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零卷 第二章——可是事情就是这样了（2）

“小黎子，你能不能歇一会儿啊？”

“……。”

“黎前辈，你昨天午睡的时候，我看了两个小时，要是盯着看有用，还用等到现在？”

“……。”

“大傻哔，赶紧去做饭，不然我就对梨子姐说你非礼我。”

“……。”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从昨晚开始，黎九七已经捧着笔记看了整整一天。在此期间，二人一直是以馒头蘸白糖充饥。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一直吃馒头蘸白糖的，小顽多次劝说无果，身子猛的一抖，满头黑发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卷向黎九七的双手。

看着那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双手，黎九七叹了口气。

小顽的头发很奇特，每一根都能自由伸缩，就好像章鱼一样。在这个时代，这类奇特的生理构造虽然不算多，但也并不罕见。

之前那个辉煌纪元，对生物的进化方式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学说。一种是拉马克开创的，以“用进废退”和“获得性遗传”为中心的生物进化学说。另一种是达尔文开创的，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为中心的自然选择学说。

经过长期的探索，科学家发现“用进废退”和“获得性遗传”只在极少数的生物身上得到体现，因此，自然选择学说获得了普遍的认可。

但是大灾变发生后，似乎一切都变了。“用进废退”和“获得性遗传”在生物进化中的影响力被无限放大，仿佛打开了生物基因上的一把锁。

每天，都有无数种生物在奔跑、跳跃、捕食、搏杀中发生进化，超过半数的植物都具备了食人能力，人类甚至要小心被自己栽种的果树吃掉。

动物们则是获得了更加锋利的爪牙与更加结实的皮毛，还有一些则进化出作用奇特的器官。

当然，这种现象在人类身上也得到了一定体现。人类的体质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高，大多数人都可以活到一百岁以上。有些人甚至发生了身体器官的变异，并且可以稳定的遗传给后代。

比如说黎九七的那双氪金狗眼就有极佳的夜视能力，可以在漆黑的夜晚毫不费力地看书读报。但是在这个连红外夜视仪都可以拿来当小孩玩具的时代，这种能力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省点了。

本来做饭这种事情是不归黎九七管的。但这间屋子的现任主人，也是这座小院的洗衣工兼厨娘兼勤杂工兼所有生活类辅助职业，更是他们二人心中伟大的，亲切的，不是亲姐胜似亲妈的梨子姐，已经外出五天了。

在黎九七的世界观中，自己是一个只在八岁逃过一次学的好孩子，只不过在那次逃学之后一直没有回去罢了。而在小顽的世界观中，自己是一个从来没有逃过学的更加好的孩子，虽然她根本没上过学。两个如此天真可爱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在这里混吃等死十年，似乎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然而混吃等死的直接后果，就是二人的生活能力无限趋近于零。小顽大概知道把食物放进锅里煮过后会比生的好吃；黎九七略好一些，他知道加入一些调料会使煮熟的食物更好吃。

因此，在梨子离开的这五天时间里，二人已经将家中能吃的东西全部吃光，甚至连厨房中的调料都没放过。

如此丧心病狂的吃法，导致他们二人从今天中午开始就处于断粮状态。

可是黎九七现在并不想做饭，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用力挣扎了两下，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知不知道男人在关键时刻被打断是会很暴躁的啊。”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小顽面无表情的回答。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可能已经找到答案了。”

黎九七感到手上猛的一松。

“可是我忽然又不想告诉你了啊哈哈哈。”

“嘭！”

“好吧，我说，”黎九七揉了揉额头，坐直身子，正色道，“你我二人一开始对这个谜题毫无头绪，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游戏并不是给普通人玩的。”

黎九七晃着手中的本子，神情有些得意。

“只有数学高手才有资格玩啊。”

小顽听后，冷笑两声：“这话要让沈先生听到，看他不大嘴巴子抽你。”

黎九七猛的一缩头。

沈先生是当世著名的大科学家，也是黎九七的启蒙老师。他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最反感自己的学生骄傲自满，因此黎九七从来不敢在沈先生面前说这种话。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黎九七悻悻地说，“不过这个问题还真不是普通人可以解决的。”

他把笔记本到转过来对着小顽，指着上面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数字说道:“你知道吗？我刚才闲着无聊，就把上面的数字数了一遍，结果他们不多不少，正好729个。”

在寻常人的眼中，729只是一个普通的数字。但在一些对数字比较熟悉的人看来，729却非常特殊，因为它恰好等于九的立方。

“729……你是指张量？”

“不错，因为729个数字恰巧可以构成一个9×9×9的第三阶张量。”黎九七笑吟吟地拿起桌子上的那本张量分析，“普通人即使智商再高，也绝对领会不到《张量分析》这本书本身就是一个提示，他们只会一味地从书中寻找破解密码的线索，这会让他们离正确答案越来越远……。”

小顽没有继续听黎九七下面的话，对她来说只要有这一点提示就足够了。她将这729个数字平均分成九组，每组81个数字。再将每组的81个数字排列成一个9×9的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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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黎九七凑了过来，指着小顽排好的九个矩阵，兴奋的说：“你看，每个矩阵只有第三行和第七行有1，如果我们将这九个矩阵由低到高一一叠起来，那么在原本第三行和第七行的位置，就会出现两个立起来的图形……”

小顽飞快的将那两个图形排列了出来，然后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竟然是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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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面，可以是空域的东面，也可以是小城的东面，当然最有可能的是藏书室的东面。鉴于老学究前面一直玩的是极限智商游戏而非无脑冒险游戏。因此前两种假设基本可以排除。

然而藏书室的东面，却是二人被多次告诫不允许随便进入的地方，因为那里是梨子姐的卧室。

黎九七目光闪烁不定：“要不你悄悄潜入，我在门口给你望风。”

“呵呵。”

“哎——别这样啊。被发现的话，大不了我和你一起担责任。”

“呵呵。”

天色越来越暗，夜幕逐渐笼罩了大地，在最后一个行人消失在道路尽头时，整个小城在静谧的夜色中蒙上一层轻纱。

只是这个夜晚，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远处的小巷中，十余道黑影忽然闪现而出，在夜色的笼罩下快速靠近某座小院。

为首的那人名叫安娜，23岁，隶属于空域安全理事会下辖特种作战部第五大队。这次她率领自己手下的一干精锐战士来此，是为了抓捕一个恐怖分子。

在部下包围了整座小院后，她一声令下，所有的特种战士瞬间暴起突进，猛的破门而入，各种枪口炮口火箭筒口一齐指向屋子里的人。

安娜冲进屋子后，就看到桌旁有两人正在小心翼翼地将一些白色粉末倒入被中，不停搅拌（调配生理盐水）。

那两人年龄都不大，那个少年见有人冲进来后，缓缓放下手中的白色粉末，然后抱头蹲防，一脸被玩坏的表情。那个少女缩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那是什么，炸药吗？”

安娜盯着桌上的白色粉末，微微皱眉。

从手下陆续传回的汇报中，她得知除眼前两人之外，屋中并无其他人存在。

这两个孩子看上去并不像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审一审吧。

安娜上前一步，用公式化的语气说道：“小朋友，请不要惊慌，我们是……。”

“你才小朋友，你全家都小朋友。”黎九七忽然开口，然而说出的话让他自己都是一愣，于是忙又补充道，“对……对不起，说习惯了……。”

安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眼前的少年明显有些不太正常，因为直到现在他还保持着抱头蹲防的姿势，不过出于职业素养，她还是决定把话问完。

“你和屋主是什么关系？”安娜又问道。

根据她得到的资料，屋主名叫沈正，似乎在学术界颇有名望的样子，安娜来之前专门查过他的资料。

“屋……屋主是谁？”黎九七结结巴巴的回答。

“好吧，那我们换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黎……黎九七。”

安娜的面孔有些抽搐，白痴都能听出来这是一个地名而非人名。她现在十分确信，这个少年如果不是精神有问题，那就一定是在装疯卖傻。

“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安娜面容严肃，露出一丝肃杀之意，“如果你再装疯卖傻，我有权……”

“你们够了啊！”安娜还没说完，眼前的少年突然就蹦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吼道，“我明明只是想进入姐姐的房间看看，这种事叫警察不就好了吗？你们这些特种战士不去和外星人作战，来这里干什么啊！”

在安娜眼中，那个怂包一样的少年瞬间化身疯狗，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向自己扑来，而那个蜷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小姑娘猛的抓起桌上的餐刀，向一旁人群中扑去。场面瞬间失控。

……

“对……对不起，我本以为这次死定了，想着与其那样窝囊的死掉，还不如死的壮烈一点。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啊……。”

警察局中，黎九七非常诚恳的道歉。他面前，是一脸便秘表情的安娜和本地城防军最高指挥官王铁柱先生。

之前，黎九七由于受惊过度而突然发狂，场面一度陷入极端混乱的状态。幸好城防军在特种战士们开火前及时赶到，才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除了一名特种战士被打成脑震荡，两名战士被捅伤之外，暂无人员伤亡。最终，在王铁柱先生一再赌咒发誓这两个绝对都是好孩子，并亲自联系了屋主沈正先生，证明黎九七确实是他的学生之后，才将他们二人保了出来。

等黎九七和小顽走出警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可是二人并未露出任何开心的表情。

因为那位特种部队的队长要捉拿的恐怖分子，正是他们伟大的，敬爱的，不是亲姐胜似亲妈的梨子姐。其罪名主要有——入侵安全理事会大楼，袭警，损坏公共财物以及虐待儿童(这是因为安娜发现他们两个只能依靠生理盐水度日之后新加上的)。

一开始他们表示不信。但是，在看到视频中那个徒手拆机甲的矫健身影后，二人同时沉默了。

他们打架的本事都是梨子姐教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瞬间就干翻了三个特种战士。

虽然他们知道梨子姐很能打，但是万万没想到梨子姐竟然这么能打。在枪林弹雨加上百人围追堵截的情况下，就这么一路杀出来了。

可是现在姐姐她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二人一路沉默不语，就这样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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