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训练

那柄剑被锻造好后，送了过来。

剑身银光熠熠，配重球做成传统圆饼状，握把为鹿角材质，缠带则是鹿皮，并无夸张的装饰，简约朴素中透出肃杀之气。

露缤把它递给少年。

“拿着。”

伊诺克以双手接过，虽然有着一般手半剑的形制，重量却与外形不相配，比想象中轻巧，平衡感极佳，挥舞起来没有丝毫拖曳感，能很好地表达希望完成的攻击动作。

即便外行的他也能察觉，这着实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通常来说，为权势者锻造的武器都有着精巧繁复的装饰，花样繁多，甚至为美观而牺牲结构强度也是常有的事，铁匠的拜尔德深谙此道，但由于露缤的特别叮嘱，这柄剑更注重“实战”，而非束之高阁。

“喔……这真是…”

伊诺克一时不知怎样夸赞，举剑仔细端详。

男性生来就会对这些被赋予“英勇”、“危险”、“帅气”等概念的玩意儿感兴趣，剑不仅是上阵杀敌的武器，更是令他们无法拒绝的文化符号。

“怎样，还满意吗？”

露缤稍歪着脑袋，大方地微笑。

“当然。”

伊诺克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剑。

“满意就好，这柄剑花了一百三十丹尼尔，你可要早点拥有足以驾驭它的技术。”

“剑术可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

少年觉得自己还是更适合简单粗暴的战锤，这艺术品般的长剑甚至不敢用它劈甲斩铁，连沾染鲜血都是种玷污。

伊诺克无奈地望向露缤。

“没必要担心，不是说过了吗。”

对方拍了拍腰间的配剑。

“我会当你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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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是巡逻队的训练场地，偶尔也有骑士学徒来此练习。

巡逻队平日里负责维持城内治安，观望敌情也是工作内容之一，十分忙碌，因此白天大多时候是无人的。

露缤将少年带到了这里。

那是一片开阔的圆形空地，足够十几人大展拳脚，两人对练自然不在话下。

王女殿下从一旁的武器架上取下两柄粗糙的木剑。

是给新手训练用的，以免失误伤人。

露缤挥手一丢，将其中一柄扔给少年。

伊诺克将刚刚得到的礼物放在一边，接下来要用这把木剑进行训练了。

露缤虽然用的也是木剑，但并非一般手半剑的形制，而是标准的骑士长剑，这与她所受的训练相称。

长而锐的单手剑，轻巧迅捷，专攻刺击。

“来吧，直接攻过来试试看。”

这让伊诺克有些惊讶，他以为露缤会像萝妮一样先就理论知识进行讲解，没想到上来就是实战。

“就这样开始吗，没有招式或者对敌的技巧之类？”

少年提出疑问。

“那都是为初学者准备的，别忘了，我可看过你在比武场上的表现，你已经具备基础的剑术知识，并且经历过实践，再说都是多余，不如在对抗中积攒经验比较快。”

好吧。

她说的也有道理，伊诺克不再质疑，虽然他没有学过剑术，但听萝妮讲过剑术的基础势与变化，因此便学着摆出架势。

“这不是有模有样的嘛~”

似乎得到了露缤的赞赏，对方眉宇凝重，嘴角却微微翘起。

但……

说实话，少年现在的心情并不在剑上。

要问为什么，刚刚露缤小姐正在调整姿态，稍微踮了两步。

除非出阵，她不会穿全副板甲，在城里，露缤更多时候还是穿一身便于活动的洋服。

她不喜欢精巧华贵但会阻碍行动的长裙与礼服，又想展露身姿的曼妙——生得一副好身材，那是上天赐予的财富，便想展示给人看，收获赞颂与夸耀。

因此她总是穿贴合身材的衣衫，这会儿因那几下跳步，抹胸里几乎要装不下的果实随之左摇右晃。

丰满的大腿、幽深的沟壑吸引了少年的眼球，教他挪不开视线。

那是某种战术吗？

愣了一秒——

等等、伊诺克，你在想什么。

少年赶忙甩了甩脑袋，仿佛这样就能把乱七八糟的念头丢出脑海似的。

专注于剑上，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没错，看看露缤吧，她根本没在意自己的身姿，全身心投入到剑术对抗中，一直往歪处想，岂不是玷污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端正姿态，集中注意力。

露缤叫教他先出手，伊诺克便构想了一下攻击动作，随即一个箭步冲上。

剑自胸膛戳刺，露缤侧身闪避，并指向少年胸腹，但在她的攻击动作到达之前，伊诺克便将长剑倒持，以手肘带动剑身的轨迹，剑尖已然逼近露缤的脖颈。

电光石火间，似乎胜负已分。

少年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取胜了。

“是我赢了吗。”

“不一定喔。”

露缤用拇指与食指将脖颈上的木剑拨开，视线向下瞄。

伊诺克亦随之向下望去。

她的左脚，不知何时已经伸到了自己的双腿间，此刻的姿态重心正放在右脚上，随时准备回勾。

“看到了吗。”

她有点得意地说到。

“这个动作，在你改变持剑姿势之前就已经完成，你太鲁莽了，将注意力完全放在我的剑上，如果刚刚在你迈出右腿准备变换姿势的同时被绊倒，现在又该是谁胜谁负呢。”

她说的没错。

伊诺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的确，他以为剑术的对抗重点便完全在剑上，忽视了对手其它部位的行动。

两人恢复站姿。

“人体能用作攻击的部位很多，腿、膝、肘、拳，甚至是拇指，因为我拿着剑，你便将注意力集中在威胁程度最高的剑上，忽视了其它部位的进攻，这在老手面前可是致命的破绽。”

讲完这话，露缤后退五步，长剑直指。

“来吧，再试一次如何？”

伊诺克也来了兴致，稍微兴奋起来，这回终于能全神贯注，不再分心于少女曼妙的身姿之上。

屏息凝神，目光鹰一般锐利。

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但这回轮到露缤主动进攻。

王女殿下将重心放低，剑举至与视线齐平，随即向少年的胸膛刺去。

伊诺克赶忙后退招架，对手的剑尖却骤然变换角度，奔腹部攻去，伊诺克下意识地将剑竖举，以剑身的上半部分拨开攻击。

“停、停下。”

露缤中止进攻。

“这就是使用页锤留下的坏习惯呢，拿脆弱的剑尖格挡，用那柄秘银的利剑或许不会有事，但万一换把武器可就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了。”

“……抱歉”

沉默片刻，伊诺克做出回应。

“为什么要道歉？”

“是我太笨了，竟然犯这么荒谬的错误。”

萝妮明明也说过，靠近护手的强剑身用来格挡，自己为什么就是记不住呢。

“这算什么，我当初犯过的错可比你现在蠢多了。”

露缤轻松地摆了摆手。

“不用太在意喔，那只会增加负担，导致发挥愈发糟糕。”

她再次后退，摆出架势。

“伊诺克已经比许多初学者强不止一倍了，这值得骄傲，何必妄自菲薄。”

在露缤看来少年还有更大的潜力，无论剑术还是智谋。

至少比自己的婚约对象强出太多。

父王还始终惦记着要将自己许配给邻国的亲王，那家伙老到能做她的爸爸，露缤更希望自己的婚约者是伊诺克这样智勇双全的俊朗少年，至少是个年轻的男人也好。

“……”

想到这些，她不免沮丧。

但眼下有更要紧的事，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剑上。

“再来。”

她说到。

伊诺克又一次度挺剑进攻，这回两人的交手总算撑过一个回合。

一时剑锋交汇，随即又分开，二人退后，各自寻找对手的破绽与时机。

然而下一秒，却出了意外状况。

毕竟这不是露缤常用的场地，未注意地上杂物，竟一脚踩上截断掉的矛杆，不慎失足，眼看就要摔出去。

她的身后则是一排排用于守城的拒马，万一栽上，后果不堪设想。

顾不得那么多，伊诺克赶忙丢掉木剑，扑上去抱住露缤，二人却因惯性继续向后仰，少年只好一脚蹬在拒马的横向栏杆上猛地踢出，借这股力，两人不受控制地相拥翻滚，五六圈才停下。

但——

停下后还来不及问一声“怎么样”，少年发现，自己正陷入此生最重大的名誉危机之中。

不知怎的，刚刚什么也看不见，胡乱抱住，现在正是男上女下的姿态，右手还鬼使神差地扯掉了露缤的抹胸，握在丰硕的果实之上。

不，不是握住，那家伙的胸部根本不是能一手握住的程度，最多只能算“按住”罢了。

好、好软……

不可思议的柔软，此生他从没触碰过任何比这更加柔软、柔和、柔嫩的物体。

难以形容，棉花般、流水般、煦风般。

仿佛有股引力，让手指不自觉地越陷越深。

等等，开什么玩笑，不想这样的，为什么指头自己动起来了？！

他正倍感慌张、不能自已，但转瞬间一个手掌便在少年的眼中逐渐放大，等他反应过来时，已近在咫尺。

“啪——！”

一道凌厉的巴掌袭来，清脆嘹亮，响彻训练场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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