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冬元年

第十一节

作者:地狱制造 字数:3978 时间:2019-08-02 08:57

  

【今天我在这儿散步,】

【看着这埋藏于废墟中的世界,】

【找到了一只空气球,】

【想着你,并且让它飞远。】

......

他以为自己会入睡,想像着一双赤 裸的腿架在他肩膀上,柔软的触摸在等着他,然后又一次看见了旅馆里自己的那个房间。

他想:自己是不是想做 爱了?

昆西·莫法特躺在床上,手部的动作不停的套 弄着裤裆内部。

他好像听见了叫喊声,像是一只水牛在低鸣,头顶上的灯忽明忽暗的闪烁,厕所里的水龙头也哗啦啦的外放。

昆西想象着怀里抱着的不再是枕头,

他幻想着怀里是一个20岁出头的姑娘

他的动作像是草裙舞,或者让他觉得类似草裙舞的动作....先是双胯,接着是双腿、躯干和脖子...

从单元房里隐约飘出荷兰烟草味,然后是一股肉质腐烂的臭味,昆西的动作开始变得剧烈,他做着爱,眼睛望见前方的墙上,那里挂着一幅油画;是颓废派埃德温·约翰的作品:画中全是房屋的废墟,中间站着一个灰蒙蒙的人。

他盯着那个人,那眼神好像在看故去多年的鬼魂。

昆西想起之前交往过的一个女孩,她是一个墨西哥裔,住在C7区的一处老宅里,她有一个弟弟,是个卖地毯的。

那天昆西带她出去跳舞,他俩到了城区市中心的一家歌舞厅,二人喝着《99 Luftballons》,唱着《Can't Smile Without You》,唱着自由古巴,女孩告诉昆西,她认识的几个姑娘一走出这家歌厅就被人绑架,不久就遇害了。警察发现她俩的尸体被扔到了D—9区的公墓里,被人埋在一堆无名的墓碑下。

昆西觉得她是有些害怕了,便说想送她回家的念头。

“我想去公墓那里。”女孩说。

“你不害怕吗?”昆西诧异道。

“你来吗?”女孩问。

昆西犹豫呢一会儿,点了点头:“我陪你。”

她带他去D—9区的公墓,坐了一班末班车,又走了二十分钟,到达了这座城市的边缘,一片被人遗忘的乱坟岗。四周空无一人,周围基本是荒凉的岩石和早期栽植的枯萎树木。

女孩的嘴里还有酒味,脸颊滚烫,她问昆西是不是愿意做 爱。昆西依旧是点头,但一言不发。

她靠在一颗枯木上吻他,手不断摸索,脱下他的衣服,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在无名的墓碑上做 爱。

昆西倒不是厌恶公墓,但几次做下来,那些黑色的岩石碑让他感觉不舒服。

他说自己不想这样,而女孩不同意,她说就要在公墓做 爱,只有这样才能满足她。

她说她几乎整天工作,是街道上的教育工作者,给有吸毒者的家庭提供帮助,帮助坐在教堂石头台阶上的乞丐寻找食物,她只想要放松下来。

这怎么叫放松?昆西问。

女孩说,那些无名的墓碑,有很多都是她曾经工作的对象,有一些是她认识的人,一些人是在儿时认识,一些是在她上学时认识的,一些则是在工作后认识的,而如今他们全在这里了。

昆西抬头看着公墓的远方,视角的画面上满是边境风光,这里比荒漠还要凄凉 和枯燥。在文明的边缘是一座座耸立的墓碑连成的黑色世界,他觉得那里像是个错综复杂的地堡,而里面全住着死人。

他低声骂了一句“操 他妈”,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落在自己皮鞋前几厘米的地方。

阴霾的另外一头像是连绵的群山,少数的微弱路灯闪烁不断,昆西一时间分不清方向,到底哪里是他们的来处,哪里又是去处。

他指着一个地方,不安的问女孩那边有什么。

“人。”她说。

“有很多,很多人。”

...

顶峰来得不快不慢,昆西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一些弄到了床上。

他想起来的头一件事就是睡觉前曾经感觉不舒服,呕吐过。他看看床铺四周,一丝呕吐的痕迹都没有。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下床,去厕所关掉了水龙头。

接着昆西打开窗户,直到房间里那种腐烂的臭气已经消散,才又继续睡下去了。

几小时后,他被人敲响了房门。

他打开门,看到了房东太太的脸。

“操。”他说。

然后一把关掉了门。

“你不可能在这里白住一辈子!”门外的声音说,然后开始用脚踢门。

昆西没有理她。

15分钟后,他从自家的窗子溜了出去。

昆西打算去找一位在收废站认识的人。这几天去他那里做帮手,讨点油水花花。

他从小十字街穿过,在一家玉米饼王的餐厅拐角,走上C6区的大道。

他在一些房子的墙上看到了很多喷漆和涂鸦绘制的画。

有孩子、驴和瞎子,或者孩子、马和房子,孩子、驴和豌豆。但还另外一些画面则非同寻常:有些画面上,孩子和马落下悬崖,有些画面上,孩子和瞎子吊在天花板上;甚至有个画面上,孩子用手枪对准了房子。

昆西从找到的唯一楼梯上去,那是个有点摇晃的钢架楼梯,好像基础有些松动。他觉得像古船上的舷梯。

昆西来到了收废站的楼层,进门就见到了一位正在搬运一堆引擎一样东西的人。

那人看到了昆西,说:“哥们儿,这座城市是臭狗屎啊。”

“可是有美女啊。”昆西说。

那人摆摆手:“这里的娘儿们分文不值。”

昆西问:“福尔特在哪里?”

“你找他?”

“是。”

“找他干什么?”

“有事。”昆西说。

“回去吧,他死了。”那人说。

昆西问:“什么叫死了?”

“就是死了嘛。”那人用推手设备把引擎送上了一处电梯井,把手上全是乌黑的机油,语气像是福尔特出去度假了,或是回家休息了一样。

“多久的事情。”

“有段时间了。”那人说着,不知为何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上面印着一行电话“打这个吧。”

“这是什么?”

“收钱,但能让你爽的东西。”

昆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卡片收到了口袋里。

“哥们儿,有一点,你说得对:这城市有美女。”

他告诉昆西,他认识一个自称冰岛人后裔的女子、一个自称哥伦比亚人的女子,好像这样自报家门可以增加魅力。他还跟一个法国女子、一个中国女子、一个俄国女子、一个乌克兰女子、一个美国女子、一个德国女子干过,还有一个墨西哥女子,她的床 技是最棒的。

那人笑着还说了几句什么,但昆西没有听。

他离开收废站,站在街边的一个自动贩卖机旁边,投入了一块钱的硬币。

昆西按了一下啤酒的按钮,贩卖机响声轰鸣,吱吱嘎嘎的叫着,但什么也没出来。

他又等了一会儿后,就开始用手敲打机器,然后用脚踹。

有个满脸皱纹的妇女身穿一袭白衣,仿佛要结婚的样子,停下脚步看向了他。

昆西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至少是为了那点啤酒,可他却没法开口说任何东西。

昆西想起在梦中说过的话。

现在他认为自己就在做梦,意识到这个梦结果会很糟糕,意识到也很有可能忘记,也许这样更好。

他放弃了啤酒,回到家里拨通了之前的电话。

接的人是一个自称丘摩的家伙,他问昆西他住在哪里,然后告诉他等个20分钟就行了。

20分钟后,房门被敲响了。

昆西打开门,看见一个女人,她只穿着内裤、吊袜束腰带、黑色紧身内衣和细高跟鞋。

昆西让她进来,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她说不用。

二人一起洗澡后,开始在床上性 交,昆西扯掉了她的吊带袜,用嘴取悦她,弄得她浑身乱颤。随后,他热了两份豆子做晚餐。吃完饭后,两人再次做 爱,她的叫声让他兴奋不已,一直干到第二天天亮。后来,二人才起床,穿衣。

洗漱后,女子找他要费用,昆西没有理她。

女子开始骂人,摔房间里的东西,昆西打了她一巴掌,把她赶了出去。

吃完早饭,昆西就有些不安,他害怕女子找人报复自己,便下楼去查看。

下楼时,他正巧撞上楼下的那个记者,记者看上去一夜没睡,眼眶上全是黑眼圈。

“早。”昆西说。

“早。”记者回应。

昆西问他昨天干什么去了,记者说去采访了C3区的事情,还说他的一个同事死了。

“哦,那这算是有组织犯罪还是无组织犯罪?”

“自然是有组织犯罪。”莫哲回答。

“那哪一种更可怕些?”

莫哲想了一下:“无组织更可怕。”

昆西问莫哲有没有看见一些可疑的人,莫哲说没有,只有一位哭着乱叫的疯子刚刚从房子这边路过。

“哦。”昆西转身打算上楼,在踏上了几步楼梯后,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又回头看向莫哲。

“伙计。”他在记者准备进屋时叫住了他。

“什么?”

“你觉得,我现在这幅样子看起来怎么样?”昆西问。

“糟透了。”莫哲说“简直是糟糕透顶。”

“我刚刚打了一个女人。”

“哦...”

“她做了她的工作,我没给她工钱,还打了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人性就该如此吗?”

“啊...是因为人性就该如此啊。”

“那什么是人性?”昆西问。

莫哲想了一下,说:“鬼他妈知道。”

然后莫哲就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