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伯爵的阴谋

伯爵带着武装到牙齿的罐头骑士卫队，在城门口的一片空地上接见流亡者。在这之前他嘱咐仆人搬来了几把小凳子，还从集市上买来一张像模像样的圆桌，搭上帐篷，就好像战争时期的主帅大帐。

“请坐，请坐。”他在桌子那边使劲用手指指那张朴实无华的小木凳，然后自己率先坐了下去，接着冲哈登男爵点了点头，马上用迫不及待的色眯眯地眼光打量着艾米莉亚，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痴态。

接着就像变脸一样摆出一副沉痛的姿态，说道：“帝国在阿基坦尼领地上作威作福，搞的民生，民生怨声载道。”他好不容易才记起昨晚书上的句子，可明显有些出入。我们的艾米莉亚局促不安地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唾沫横飞，细数帝国的“罪恶”，几乎是目瞪口呆，她转了转眼珠，然后偷偷看向哈登男爵，后者面无表情，像是打量一只猩猩一样看着伯爵。

“总之，我觉得不再容忍下去，一定要让帝国知道我们的厉害！好了，给我倒杯水。”最后半句是对着身后的仆人说的。他肥胖的脖子回头都要拧出油来。

“那么，您有什么计划吗？”哈登男爵恭敬地问道。

“计划，计划，对！”布里索二世狠狠地刮了一眼艾米莉亚，然后舔了舔嘴唇说，“我们要攻下南方的重镇密斯卡托尼克，这样一来直捣黄龙，在帝国军和天马帝国的杂...战士在东北捉迷藏的时候，我们可以直接从南方攻下首都。”他摊了摊手，“这个计划简直太有意思了。感谢天马帝国的杂...战士们。”

“哎？”艾米莉亚轻轻歪了歪头，“神圣天马帝国出动正规军来帮助我们了吗？”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小姑娘，我不知道你那个混......父亲和天马帝国的皇帝许诺了什么，但明显因为你们被打的落花流水，所以他们来自己取走报酬了，就在那个叫库利科的地方。抱歉，我心直口快，这是我唯一的缺点。亲爱的同志们，我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伯爵咳嗽了两声，整了整衣领，然后再次色眯眯地打量起艾米莉亚。

女孩像不知向哪里飞的雏燕，迷茫的看着哈登，问道：“什么意思...？”

男爵摸了摸下巴，皱起眉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伯爵发出一声嗤笑，杯子里的水溅出了半杯。

在布里索的第一夜不算愉快，艾米莉亚心事重重，尽管布里索伯爵殷勤招待，为她准备了宫殿后迷宫花园内最好的住处，但少女还没从父亲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就被战争推着向前走。水晶似的墙壁、反射出天花板光亮的大理石地砖、奢华的吊灯、柔软的巨大紫色床铺好像是另一个和谐世界的产物，马上就被梦境中飞溅的血液和凄惨的尸首所替代。和往常一样，少女浑身冷汗在半夜惊醒，月光正好从落地窗中照射进来，画出一片银色的湖泊。

她无助地抱起双臂，脑中父亲的话语挥之不去，大脑自顾自地回忆起战争之前父亲的每一句话。而每一次回忆，都加深了她对父亲的想念。

“艾米莉亚，这就是你的家乡。但不是我想给你看的家乡。今后你要好好对待它。”

艾米莉亚靠在柔软的床垫上，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再次想起顿河战役那天——她骑着天马在空中就像一个滑稽的二流小丑，魔晶巨炮不断地开火杀死她的同胞，天马在空中悠闲地转圈。

“要是我能阻止巨炮的话，要是我能......”女孩紧咬着下唇，心中又是屈辱又是难过，忍不住哭了出来。

窗外的月光不曾改变过，几十年前在神圣天马帝国安静的王宫里，她和父亲一起看到的也是同样的景色。

现在父亲不在了。

“我只有一个人了。”

比悲伤更为冰冷的孤独感爬到了她的肩上。

她把头深深地埋入膝盖里。

当太阳还没升起到香槟山脉的上方时，布里索伯爵坐在它位于三段阶梯之上的黄金宝座上，六根大理石的圆柱撑起巨人住所一般的大殿。矮小的巨人布里索伯爵望着铁阶梯之下，一个子不高的清秀小姑娘。

据说有紧急事项而被管家叫起的伯爵怒火中烧，他没见到什么紧急事务，只见到了这个小姑娘，而在伯爵眼中没有什么比得上和妻子一起同枕而眠。尽管如此，他还是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细声细语地问道：“你是......莉亚的朋友对吧？对吧？我记得你叫萨莉亚？”

莉亚是布里索伯爵女儿的名字，传闻她凄惨地死在了帝国的学校里。

“莎莉娅，尊敬的布里索伯爵。”女孩黑色的齐肩短发在粉色的发卡下柔顺地躺在耳后，细长的眉毛下长着一双会说话桃花眼，娇小的琼鼻如同晶莹的白玉，嘴唇丰满修长，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她穿着阿基坦尼黑色的校服：宽大的披肩下是紧身的白色衬衫，下半身是恰好到膝盖的短裙，配上褐色的小皮靴。在大殿两旁武装到牙齿的高大骑士注视下，她十分紧张。

伯爵摸了摸自己的鹰钩鼻子，探出脖子微笑道：“你一个人跑到交战国的土地上，是想做什么啊？”

这句话的用词把可怜的女孩吓傻了。漂亮的小脸煞白，莎莉娅紧张地说道：“交，交战国？不......我只是......威廉骑士团长大人请我来转告您莉亚小姐没有生命危险。”她一口气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圆润饱满的胸脯在衬衫后上下起伏。但是伯爵一点兴趣也没有地转开了脑袋。

“没关系！”布里索伯爵倒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一副大度的样子，伸出一只短小的胳膊，向缪斯讴歌道：“就当她死了吧！我可怜的女儿！在帝国内被可恶的帝国人欺凌致死！”

女孩使劲摇头，饱满的嘴唇焦急地上下起合：“没有的，大家都很喜欢她！但她确实受了重伤，黑鸦骑士团的茱莉娅小姐救了她，请您放心！”

伯爵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女孩闭嘴。然后他转过头去盯着圆柱的尽头，一字一句地说道：“茱莉娅·库利科·恺撒莉亚救了她？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什么时候救救她的家乡！好吧，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是什么勇气让你这个小小的小姑娘，嗯...来到我这里，叫嚣让我交出代表领主权的旧神之印，还......嗯！让我去帝国法庭认罪伏法？”

莎莉娅上前一步，双手按着胸口辩解道：“不，伯爵，我没说过！我......”

“好啦好啦，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是正式宣战布告啦......拖出去把她的脑袋砍下来，五分钟后我要去菜市场看到孩子们踢的球里有她的脑袋。”

伯爵抬高了肥胖的脖子，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来恶狠狠地盯着女孩身边的两名骑士。

全副武装的野蛮人骑士已经抓住了女孩瘦弱的肩膀，就好像提起一只小鸡那么轻松。莎莉娅眼眶红着，左顾右盼，但是这里没有人会为她说话，只有数十双眼睛嘲弄地看着她。她委屈地咬着嘴唇，几乎要哭出来。

女孩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哪里见到过这等丑恶的强词夺理。

伯爵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

“哦对记住，记住！你们是专业的佣兵，每天不干活也有薪水拿的那种专业，专业的佣兵！不要让我听到有什么性暴力的丑闻，我这座城市的名誉可比你们的脑袋重要。”

莎莉娅吓得花容失色，哭着喊道：“求求您，伯爵，求求您，我是莉亚的朋友！不要，求求您。”

伯爵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好吧也许城市的名誉没那么重要。”然后他抬起头怒叱：“发呆干什么，拖出去啊！哦对了！从我们美丽的艾米莉亚窗口拖过去，然后......嗯，然后一切听从那位认贼作父的公主大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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