人尴尬到无法对视。

在独处的情况下，想要诉说给对方的东西，一定是真诚的心里话。

尽管我明白那些，可我始终不明白她会有什么发自内心的话，想要跟我说。

我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个举足轻重的人而已。相比起她的父母，我和她没有长年累月堆积起的亲情，相比起她过去的朋友，我和她认识还不到两个月，连泛泛之交也很难勉强的算上。

如果说她对我有爱慕之情，那么更只能称作天方夜谭，毕竟『公主』看得上的只有“白马王子”，而像我这种普通人，在街上一抓一大把。

那么现在这个情形，我觉得就像人们口中所谓的奇迹。古埃及人凭借着低效的工具和技术，修建出矗立在沙漠里千年的金字塔，相比之下也只是谎言。

所以，无论她想说什么，我觉得我都有必要去认真的对待。

3.

原本我以为她会爽朗的开口，结果莉雅一直迟疑不绝，她的嘴唇每动一寸就会立马合上。

面对欲言又止的她，我准备了充足的耐心。

此时我隐约的感觉，如今的我和她与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并且这种改变仅发生在一个月之内。

过去，我对她很多的请求不是拒绝就是敷衍了事，同时总想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总而言之，比起当前，我们或许更像朋友一点。但刨根问底的去引起这些改变的原因，我却满头雾水。

正当我脑海里闪过一段话，并能通过它问彻底解答的时候，莉雅开始发话，打乱了我的思绪。

“其实，我很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很多时候也只是模棱两可的模仿着那些有很多朋友的人，去尝试和别人交往。”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窘迫，就像在泥洼里陷身的人，无法自救，想要救助，却又迫于情面难言出口。

一时间，我也沉默了，只是稍稍地把视线移到她脸上，做着仔细的聆听。

“我在私立学校读初中的时候只有屈指可数的朋友，在学校里，很多女生甚至都讨厌我，还经常孤立我，弄得我很狼狈。”她继续说到，语气低沉无力，届时，她低下了头。

“男生的话……几乎很难找到可以聊的话题……虽然那个时候秦少作为比我高一年级的学长和我算作熟人，并且让我蒙受他的关照，但他以前是个‘问题少年’，经常也只和身边兴趣相同的人疯玩，所以我们当时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关系那么好。”

她停了下来，空气中突然间弥漫着寒冷的气息，那怕只吸入一点都会让全身发擅。

“把这些印象当中不好的回忆告诉我，真的好吗？”我没有犹豫的问到。

“我……”

她在我意料之内的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能将那些往事不加掩盖的告诉我，所以这种举动显得一意孤行，肯定是没做好准备的。

“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吧，就算你全部告诉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你这样子只是在单纯挖出自己的‘黑历史’而已。”事实上我对她的做法完全就不清楚动机，所以试探性的说了说。

“陈凌枫。”她喊道我的名字，用坚决的目光看着我说，“我们还是朋友对吧，朋友之间把自己内心难以承受的事吐露给对方，是很正常的事吧。况且，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我更不想让朋友间的关系建立在谎言、虚伪和模糊上。”

我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不料撞在了厨柜上面，放置在边缘的金属勺子被我磕碰住，随即掉落在了地上。它发出刺耳和尖锐的响声，忽然间，整个室内都寂静了下来，我朦胧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理由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你是我在高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并且你帮助过我很多次，所以我才能够信任你，把这些事全部告诉你……”

之前联想起的那段话语，如阴魂不散的幽灵，徘徊着，又再次浮现在了脑海中。

“……他要的可能是类似于‘被真心的对待’的东西……”

这句话是路雅静学姐在星巴克那时跟我说过的。学姐在当时很敏锐的察觉出了我口中的“朋友”正是我。

很多时候我都以为世界是由谎言堆砌而成的机器，人们拿着情有可原或者荒唐的理由相互欺骗，为得就是让“世界”这台机器运作下去。

在这种规则之下，“真心”和“真话”，显得更像是童话故事。因为带着“真心”去说出“真话”在大潮流里极不搭调，就像沿着湍急的河流逆流而上的鱼，终会遍体鳞伤。

我是谎言世界的受害者同时也是帮凶。我自小学会了各式各样善意或者恶意的谎言，并精通使用它们，也在成长中饱受谎言带来的痛苦。

偶尔，我会扯下虚伪的面具，用“真心”看待这个世界。

因为“真心”来之不易，所以我非常害怕它受到践踏。

此刻，回忆如洪水般涌上心头，我调整呼吸，准备再一次迎接它。

4.

故事发生在初中二年级。

当年的我就不必多言。总是游离在群体之外的我受到各式各样的嘲弄，但我不以为然，从没有想过去理会和记恨那些。

某一天，我收到了一份包装精致的信纸，里面装有属名班上一位女生的便条。纸上的文字从字迹来看应当是名女生，在阅读完内容后，我天真的误以为她喜欢我。

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加上自己未经世事磨练，冲动致极。我竟在不知信件伪造的情况下，三番五次的去找到那名女生，并用“真心”对待她，想通过一些暗示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结果可想而知，我的“真心”造成的只有尴尬和别人的耻笑。对方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对我产生厌恶，可惜我当时没有察觉到。

最终，我在对她的主动表白被拒后，不仅明白了信件是托别的女生仿照其字迹创造的骗局，更“明白”了用“真心”待人不过是在自已作孽。

那之后的事也不必多言。

我想，我亲手为自己编织的痛苦，完全没有必要像这个傻瓜一样说出来。

因为有人说过，内心的创伤就像钉在栅栏上的钉子，就算你拔下来，它还是会留下深刻的痕迹。

5.

原本沉浸于回忆和思考的我察觉到了某些东西，我一边转过身，捡起落在地上带有糖浆的小勺子，一边组织语言。

“你想要说的不是那些吧。”

莉雅保持沉默，她坚定不移的神化作了惊讶。

“现在我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听你讲述自己的过去，我想听你讲述自已真实的想法。”我继续说，并看了看表。

“真实的想法……”她喃喃道，重述了一遍我的话。

“对，你的过去无论跟谁说都是一样的，所以你缠上我来讲这些东西，肯定有别的企图吧。”我泰然自若的解释到。

“企图……为什么你把我说的那么邪恶啊，我只是……”她忽然抗议到我，之后又低下声去。

房间的大门露出一点缝隙，门外，正有一双眼睛偷偷摸摸的注视着我们。

我望向大门，在我仔细观察那双眼睛时，门被急促的轻合上了。

“陈凌枫，我是想对你说声‘谢谢’，那个……这不是为的你帮我做过的某件事，而是为了感激你能成为我的朋友，并且在很多方面都能理解我……”莉雅说着说着扭扭捏捏的低下了头。

“还有，我希望在我告诉你我真实的样貌之后……”

她哽咽时，我的脸瞬间变成了滚烫的烤地瓜，我不禁用手去遮挡住。

“好了好了，就是我全部要说的话。你快回去吃午饭吧，时间晚了，肚子会饿的很难受的。”莉雅情绪激动的说。

她毫不在意的扯着我的衣服，然后把我弄到她的前方，再把我一路推向了大门。

最终我被“赶”出了厨房，她用力的合上了门。我一脸茫然的倚在门上，涵秋正歪着脑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哥哥？”她叫到我。

从这么久的相处经验来看，涵秋对我正打着怪主意。

“啊，怎么了？”我反问她，同时从门上起身。

“你和莉雅姐姐在里面聊了些什么？”

由于谈话内容过于尴尬，哪怕是笼统的概括，我甚至也不想说出口。

“小孩子可不能听到这些东西，涵秋，为了你的身心健康，请你不要再询问了。”在深思熟虑后，我决定骗住她。

“小孩子不能听到的东西？那就是……大人间的谈话喽……”涵秋自言自语道，同时她的脸红起的速度快过了瀑布的水流。

“难道说，哥哥和莉雅姐姐准备……”她没有约束的继续说了下去，我则想像出了后面的情形。

我可不想听见“男欢女爱”这类词从妹妹口中说出啊！

“你们打算找个机会偷偷去酒吧喝酒？”

“是的，是的。”听见涵秋的话，我忍俊不禁，“还有啊，那不是喝酒，叫品酒，因为我们准备喝的是全年限量3000瓶的82年拉菲，价格不菲，总不能一口喝掉吧。”

“啊，拉菲是谁？”

“这是个问题……好了，该回去吃午饭了。”

和涵秋结束对话后，我深刻的感觉到需要将自己脑子里污秽的东西剔除干净了。

离别前，我转过头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

心想，可能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其实清楚她的“真实样貌”，毕竟她很少戴上面具。

交个同为是笨蛋的朋友，感觉也不错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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