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急性失血

其实我和239都不太喜欢贴着计划行事，这点从我们俩被一句“想不想去巴黎玩”给带跑就能看出来。这真不怨我，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巴黎，现在好不容易出国不用看护照签证，跨边境不用挨枪子，绕远还绕不了太远，不去白不去。

从卡塞尔到巴黎，途经科隆，横穿比利时，再一路向南，两人轮番开车，路上走走停停，保守计算需要七个小时走完的路程，我们傍晚时分才到。此时我们的位置在巴黎二十区外围，这一路上看过来，我发现巴黎被破坏得有些严重，恐怕当年是被核爆的重灾区，想想也是，巴黎作为法国首都，是政治与文化的中心，作为首要打击目标也可以理解。

天空不知为什么是绿色的，太阳几乎已经看不到了，只剩下西边的一抹惨淡的红色。目力所及之处都是残垣断壁，倒塌的楼房，树木被火烧过的余烬，简直是惨不忍睹，让人无法与曾经繁华的巴黎联系在一起。但是，如果你说我们来巴黎来错了，是浪费时间，这我可就不能同意了。原本我也以为自己是浪费时间了，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改变了我的想法。

“巴黎可真惨，被搞成这样子了。”我靠在车上，看着239在电脑上捣鼓Siri的数据库。在车载系统里Siri是没法访问数据库的全部内容的，而电脑不接入电源的话耗电是个问题，所以只有当需要时才会将Siri的主程序迁移进电脑中，平时的Siri都在车载系统中待机。

很快，Siri给出了当年的信息情报：“结果出来了，当年第七区和第八区是遭受核打击的地点，两枚核弹都是伽玛射线弹。”

“伽玛射线弹？”我一愣，道：“不是吧？伽玛射线弹是制造辐射的那种核弹，爆炸时不会对建筑造成多大破坏。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现在看到的破败成这样的巴黎是怎么回事？”

“地下辐射源，丧尸。”239道。经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明白了。伽玛射线弹虽然不会造成大规模物理破坏，但用来激活地下辐射源简直是不二之选。而伽玛辐射虽然会造成DNA断裂，但在人身上表现出来，绝对要比转变成丧尸要慢，所以巴黎被破坏成这样，说不定是政府打击丧尸时搞出来的。

Siri也对他的说法表示了赞同，“实际上，伊恩科斯总计发射了57枚核武器，其中超过90%是伽玛射线弹，其余的都是原子弹。”

“57枚？”我听了直咋舌，这数量也太丧心病狂了，别说人了，地球上还有多少活着的生物估计得用两位数来计算。而且，超过90%的伽玛射线弹，那全球到底有多少地下辐射源？又被埋在了什么地方？是谁把它们埋在那里的？这一个个的都是问题啊。

我看着巴黎市中心的方向，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第七区和第八区是行政和军事机构的中心，会不会那里有地下辐射源？那会不会有丧尸塔啊？我还想去刷一波怪，要是能刷出超神级武器装备那就赚了！”

沉默片刻，我同时感觉到了一人一机器关爱智障的目光，Siri道：“有地下辐射源的地方不一定会有丧尸塔，但有丧尸塔的地方一定有地下辐射源。你在巴格兰见到的丧尸塔，应该是在核爆之后政府设立的研究机构，毕竟各个国家不是在一天之内被瓦解的。”

我撇了撇嘴，问：“那巴黎的伤亡如何？这一路上没看到多少丧尸，难道伽玛射线弹爆炸时政府已经疏散民众了？不会那么快吧？”

“没有数据。”Siri道，“恐怕以当时的情况，伤亡根本无法统计。”

那这就棘手了，我们既不知道丧尸的数量，也不知道丧尸集中在了什么位置，我们再厉害也怕它们数量多，被围了真的是件很麻烦的事啊。不过今天就先找个地方休息吧，我倒是无所谓，累到239可不行，我是不会亏待下属的。

鉴于地面上都是残垣废墟，我们不得不转战地下。据情报，巴黎地下被改造成了大型避难所，几座军工厂和生产设施是连在一起的，还不用担心辐射，我就不信那里还会有丧尸，就算有数量应该也不会多。

避难所的入口处有停车场，此时停满了车，上面不出所料地落着一层灰。我去检查关口处看了看，小屋已经废弃很久了，所有电子设备都是关着的，里面的大厅只有应急灯亮着，还真是不意外的进展。

我们没往内部走，而是在外围找了个算得上安全的房间，先休息一晚再说。我们有避难所的内部结构图，但不知道丧尸情况如何，虽然我并不相信这避难所中会有大量丧尸，也得做好遇见最差情况的打算，养足精神是必要的。

外围有给值班巡逻人员准备的休息室，不大，至少也可以睡觉。我十分臭不要脸地和239挤到了一张床上，虽然他很想把我踢下去，但他敌不过我不要脸啊，最后还是妥协了。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做，我又不是变态，不会动手动脚的。

半夜，本来我睡得正熟，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外面很吵，好像有一大群人从走廊里走过，还在说着什么。什么情况？难道这避难所里有不少人？我们进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见着，是因为这群人在玩空城计？

我刚被吵醒，脑子里还是懵的，正想着坐起来，揉着眼道：“咋回……”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人捂住嘴巴按了回去，我听到239在我耳边“嘘”了一声，也不敢说话了。

我被他按得死死的，瞬间清醒了不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就一边被他捂着嘴一边听外面的声音。听着听着，我发现外面的脚步声很凌乱，像是一群人漫步目的地游荡，而且死气沉沉的，我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丧尸。

那不时传来的低吼似是在肯定我的想法，我们就这样听着丧尸行军的声音过了十多分钟。我被他的体温搞得汗都出来了，然而也不敢动，心里直骂怎么他体温这么热，放冬天简直就一个行走的暖炉。

最后，等到丧尸的声音消失，四周恢复完全的安静，他才把我放开，我一下躺在床上，小声道：“你怎么回事啊？体温这么高？发烧了？”

“……是你自己体温太低，别怨别人。”黑暗里我看不到他在哪，不过应该是离我挺近的。我听到他这句话，心里小声嘀咕了一下，想着不至于吧，虽然我平时确实手心都是凉的，但他能把我热出汗还是挺过分的。

最过分的是，丧尸过去后我们俩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丧尸都觉得过分。

我现在懒得完全不想动，往他身上蹭了蹭，道：“这啥情况啊？阴兵借道还是丧尸查房？我们没开门是不是要被记小本本上，第二天枪毙啊？”我当然知道不可能是前者，但我喜欢扯淡。他听了也有几分无奈，道：“是丧尸。你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响了五分钟了，你也真是能睡。”

“你怎么不说自己睡得浅？”我换了个姿势躺好，道：“得了，我们接着睡，反正也知道有丧尸了，明儿起来大开杀戒。”

“你睡得着？说不定一会丧尸回来把门掀了怎么办？”

“噗……你想象力真丰富，要掀它们刚才就掀了，哪有再回来的道理？总不能是因为看不惯我们俩在这同床共枕撒狗粮，回来让我们感受单身汪的愤怒吧？”我不以为意地撸了一把他的头发，手感相当好，柔软得仿佛上好的绸缎，一摸就不想停下来。

“对了，现在几点了？”说着，我摸过手机，按亮了要看时间，看到上面的“04:36”后松了口气，嗯，还能睡一觉。屏幕正要暗下去，我突然发现哪里不对，旋即就是头皮一炸，因为我发现旁边没有反光，也就是说我旁边这位，现在没戴着面具。我“嘶”了一声，小声道：“你面具呢？”

“摘了，戴着睡觉不舒服。”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了放在我头顶上面的金属面具，此时正面朝上地放着。我一声“我靠”按灭了手机屏幕，闭着眼道：“幸亏刚才没往你那边看，你是想把我搞出心脏病吧？”

我感觉他的气息又近了些，几乎就在我耳边了，他说：“怎么？怕看到我一脸被锈蚀的样子？”

“不是，你就算皮肤被锈蚀成一块一块的也吓不着我，我是发过誓不看你真容了，等我死的时候再看，到时候也算了一桩心事，我就凭这口气活着呢。”我这样说着，伸手凭记忆中的位置摸了摸他的脸，皮肤很光滑，却能摸到有些地方已经变得略微粗糙了。这纯化钚真是钚好当，虽然还会褪下去，但这么容易锈蚀多少也会让人心疼。我钚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凑上去亲了一口他的脸，道：“没关系，反正戴上面具一会就没了，我也不嫌弃，亲一口以示决心。”

“……”

我感觉周围的空气一滞，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赶紧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抽我！我向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唔！”

我的嘴好像被堵住了。

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伸进来了。

我钚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脸上好像很烫，也钚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直到听到门外面传来一阵异响，才呆呆地向后一缩，支吾道：“好像有人来了，我去开个门。”

其实我心里瞬间升起了一股火，我拿起UMP45，一个趔趄扑到门边上，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一只体型巨大的丧尸，我又把门关了回去。

“钚好意思，外面来了个大家伙，我去招待它一下，你先睡吧。”我在黑暗中平静地道，然后又一次打开门，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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