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不掉的。”
血染的驿站中,那名脱颖境的狱卒在倒下之前,对管刑说出这句话。
脱颖境的狱卒倒下,押送囚犯的七名狱卒以及驿站中的三名驿卒,尽数死亡。
管刑漠然站在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模样的驿站中,袭杀官差的恶行没有让他有一丝动容,仿佛他的所有情感都随着李成的死去一同寂灭了。
看着李成的尸体,管刑漠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迷惘。
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报复吗?
报复害我沦落到这个地步的李成?
那我现在已经亲手杀了他,我应该开心,应该痛快才对。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我感觉不到喜悦。
为什么一丝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管刑抬头仰望夜空,悬空的明月亘古不变,一如多年前,母亲陪着看的那般模样。
母亲,如果你看见现在的我,一定会很失望吧。
“如果人生无趣,何不死了算逑。”
寂静的夜空突然响起这么一句话。
管刑瞬间握紧手中的剑,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闻着血的味道走果然没错,不然我就错过了如此有意思的一出好戏。”
驿站的官道旁,月光也照不进的树丛中,说话的人缓缓从中走出来。
来者有两人,全都裹着灰色的披风,在黑暗中很容易被忽略。
“你们想干什么?”管刑横着剑,漠然的说道:“来找死吗?”
“我们不想干什么,就是觉得有趣。”其中一人摊摊手,漫不经心的继续走近,完全无视管刑的敌意。
“所以想邀请你来做我们的同伴呢。”
“看到我袭杀官差还敢邀请我。”管刑盯着来人,随时准备动手。“你们是叛军的人?”
“不不不。”
来人笑着摇摇头。
“我们虽然也偶尔帮他们办点小事,但本质上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我们和你一样。”
“都是为世所不容的人。”
管刑盯着眼前说着疯言疯语的男人,来人面对管刑的敌意显得漫不经心,而管刑面对他的靠近,却感觉到全所未有的危机感,这个男人,很危险,而且很强。
“怎样不说话?”
见管刑不回话,男人笑着走到管刑身前,明晃晃的剑尖直指他的胸膛。
“我可是很诚心实意的邀请你啊。”男人两指捏住火麟剑的剑身,贴近管刑的耳旁,和煦的笑容敛去,冷冷的说道:“我同伴还在后面,你可不要让我下不来台啊。”
“还是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本是戴罪之身,现在更是袭杀押送的官差。”
“你觉得龙朝之大,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如若以往,有人用这种语气对管刑说话,那必然会激起管刑的怒火凶性,但如今,管刑难得的沉默起来。
男人看着沉默的管刑,看着他手中的火麟剑,遗憾的摇摇头。
“火麟剑,落在你手里真是暴殄天物。”
男人一把抓住桎梏管刑双手的狴犴锁,然后两只手指毫不费力的从管刑手中夺下火麟剑。
“还给我!”管刑在这一刻终于再次爆**感,怒吼出声。
无视愤怒的管刑,男人一把握住火麟剑的剑柄,然后一剑朝管刑斩去。
管刑呆呆的看着那把熟悉的剑自上而下,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很快,月空下的驿站再次恢复寂静。
......
亿锦镇的柳府,柳如眉取走枫叶时,熄灭的烛火上只剩烛芯顶端还微微泛着红光。
正当柳如眉想要重新点燃烛火时,烛芯上的红光却越发明亮。
最终,烛火在柳如眉的眼前重新燃烧,再一次替柳如眉照亮黑夜。
眼前自动燃起的烛火,让柳如眉想起曾经李成为她做的一盏盏祈天灯。
漫天的许愿灯,胜过天上的繁星,惊艳了所有人。
而这漫天的许愿灯中,只有一个愿望。
余生,请让我替你驱散所有黑暗吧。
并不好看的字,却写下最好听的话。
烛火的照耀中,柳如眉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看见这么努力的你。
我也要更努力才行。
......
寂静的月光下,被毁坏的驿站前,无数的木屑散落一地,木屑中五名身穿囚服的人倒在一起。
鲜血从他们身上无数恐怖的伤口流淌出,染红了大地。
李成被压在底下,和其他人一样,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
一片树叶随风而来,落在李成鲜血淋漓的手心。
指尖在那一刻微微动了一下。
我。
还不能死。
随着强烈的执念,意识模糊的回归,但身体依然无法动弹,无法睁开的双眼中只有灰蒙蒙的世界。
渐渐的,意识即将再次归于寂静。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
再次醒来时,李成躺在一张华贵的床上。
艰难的转过头,李成发现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女子的房间中。
这里是哪里?
身体依然没有恢复,手脚都失去知觉的李成无法下床,只能躺在床上,靠着艰难扭头来观察四周。
然而没多久,就有人推门而进。
“是你?”李成干涩的开口,声音嘶哑无比。
推门而进的不是别人,就是李成曾经许诺就算豁出性命也会带她离开玉阑珊的红缨。
红缨看到李成醒来后,先是一惊,然后是掩不住的喜悦。
“你醒了?不是幻觉吧?”红缨俯下身,靠在床沿紧紧盯着李成,担心的表情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嗯。”李成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回应,并且努力的微微点头来证明自己的确醒了。
看到李成的确是醒来了,红缨顿时长舒一口气,如卸重任的轻松说道:“醒来就好。”
看着李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红缨蹙眉问道:“身体还不能动吗?”
“嗯。”李成苦笑着应道。
看到李成干燥的嘴唇,红缨转身去倒了一杯水过来,然后将李成扶坐起来。
“会痛吗?”扶李成坐起时,红缨担心的问道。
李成微微摇头表示不会。
李成没有逞强,他是真的不痛,因为身体已经失去知觉了。
李成默默看着红缨架着他的身体坐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就像是亲人一般。
此情此景,让李成产生一种回到三年前的错觉。
当年,柳如眉也是这般照顾他。
“先喝杯水吧。”
红缨没有察觉到李成的异常,将李成扶好坐起后就拿起水杯,慢慢的喂李成喝下去。
“这里,是长平县?”喝完水后,李成的声音也不再那么嘶哑。
“不是。”红缨摇摇头。“这里是定和。”
定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过也好,如果让漂亮姐姐看到我现在这幅模样,不知道又要哭成什么模样了。
不能,再让她因为我哭泣了。
“谢谢你救了我。”李成微微一笑,由衷感谢道:“看来不用我豁出性命你也能离开玉阑珊了呢。”
然而收到李成的感谢后,红缨反而沉默了。
李成也看出了红缨的异常,轻声问道:“怎么了?”
红缨苦笑着,微微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隐瞒你,我没有离开玉阑珊,这次救你也是因为玉阑珊上面的命令。”
李成疑惑的蹙眉,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花费这么大精力救下来。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兄弟俩吗?”看出了李成的疑惑,红缨继续说道:“他们兄弟俩,再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和管刑交上手了。”
“他们无法插手你们的战斗,后面出现的貔貅以及前代麒麟更是把他们兄弟俩吓得完全不敢动弹。”
“然后,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他们在你们交战后的地方,找到一个布袋,布袋里有一块令牌。”
“特殊的材质,雕刻着五爪真龙,他们兄弟俩将令牌当作珍宝交上去。”
“原本只是因为无法完成任务的敷衍行事,结果不到三天,定安城就急发来信鹰,命令我们必须把你完好的带到定安城。”
“不惜一切代价。”红缨沉声说道。
“为什么?”李成反而更糊涂了,那块令牌不就是老乞丐的吗?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难道还能有什么特殊让别人这么郑重行事?
“当时我也在想。”红缨继续说道:“为什么?”
“后来我才得知,原来那块令牌,是十一年前,死在定安城的,龙朝皇太子的令牌。”
PS:关于这里,我改了一点前面的细节,所以如果读起来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留言问我,我会一一作答的。
当然,有人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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