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上地下

少女并不知道无心之言给饮和带来多大触动。

只见他立刻冷静下来，表情复杂，笑容若影若现，甚是有趣。

“怎么了？你要加入我们吗？”苦九笑嘻嘻道。

“葵莱人？为什么这么说？”饮和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

锐兔也感到莫名其妙，从地上爬起来拉过苦九道：“你别乱说啊。”言外之下，人家哪儿的人自己不清楚吗？

苦九挣脱，跑过来拉起饮和的胳膊。

“哪有，真的哦，刚才我听见指挥它们在一块说聊的。指挥不会乱说话的，是催眠审问之后，得出来的结论。你相信我。”

苦九争辩之余，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饮和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你还知道什么？”

“不清楚，你可以去问问指挥。指挥人可好了。”苦九眯着眼亲昵地说道。

本来反感参宿成员的饮和，有了留下的理由。

寂寥的夜空中，巨大的「游魂堡垒」像悬在天空的山头。

流经平流层的冷空气被飞船阻碍分流。

苍穹之下。

温璇喝下胧鹤送来的煎药。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面露惊讶之色，面前的少女果然有点厉害 。

“怎么了？”温璇递过瓷碗问道。

“你不觉得苦吗？”

温璇舔了舔舌头。

“是挺苦的。”

“是相当苦！你是味觉比较弱吗？为什么一点都表现不出来？”

温璇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理解。”

身体感官已经在磨练中产生了自动调节的记忆。

战斗时，疲乏感受绝对不会反馈到大脑；受伤时，影响活动的痛感会被弱化；良药苦口，苦涩也被淡化。

“不对。”医生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放下碗，在温璇床边坐下。

“你今天吃饭的时候，吃得可香了，根本不像是味蕾不发达的样子。”

“嗯，我是因为身体适应能力比较强。”

“小姑娘，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看你那天身上穿的，那东西可不是常人会有的。而且，你身上的伤愈合得很快。你是做什么的？”胧鹤已经照顾温璇两天，他慢慢地了解到温璇身份特别。那日爬墙的巨力男孩，加上温璇的表现，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不是普通人。总有生活在完全不同状态的人，一同分享这个世界。

“你再让我检查一下，看看你的伤势吧。”

温璇点了点头，掀开被子。

冲击波扩散开的瞬间，靠近墙体的人被挤压得失去人形，边沿的人也飞出几十米外。稍微命不够硬的，当场撒手人寰。

温璇在“守御”的保护下，依旧受了极重的伤，除了腑脏内出血外，骨头也产生了不小的错位。

温璇解开蓝色的病号服，里面的小巧运动内衣是饮和那日托胧鹤送来的。

后背的淤血仍是血红一片，但颜色明显淡了很多。

胧鹤捏了捏她的肩膀，轻轻揉了揉说道：“疼吗？”

冲击波爆炸当时温璇就不觉得痛，只是感觉到活动不便，现在当然也不会感到不适。

“感觉已经基本上能活动了。”

“看起来确实好了很多。”胧鹤端起她的手臂动了动，观察少女凝脂般的肌肤。

“谢谢你，胧鹤医生。对了，我看您一直待在医院，还未结婚吗？”

“没呢，年龄大了，不好找。”

“您这样的工作，如果想找应该很好找才对。”

医生正在抚摸她的背，感觉有点奇怪。

她咳了咳，略有深意地看了医生一眼。

胧鹤心领神会，收手推了推眼镜，正襟危坐。

“我看了一下，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再有个几天，应该能出院。”

“好的，谢谢。”

温璇拿起衣服，准备穿起来。

胧鹤突然抓住她的手。

“你的伤花了我不少精力呢。”

“承蒙照顾，医药费自然不会拖欠。”温璇心下已觉不悦。

男人在经营欲念方面确实不太擅长，英雄且难过美人关，更何况凡人。

面相和蔼的医师，说话清风细雨让人舒适，医术高明。难道也有如此不堪的一面吗？

“你伤得重，用药加上住院，起码七万上下。但我想免掉你的费用，只要——”胧鹤紧紧盯着温璇的脸颊，微微张嘴怔住不再言语，好像时间停滞似的。

温璇心里忐忑，他可不要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毁了心里的美好形象。

“你能当一次我的模特吗？”

胧鹤犹豫半晌说出这句话来。

他有个奇怪的癖好喜好摄影美少女。他说想用相机留住所有的美好，尤其是正值花季的少女，那是世间罕有的珍宝。

温璇干干了笑了一声，原来胧鹤并无坏意。单身男士有一些愉悦自我的癖好，并不算是人格上的瑕疵。

她随口答应了，只是拍照摄影而已，并不会损失什么，既是为了报答胧鹤的照料，也留下一些美好的影像。

云上世界，另一番奇景。

不见灯火，不闻烟火，云彩从窗前不断掠过，像拉开又关上的窗帘，屋内忽明忽暗。

饮和躺在床上，欣赏万米高空的景致。

心思也因似水的月色变得纯粹。

初来飞船，似乎所有人都是恶徒。可在苦九告知他来自葵莱之后，他明显地感觉到飞船上的人都亲切了许多。

不禁感到血脉这种东西，只是潜意识里的产物而已。因为想着是一家人，才会有认同感。

本想直接找指挥问个清楚的，到底属于葵莱的哪里。可苦九却说已经很晚，指挥官也该睡觉了，这么晚去打扰她不好。所以让他先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再问个清楚。

客房是间数百平米的大房间，窗外云浪翻涌，皎月如盘。虽是投影而成，却也足够地逼真，让人分不清真假。

这一夜，梦中他见到了父亲的背影。一切是如此肃穆令人生畏。他站在高处，面朝光亮的天际，身后的无数阴影。至始至终，他也没能看清父亲的面孔，只觉得他的肩膀因难过而抖动，因疲劳而无力。

云上的天空，似乎亮地比地上要早。

饮和醒来，简单洗漱，喝了杯咖啡，揉了揉太阳穴。

昨夜换的衣服已经洗净烘干，在洗衣间，按上下分层齐整整地放着。

门由下至上地自动打开，飞船外已有人活动，此时正是早上五点。他试着拨通温璇的电话，始终提示关机，昨晚本想偷偷看她一眼，确认安全情况的，结果被稀里糊涂绑了上来。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想找指挥，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昨晚苦九告诉他，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她。

苦九住在飞船南边的宿舍。

从窗外的光亮判断，背后应该是东边，他朝所认为的南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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