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翻越沙障（四）

『Princess呼叫Io，往我标记的位置进行炮击！三发急促射！』

『Io收到。包裹已上路。』

结束通讯的同时，“和平行者”在沙地上描绘出复杂的轨迹。子弹宛如被舞蹈一般复杂的机动所迷惑，只是徒劳地追逐着“和平行者”的身影，然后在地上掀起阵阵沙尘。

跟在“和平行者”后面的三架“钢骑士”组成了三角阵型，趁着“和平行者”给主武器装填的空隙，准备一口气拉进距离。多对一的状态下，这的确是正确的判断。但是——

上当了！

轻哼一声的希丝缇娅拉动操纵杆，让“和平行者”掏出藏在背后的90mm泵动式榴弹炮。高爆榴弹在为首的“钢骑士”脚下炸裂，止住了它前进的步伐。

“轰——轰——轰！！”

紧随而至的三发炮弹落在“钢骑士”的阵列中，彻底破坏了他们的队形。突如其来的炮击也令他们陷入些许的慌乱中。

『Wyvern！』

应声而起的“战戟”举起步枪，朝着打头阵的敌机扣下扳机。70mm射手步枪发射的高速穿甲弹撕开空气，击中了“钢骑士”的头部与肩部驱动结构。作为付赠品，“战戟”还打开背上的导弹荚舱，将六发三军联合导弹一口气发射出去。在这意料之外的双重“惊喜”中，敌机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计划，一边喷洒出大量红外诱饵，一边进入回避机动，以摆脱导弹的追击。

然而，追上来的可不只是导弹。

趁着其中一枚导弹被诱饵吸引走，为首的“钢骑士”用冲锋枪将另一枚导弹击落。它正想回头察看队友的状况，进入它的辅助监视器的，是90mm泵动式榴弹炮的炮口。

『第一架！』

高爆榴弹轻易炸开“钢骑士”腰部的装甲，爆炸的威力甚至将“钢骑士”击飞了一小段距离。而扭曲的内部骨架刺穿了驾驶员，让他在发出惨叫之前就已经死去。

轰然倒下的“钢骑士”立刻吸引到剩下两台敌机的注意——只可惜迟了一步。

从监视器的死角突然接近的“和平行者”挥动右手上的链锯刀，高速回旋的锯条粗暴地切开“钢骑士”的头部，把它的主显示屏涂得一片雪白。还没等这个驾驶员把显示切换至辅助监视器，捅入胸部装甲的链锯刀瞬间令整个系统停止了工作。

『第二架！』

来不及拔出链锯刀了。“和平行者”抬起榴弹炮，朝逼近的最后一架“钢骑士”射出高爆榴弹。面对来袭的榴弹，“钢骑士”举起盾牌，硬是接下了这发榴弹。虽然盾牌因此直接报废，但是早已做好抗冲击准备的它并没有受到一丝阻碍。抛弃了盾牌的它，在毫秒内点燃了推进器，如同流星一般冲向“和平行者”，没有丝毫的犹豫。

——非常正确的判断。但希丝缇娅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数发穿甲弹击中了“钢骑士”的背部，使推进背包内的推进剂发生了诱爆。巨大的爆炸在沙地上腾起一个绚丽的火球。

『已确认击坠。打得不错，Wyvern。』

“和平行者”朝伊莉斯的方向竖起大拇指。“战戟”则点了点头。

『Echo呼叫Princess，D2区块出现了一个小队的AG。』

『Princess收到。走吧，wyvern。』

“……收到。”

伊莉斯应答着，伸手点了几下控制面板，把耗尽弹药的导弹荚舱从背上分离。

这才是第二次交战，伊莉斯的弹药已经消耗了40%以上，其中制导类的武器都已经消耗殆尽。虽然炮兵和空中支援随叫随到，但是这并不能减少精神上的消耗。还要再和一个小队的AG交战的话，伊莉斯也不确定自己能撑太久。

……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把“那个”纳入选择范围——

伊莉斯闭上眼，清空了脑中的杂念后，重新睁开双眼。

“Princess，只凭我们两个人去阻击一个小队的话，恐怕……”

『嗯，我知道。所以，我们要先与塞伊德他们汇合。』

用半个中队防守原本由一个中队负责的区域的办法，只能把这半个中队拆成数个小队，进行机动防御。于是伊莉斯就和希丝缇娅一组，雨宫和塞伊德一组，瑞秋和希德妮一组——这是希丝缇娅安排的结果。

『四个人一起击退侵入的中队后，我们去进行一次补给。剩下的事情就只有等其他中队来接我们的班了。』

顺便一提，真正参与战斗的只有四个人。希德妮在相对安全的地方提供支援，而瑞秋负责保护希德妮。其实，以塞伊德和希丝缇娅的操作技巧，就算是他们两个人，也能击坠一个小队的敌机吧。

就在这时，向着汇合地点移动的希丝缇娅突然搭话了。

『不过，Wyvern干得挺不错嘛——作为一个“Test Pilot”。』

“您过奖了。”

『不不，Wyvern你真的挺好的。毕竟有不少的Test Pilot都是……演习场上的兵王。在训练场上说得头头是道，一上战场就吓得屁滚尿流。』

听着希丝缇娅说出这些不符合她的年龄的话，伊莉斯多少感觉到了违和——用十五岁的身板驾驶着AG指挥中队进行战斗，怎么想都会觉得诡异。

当然，不可能察觉到她的想法的希丝缇娅继续说了下去。

『驾驶技术，反应速度，以及应变能力，都超过很多Test Pilot。我想你应该参加过不少战斗吧？』

“……如果把模拟战也包含在里面的话。”

伊莉斯维持着速度和距离，跟随在“和平行者”的后面。她并没有说实话，但是也没有说谎。毕竟，参加了“不少”战斗这一点是真的。

『我猜，你是设计局里的精锐试驾员之一？』

“可能是吧。我也没有去问。”

『那……能告诉我，你开过多少台AG？』

“那是军事机密。”

『诶，透露一下嘛，我好歹也是642nd的小队长呀。』

“新型机开发相关的事项都属于A级机密。我想，即使是作为战斗群群长的斯托罗娜中校，也无权得知。”

伊莉斯皱着眉头回答了希丝缇娅。好奇心十足虽然说或许不是一件坏事，但也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作为642nd的小队长，她也应该会明白这一点……等等，642nd？

察觉到这点的瞬间，伊莉斯屏住了呼吸。

“Princess，你刚才说的，是642nd吗？”

无线电的另一头顿时沉默了。

『……说漏嘴了呀。』希丝缇娅轻叹一口气，『其实我也没打算隐瞒，不过我想你也不会相信像我这样矮小的女孩子是642nd的小队长吧？』

……确实。如果没见识过希丝缇娅的驾驶技术和判断，那么伊莉斯肯定会觉得她只是在开玩笑。不过，即使是642教导中队的小队长，也还是没法得知A级机密，尤其是与新型机开发相关的。

『嗯……你不说其实也没关系。我真要想知道那些事情的话，我就会去找Egoist帮忙的。我也只是……想听你开口说说自己的事情。毕竟Wyvern你也不讲一下你自己的……』

“——我的事情并不重要。”但是伊莉斯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是军人。只要有命令，我就会去做。除此之外，都是不必要的。”

是的，对于她来说，互相认识什么的，并没有必要。因为很快，她就会从这里调走，继续负责进行新型机的开发，或者是其他事情。

『但是……我只是想……』

对话突然停止了，或者说，被什么东西打断了。

“和平行者”猛地向前扑倒了。下一秒，炮弹穿过了“和平行者”刚才的位置，击中了地面。

『方位角65！』

希丝缇娅报出对方位置的那一刹那，数条火线贯穿了“战戟”——并没有。凭本能踩下踏板的伊莉斯已经离开了原来那个位置，并往自己与希丝缇娅的前方发射了数发烟雾弹，遮住了敌人的视线。

『就是现在，冲出去！』

根本用不着说。

在烟雾完全遮蔽了她们的行踪的同时，伊莉斯便让“战戟”以最高速度冲了出去。希丝缇娅也跟着冲出烟雾。

『Princess呼叫Echo，B3区块出现敌机，数量五！』

希丝缇娅一边交代敌方的位置与部署，一边让“和平行者”在回避机动中转过头，确认对方的动向。

『……是未确认的敌机。预警机传来的数据里没有它们。』

『让Riotz和Skeleton在B4和我们汇合，两边一起包夹它们！』

『收到。关于D2的敌机呢？』

『由你来拖住它们。我这就把呼叫炮兵和空中支援的权限交给你。』

『……权限已接收。它们就交给我了。』

伊莉斯瞥了一眼追上来的敌机。被IFF识别为敌人的AG共五台，其中一台还是主战型AG“岩壳”。笨重的主战型明显地拖慢了它们的行进速度，但是它们不紧不慢地进行追击的样子令伊莉斯微眯起双眼。

没有派出前锋牵制我们，降低我们的移动速度，让跟上来的“岩壳”压制我们，而是非常谨慎地用四台“钢骑士”保护住“岩壳”。是认为我们不会放弃这个区域，所以把火力强大的主战型留作杀手锏吗？还是说，它们有着能够歼灭我们的自信，才摆出这种姿态？又或者说，那种不紧不慢的态度是一种诱敌手段，为了让我们松懈？

“Princess……”

『嗯，我知道，Wyvern。』宛如读懂了伊莉斯的心里话一般，希丝缇娅开口了，『不过，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见招拆招……很不幸，随机应变可是我相当擅长的。』

听着把自己的话当成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而轻笑起来的希丝缇娅的声音，伊莉斯只是不解地歪着头。

或许希丝缇娅是想借着这个冷笑话让伊莉斯放轻松点，但是伊莉斯并不觉得好笑就是了。

『既然对手走出了“进攻”这一步棋，那么自然该到我们来走下一步。应对进攻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用同样的手段顶回去。』

一改先前开玩笑的态度，希丝缇娅咧了咧嘴。

——宛如紧盯着猎物，露出自己的尖牙的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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