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已经退无可退

“我说了又怎的？你个野丫头还敢动手，真的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孟庆看到宫羽涯这副样子，越发来气，自己别说是训话，就是要把谁开了、砍掉谁的工资、让谁加班，十几年来就没有一个人敢回过嘴。

今天这个丫头不止回嘴，居然还敢动手，这是孟庆作为一个上位者不能忍受的：“难道我说错你了？没爷娘教调的野丫头，就算我说错你了，你也不能当即回嘴，顶多就是事后私下里跟我说，这种事情连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都知道，更何况我没说错你。”

“谁定的这种混账规矩？宫羽世家颁布的律法第一条就明确写着‘千羽星域内智慧生命一律平等’，即使你是我的长辈上司，我至少有和你心平气和讲道理的权利；但即便你是我的长辈，又是谁允许你仅仅凭借自己那点无聊的优越感骂我的母亲的.....”

孟庆显然不准备听宫羽涯的长篇大论，或者说，他根本听不见宫羽涯的这些忤逆他的言辞：“呸，忤逆种！”

骂完一句“忤逆种”，便双脚一跺，挥起巴掌就要朝宫羽涯脸上打过去。

此时的宫羽涯已经不再试图压抑自己身为一个健全生命的某种本能——狂暴。过去的十年里，他都尽可能让理性主宰自己，只要不是让他感受到源自灵魂的厌恶的人或事，他都不会表现出自己生气，甚至包括之前在碧溪谷遇到千龙寨的那些匪徒的时候，他都只是对他们的生存方式和追求感到可悲。

但是经过昨夜的事情，那个他甚至不愿意承认是现实，还试图告诉自己那是又一个噩梦的讣告，他原本就敏感的内心开始对某些关键字更为敏感，比如说——母亲。

他被抑制了十年左右的负面开始出现，如同决堤的洪水，这里面包括着愤怒、傲慢、狂妄......

面对即将触碰到自己的那一掌，宫羽涯轻车熟路的发动了“风飘絮”，躲了过去，随后第一次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把一记“圣光一式”拍在了孟庆的背上，在所有在场者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拍碎了那一部分的护体灵力，把孟庆打了个措手不及。

“区区的炽炎虫本源灵也敢拿出来献丑？你的本源灵简直和你的灵魂一模一样，渣滓。”说完，回身一脚踩在了孟庆的背上。

“滚开！野丫头！”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比自己年轻了不知道多少、修为弱了自己不知几层，却是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达到了自己同年龄时想都不敢想的境界的的女孩子打成这副模样，本来就还在气头上的孟庆怒气更甚。

孟庆猛地发力，原本并不是很大的净皿司里卷起了一股灼热的气流，周围传来惊呼和盘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你个丫头，厨师长说你几句你就炸了。没看出来厨师长让着你了吗？要不是厨师长大人手下留情，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吴师傅突然出现，平息了孟庆引起的气流，随后隐隐的挡在了宫羽涯和孟庆之间。

“厨师长就是来看看你能不能有些长进，想给你个机会，毕竟接下来咱们留仙居接了个大单子，马上就要开始做了，厨师长看你天资还算不错，想给你个机会让你补一个肥缺、侍候侍候大人物来着。”

老人家一边说着，一边在朝宫羽涯使眼色。

“吴老头，你这是铁了心要保她？老子告诉你，老子在这留仙居还不用你给老子台阶下。不过有一点你倒是猜的不错，本来我是打算看看她能不能跟我去羽陵的，结果这丫头，尖刻也就罢了，脾气这么差，现在看来是用不着带她了。”

孟庆没有打算给吴师傅一点面子，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还是顺着吴师傅给的这个台阶下了。毕竟刚才自己被踩，如果不解释成自己只是有意试试宫羽涯，不想真的动手，自己岂不是很没面子？

“羽陵？”宫羽涯的声音有些发冷，他着实不想就这么停手，但看到眼前这个老人为了维护自己做出的努力，他又觉得自己必须要暂时按捺一下自己的内心。

“是啊，羽陵那个和天香楼、漱玉庵平分秋色的清轩的花魁大概六天后就要风光大嫁了，嫁的还是宫羽世家的王使大人，婚宴承包让掌柜的给抢到了，原本想让你去侍候一下那些宫羽世家王使，给你个抛头露面的机会的，毕竟你也算是掌柜的跟我说要关照一下的，结果看你这脾气，哼哼。”

孟庆插着腰，嘴角勾勒着一丝冷笑。其实他的话里面也不是没有真话，只是一开始他不过是打算让宫羽涯去打打杂而已。但他现在很想看到宫羽涯因为觉得自己失去一个好机会而懊悔的模样，所以故意这么说。至于他为什么叉腰，是因为刚才被宫羽涯打中的地方现在还有一种灼烧感难已平息，用灵力也不大能压住，仿佛他的灵力天生被宫羽涯的克制一般。

听到这些话，宫羽涯的表情瞬间呆滞了下来，甚至往后退了两步：“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到他这副模样，孟庆忍不住了，腰间的疼痛带来的不悦在此刻让他嘴角的冷笑扩展到了极致：“怎么？后悔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丫头，多读读书，养养性子啊。”虽然孟庆自己也差不多就是扁担倒了也认不出是个“一”字的水准，但此时他不这样装模作样一下心里也不痛快。

“其实你也挺适合读书的，这么一副白净模样，读读书，学点词曲，不如你就随我去清轩当个歌妓如何？那样活的可比现在轻松多了。”

“孟师傅，点到为止！”老人家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劝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去妓院，这已经是一种人格上的侮辱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虽然说宫羽世家成员原则上不能因为自家婚丧嫁娶影响其他百姓，但是家仆可并不算在百姓之中啊。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居然在这种时候办喜事！而且，清轩，花魁？”

不知不觉间，宫羽涯不再欺骗自己了，他被现实逼迫着承认了现实，他觉得自己被逼的已经来到了一个死角，一个自己但凡少一点作为就会万劫不复的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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