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塞尼娅·戈尔德施密特。
「番红花之魔女」。
“这就是我所知的「赤袍」,跟你知道的相比应该没有多出太多东西吧?”
虽然不甘心,但是事实如此——就算是冯·埃森堡大人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姓名和花而已。
“花语呢?她的花语是什么?”我想起了那桶在她的操纵下变成恶兽的焦油,牙齿不住的打起寒颤。
“流体操纵——这是我的猜测,还有其他好几种说法。今天是我第一次遇到她,但去年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被她袭击了。她说「赤袍」在战斗时把装在木桶里的焦油作为武器,所以就猜测她的能力是操纵焦油和其他类似的物质。但我认为花语体系的划分范围不可能这么精确,所以一直认为大部分流体都在她的操纵范围内。但这次战斗里,她的武器是非流体的火药。所以现在我也不敢断言她到底还有什么能耐。”葛佳丝塔芙大人用左手抓着杯子,盛满的麦芽酒被洒出来了不少,“该死,还得用三个月的左手……”
“没有人知道她的能力吗?”
“暂时没有。历史上没有一个「番红花」留下过翔实的记载,好多人在「赤袍」之前都还不知道这个花语的存在。这才是她的可怕之处,未知永远是最大的敌人。”
菲蕾德丽卡小姐伸手示意我,把已经吃完的餐盘递给她。她把所有餐盘叠在桌子的一角,我担心它们一个不稳就会全部摔到地上。
“这孩子是从「赤袍」和「狂信者」的手掌里逃出来的。村庄被烧成了废墟,只有她一个幸存者。”菲蕾德丽卡小姐边说边挪到了靠近我的位置。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两周前……在因佩利亚的贝伦博边境领。”脑海里浮现出了不愿回想起的记忆,双手在桌下紧扣着。
“贝伦博边境领?那里不是克莉丝滕的老家吗,那两个人在那一带活动,该不会是……”
“喂,别提克莉丝……我是说,还是尽量别提那个女魔头的名字比较好……”菲蕾德丽卡小姐的情绪突然出现了一点起伏,但是很快就恢复平静了,“那个,有支蜡烛灭了,我去重新点一下。”菲蕾德丽卡小姐转身准备离开座位。
“还是我去吧,「鹤望兰」可是万能花语,点个火不在话下。”希尔达抢在菲蕾德丽卡小姐之前从座位上蹦起来,还没等她开口就跑到了烛台前。菲蕾德丽卡小姐叹了口气,坐回了座位。
重新被点燃的蜡烛并没有给屋内增添太多光亮,归根结底,熊熊燃烧着的壁炉才是屋里的主光源,那些烛台的灭明并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葛佳丝塔芙。”菲蕾德丽卡小姐拿起酒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点点麦芽酒,“明天我要去趟黑森,可能晚上也不会回来。你们两个待在这里没问题吗,要不要我把艾莉卡留下?”
“不用。明天不是下弦月吗,带孩子去见识见识总比窝在家里好。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把希尔达也带走吧,我能清闲一点。”
下弦月?为什么一定要是下弦月,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吗?我好奇的望向菲蕾德丽卡小姐。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就这么办,艾莉卡,希尔达,明天要起早,你们早点去睡觉吧。”
“什么?去黑森?去杀猎巫团的人吗?万岁!”
“蠢货,谁敢光明正大的在他们大本营里闹事,只是叫你去开开眼界而已。”
“切……黑森这种鬼地方有什么好开眼界的……”
“不去就留在这里练挥剑,把理希特纳尔流的基础招式全给我复习一遍。”
“哇!明天的旅行真让人期待呢,我去睡觉啦~”
“等等,你先回来。”葛佳丝塔芙唤回希尔达,扫视了我们三个人一圈,镇重的开口,“我当然不是不信任你,菲蕾德丽卡。但是方便起见,我们四个人还是先订立一个「盟约」比较好,你觉得呢?”
「盟约」?那是什么?
“嗯,我刚才也想说。”菲蕾德丽卡小姐伸出手臂,“现在就开始,可以吗?”
“没有意见。对了,两个小姑娘应该都是第一次签「盟约」,不和她们说明一下吗?”
“边做边说明吧。”菲蕾德丽卡小姐卷起袖子,“艾莉卡,把我的羽毛笔和墨水拿来。”
当我把笔墨拿到桌上时,胡乱叠放的餐盘已经被拿走了。桌面被迅速的擦了一遍,中间摆了一张羊皮纸,四人的座位前各放着一把餐刀。一个神秘庄重的仪式似乎要开始了。
“因为这个「盟约」比较随便,就不用卢恩符文了。”菲蕾德丽卡小姐接过纸笔,在羊皮纸上写下一个娟秀的名字,“下一个到你了,希尔达。”
羊皮纸和羽毛笔按照逆时针方向传了一圈,最后一个才轮到我。
“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你既然识字,那也应该会写才对。”
“啊,没,没错。我会写的。”
说到名字,既然识字那就肯定会写。但问题在于,我之前从来没有用过羽毛笔,所有文字都是拿树枝写在碎石砾或泥土上,我甚至还没有从对羽毛笔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原来货真价实的笔这么轻盈,特别是墨水,有一股奇怪但是令人安心的气味。
“我,我要写了!”
“快写啊,你都愣半天了。”希尔达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艾莉卡,艾莉卡……e,r,i,k,a……
“写好了,我写好了喔!”写下最后一个字母,我长舒一口气。与此同时,用目光把其他三个名字扫视了一遍:菲蕾德丽卡小姐写得一手娟秀的花体字,让人想到镇子上书店的橱窗里展示的手抄本;葛佳丝塔芙的字迹工工整整,像是签署在重要文件上的签名;至于希尔达,可以看得出她很努力的在模仿葛佳丝塔芙大人的字迹,但遗憾的是,她的署名显然更像是一片乱涂乱画的墨团。
“原来我写的还挺好的……”
在希尔达的再次催促下,我依依不舍的把纸笔交还给菲蕾德丽卡小姐。
“好了,现在用餐刀在自己手上划一个口子,不要太重,能出血就行了。把血印到自己的名字上。”
我很快就完成了这一步,在这期间,我好奇的望向葛佳丝塔芙小姐,看到她娴熟的勾起五指,用左手把餐刀压在桌上,然后伸出食指,在刀锋上轻轻一划。
总有一种「这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断臂了」的感觉。
对面的希尔达好像看穿了我在想什么,带着夸张的表情做了一个“四”的手势。
菲蕾德丽卡小姐在四人都完成了这一步后,将烛台移到正中间,把羊皮纸投入了火光中。承载着我们的姓名和四滴鲜血的羊皮纸很快就被燃烧殆尽,下一秒,橘红色的火舌变成了白色,火焰燃烧的愈发旺盛。
“这样就好了。因为是最低级的「盟约,所以连誓言也不需要。”菲蕾德丽卡小姐话音未落,那股白色的火焰就恢复正常了,“这就是「盟约」,魔女之间最有效,最正式的结盟方式。因为这是条约中只包含「不能互相攻击」和「意识交流」两项的低级盟约,所以不用消耗多少魔力。签下高级的盟约会消耗大量的魔力,所以没事千万别乱签这种东西。你们两个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回答。
“我早就知道了……”希尔达回答。
“明白了就上床睡觉去吧。顺便一提,因为实在找不出其他能睡人的地方,希尔达就和艾莉卡挤一张床吧。”
“哈????!!!!”希尔达瞬间满脸通红,木楞的望向我,“我,我们才认识几个小时,居然就……?!”
“我知道你到这个年纪了,但是你要是敢对这姑娘下手,我明天就用盾牌把你揍到地里。”葛佳丝塔芙指着希尔达,听语气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但是「到这个年纪了」是什么意思呢?对我「下手」又是怎么回事?
等到进房间后,我向希尔达提出了关于这些的疑问。
“为什么葛佳丝塔芙大人要说什么对我「下手」?我们都是女孩子,应该没关系……”
“关系大的很啊!”希尔达用手捂着脸,透过手指缝盯着我。
“这样啊。你果然还不懂。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我们」,魔女的伦理观。”
看着希尔达无法被称之为笑容的,可怕而扭曲,却又带着异样神采的面部表情,某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无可名状的恐惧涌上了心头……
魔女与欧石楠之诗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