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暴风骤雨（2）

若有似无的火药味弥漫街道四周，镇民一众向巫女服打扮的石怀投来敌意视线。

镇民眼中全然不见数日前的关怀与爱护。

如果只是一个有着些许神秘感的娇美少女，就像花瓶那样，没人会不喜欢。

但如果娇美少女不是花瓶，而是红颜祸水——

对那个传言已惊动了卡特三兄弟、为他们带来实际麻烦的红发贵族少女，现在镇民们只剩嫌麻烦。

「快回去老老实实结婚吧！」

「不要破坏小镇的宁静！」

「快滚出去！」

无端谩骂之下，显然镇民们已全然认为石怀是逃婚的贵族少女——

毕竟逃婚是对贵族秩序的严重破坏，会让联姻贵族两方苦心经营数十年的人脉关系网化作虚无，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也许这种不负责任在常人看来没有道理可言。但——

无论土地、领民甚至孩子都是贵族的资产，资产本质是所有物，资产要义在增殖，资产因此可自由处分。

尽管镇民们不理解这些概念，但有求于姬骑士露比娅并承认其伟大的他们却对卡特三兄弟的敢怒不敢言，甚至要求似乎在违抗的石怀也服从于他们——

如此举动，正是镇民们自身不知道，也不理解，但事实却是身为被支配者“贱民”的最有力证据。

「在贵族家里生活有什么不好？」

「埃利德·卡特可是这一带的权力者！」

「就不能做个贵妇人，安心挺着大肚子吗？！」

乱奏的谩骂声愈演愈烈，莉莎转身抱住红发少年，护犊道：

「快停一停，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事实是——」

激烈辩词的粉发娇美少女，没有注意到因剧烈战斗后渗出的汗水正在流下。

汗水从清丽的脸颊沿着粉嫩的细颈，再从更为白皙的微微隆起处逛了个弯。

从一片白皙流落到又一片白皙上四处汇合，越积越大，那如鲜花般独有的馨香也渐渐浓郁，是只属于少女的甘露。

少女的液体现在落下了，恰巧落入了刚想说话的少年口中——

“MP技能能量+1”

酸中带甜的感觉，说明着这滴液体也被“魔人·化身者”判断为是MP恢复道具了吧。

这也可能和“魔人”在基督教世界观下的设定有关，魔人提亚马特喝下了圣女琼液获得了力量，却也因此叛神并引来大洪水——

当然这是神话传说，与真实的基督教神学没有任何关系，因此现在体现出来的也不过是单薄无力的“MP+1”。

这般无力也像是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的粉毛少女。

她面对镇民的辩解辞并没有得到丝毫的认同，反而遭到镇民更进一步的谩骂。

「如果不是因为你，圣枪骑士团也不会对《大剑》处处为难！」

「明明贵为贸易都市帕瓦市长之女，却也一直逃避义务！」

「你也不过是同类！」

这在石怀眼中，像极了无论哪个时代的女性，都总是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

石怀觉得这些人既无药可救，但对现状也无可奈何。

但以石怀前世一贯的行事风格，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红发少年就此高举魔导枪，朝天——

「《震爆式弹》」

强光与强音彻底盖过了镇民们的谩骂声，人们不得不闭上嘴捂住耳朵蹲下身子。

强音过后，不知所措的镇民们爬起身刚想斥责红发魔导士手中高举火球。

不大的火球，却沸腾着吹来阵阵热风，仅目视就觉是莫名的危险。

「看到这颗火球了吗，这是第七阶大魔法《炎天破》。」

红发魔导士没有犹豫，将火球沿着笔直街道的前方一口气推了出去。

镇民们虽对魔法惊讶，但也困惑——

因为前进方向并没有行人，也没有建筑，持续向前不拐弯的话就是河川。

平白无故浪费施展魔法需要的生物磁气，到底是想展示什么？

红发少女仿佛是看穿了众人的疑惑，只是说道：

「看好了——」

也是在这瞬间，恣意吹拂热浪的火球就此一瞬间引爆了。

巨响之下，是火球引爆吹出强烈火焰云，沿着原本前进的方向化作巨浪直前四百米，拍打在河川上。

灌入水中的火焰云没有马上消失，而是其庞大热量激发，令大量水蒸气剧烈热量变动，再度引发了第二次爆炸，有了第二次又有第三次——

最终在接二连三的爆炸之下，河川地形最终消失不见，只剩下缓缓升起的青云在天边久久不散去。

目睹此景，镇民们心惊胆战。

虽然他们不明白“第七阶大魔法炎天破”到底是什么，但知道眼前改变了的地形，是需要数百名壮汉不知倦怠地掘土6个月才能完成的工事。

而能够如此工事在一瞬间完成的魔法，必定是某种强力的破坏魔法吧。因为就算是权杖骑士团的魔导士们，恐怕也达不到这个水准。使用未知破坏魔法的红发贵族少女，不可能在琉璃王国默默无闻。

由此镇民们也才注意到，那手上的“咏唱具”和放回了背后魔导枪，不是琉璃王国可以轻易得到的装备。

也因为注意到这点，那人身着的巫女服也就渐渐看着不太对劲了。不是农业国福尔图的当地信仰巫女会有打扮。

除了开肩的设计和及膝长筒袜的部分，其他地方不如说更像是魔导帝国特工派魔导士的袍服，因此恐慌开始弥漫——

「不、不可能！」

「该不会卡特三兄弟没有说谎……」

「难、难道大剑骑士团真的叛变了吗？」

眼看着恐慌就要成为骚乱，石怀就此放话：

「你们担心的事情——贵族义务也好，大剑骑士团也好，这些事情我全都不在意。但我现在有一事必须告诉你们……」

故意吊胃口的语气，令焦急的镇民们凝神屏息。

见所有人已认真听话，石怀继续道：

「我刚才炸掉的河川，是这个塞·希尔法地区向南方唯一接壤农业国福尔图琼·斯顿地区的唯一农业灌溉渠道。」

暗示惊人后果的话语，让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镇民们如晴天霹雳。

没等镇民们有所反应，石怀接连说道：

「水源断绝令大批夏至旱田无法及时灌溉而枯萎，一定会被对方认为是琉璃王国向农业国福尔图开战的信号吧——」

「届时这座边陲小镇将会成为战场，你们所渴望的安宁会被永久地打破，真是太好了呢~」

好整以暇的口吻，震惊之余，是镇民被彻底激怒。

「可恶的魔导士，竟连孩子都烂到根了吗？！」

「这个该死的恶魔！」

「你想要什么？！」

听风是雨的镇民们愤怒不已，却因忌惮其恐怖力量不敢上前。

他们没有测量眼前人物“生物磁气强度”的手段，但知道那股力量不是他们可以胜得过的庞大存在，唯有等待眼前恶魔提出要求。

如此引导气氛，也确实是石怀的目的，但本意却不是为了提要求。

而是道出事实：

「我不打算要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们，我刚才做的事情，正是边境伯埃利德·卡特暗中计划的事情。」

惊人的话语令镇民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但章口就来，无法让所有人信服。

「说、说什么傻话？」

「不过是、是是魔导士，不是神巫，怎能知道边境伯的心事？」

虽然是反驳的话语，但底气不足的样子，说明这些虽愚不钝的镇民——

他们对王国与农业国近年的冲突，不是一无所知。

琉璃王国的两位王子围绕王位继承的斗争，是以彰显各自功绩的形式实现的，并都很遗憾地选择了对外战争——

第一王子选择了西北方面的战国地区，以列强之力干预战争，在城邦斗争间进行代理人战争，甚至不用亲自出兵，因此胜算最大。

第二王子选择的则是南方全域接壤的农业国福尔图，虽疆域广大难以对付，但工业革命进程滞后，若以骑士团和大军强兵倾轧，便尚有胜算。

两方看似在胜算方面已决出胜负，但若以功绩评判则绝非如此简单。

胜算高的一方功绩小，而胜算较低的那方则功绩大。如果两方都成功了，那么天秤就会落在第二王子那侧，可见其中暗流涌动，早已昭然若揭。

面对镇民一众心事重重，石怀只是说道：

「无论我有没有破坏河川，这座小镇都会化为战场——由此我的做法，也不过是让既定之事提前——」

「但正因为事情提前了，所以若你们有谁不想死，那就等于是有了主动权。」

“道具栏、装备栏已全部清空”

足够数百人使用的士兵武装，凭空铺满整条街道。

茫然若失的镇民回过神，才发现已不自觉拿起了因地面残留温热而烤得有些烫手的长剑了。

石怀便是以平静有力的声音发号施令：

「派百人使者，向农业国边哨请求支援。再派百人告知周边一带的乡亲，征召英勇军——」

「剩下的人换上邻邦军装备，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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