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焰雪是有考虑的，云婉佳并非一心学剑，即便有空明剑心的辅助，其进步速度也非常有限，所以焰雪就采取了这样过激的办法，所有的修炼都是以微小的损伤换取超量的恢复，以期待身体的变强，而不动明王剑，更是掏空身体的首选。

将全身所有真气全部社保，这样一来一回，云婉佳的气海就会被慢慢扩充起来。

然而，让焰雪感到无奈的是，云婉佳这孩子偏偏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还躺在地板上，囔囔着一些有的没的。

“前辈，能输送给我点真气么，地板好凉快啊。”

“住口，好好闭上眼睛，感应天地之灵，像这样的贤者状态，可不是经常能进入的，要学会抓住机遇。”

“前辈，你能别在我身上滚来滚去么，很痒的啊。”

“我这是再帮你打通全身经络，现在真气全泄，毫无阻隔，正是打通经络的好机会。初入修仙之道，必须打好根基，日后修炼才能事半功倍。”

“前辈，那个地方……不要碰，不可以的啊……呜呜呜……”

焰雪只能再次感叹，这个小姑娘真是吃不起苦，想当初师姐修炼时，可是时常立于天雾山大瀑布前，经常练得口吐鲜血，最后终于领悟出了一剑让天雾山大瀑布逆流的传世剑诀天雾升龙剑；再看看云婉佳，同样身负空明剑心，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焰雪在云婉佳胸口山谷处滚来滚去：“我费心费力，你却在那里鬼叫什么，而且，你这是练剑走火入魔了吗，怎么脸色这么红？”

“……不，前辈，不是走火入魔，而是……感觉好奇怪，身体在发热……”

焰雪一惊：“身体发热？还说不是走火入魔，可能怪我，不该如此心急，凡事也该循序渐进，这打通经络之事，下次再说，我现在先助你突破魔障！”

于是，焰雪咕噜一声，从云婉佳的衣领口滚了进去，这让女孩的俏脸更红了：“前辈，请……请别这样……”

“闭嘴，走火入魔是非常危险的情况，静下心来好好进行应对，此处距离心脉较近，方便我的施法。”

焰雪刚把真气注入云婉佳体内，少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前辈的真气……进来了……好热……”

“不要说话。嗯，奇怪？怎么没有任何走火入魔的征兆，奇了怪了……”

正在焰雪纳闷的时候，院子口传来了脚步声，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二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焰雪看向门口，一位身材略显发福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这个人焰雪认得，正是早上随云婉佳一起见过的王掌柜。

王掌柜扶起云婉佳，焰雪早就了解到，在现今的天洲大陆上器具之灵已经是稀有东西了，当初自己一句话可是吓得云婉佳半死。

虽然焰雪觉得把堂堂魔君和器灵这种低等级精怪相提并论，是非常无礼且见识短浅的行为，但焰雪毕竟有魔君的气量，和一个小女生较量也未免太掉身价了。

焰雪也就原谅了云婉佳的失礼，同时做好了打算，在人前时，她就装作一枚普通的丹药那样，静静地不动，万一引起什么骚动，引来正道大修，以她现在的情况，估计又得体验一次被镇压在幽冥之海底的感觉，比起孤独千万年，弄得神识近乎泯灭的下场，焰雪还是觉得在这繁华的人世间逗留下会比较有趣。

所以焰雪就安安静静地躲在小女生的衣服内不动了，随着王掌柜扶起云婉佳，她的金丹之体也在女孩的衣服内滚来滚去，不知道是否是焰雪的错觉，她感觉到小女孩的脸色好像越来越红了，体温也有点不正常。

这让焰雪感到不明所以，她用神识扫过云婉佳的身体，女孩并没有任何走火入魔的迹象，至于凡间的那些感冒发烧，对于修士就更不可能了。

这时，焰雪听到王掌柜的声音：“二小姐，你的脸色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云婉佳虚弱的声音响起：“王伯伯，我就算修为低微，也是修仙人士，怎么可能会生病？只是刚才修炼时有点太卖力，真气消耗过大而已。”

王掌柜似乎松了口气：“只是这样就好，修炼刻苦点断然没错，但二小姐也要注意下身体，别把自己给累垮了。”

然而焰雪却并不认为，焰雪作为天剑门首席，修炼卖命程度比起云婉佳这个吃不起苦的小丫头来说可是天壤之别，三天两天伤筋动骨，吐血受伤啥的更是家常便饭，所以对于修炼过度会有什么后果焰雪比谁都清楚，至于全身发热，脸红气喘，甚至心跳加快的情况她却是闻所未闻。

焰雪认为，她和云婉佳相遇就是一种缘分，既然担任了为人师婊的任务，就得为后辈的身体健康负责，焰雪考虑着这个女孩体质如此柔弱，要不要进行第二次的根骨淬炼，这第二次淬炼就没第一次这么简单了，是天剑门首席才有的待遇，由前辈将后辈全身的筋骨全部打断，粉碎性那种，然后再耗费大量真气和精元进行修复，虽然过程稍微有点痛，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

在焰雪想着该用更加刺激的方式调教云婉佳时，被王掌柜扶进房内的少女终于恢复了一点元气，这时悄悄爬到云婉佳衣领口的焰雪暗中观察着王掌柜。

焰雪并不怎么看得起王掌柜的为人，虽然和云婉佳的解约是必然的事情了，但也不用这么心急火燎的吧，特别是还一口一个亲切的大小姐，更是让焰雪感到虚伪，焰雪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比如自己。

焰雪这么想的时候，王掌柜又在作出长辈关心后辈的样子了，看得焰雪一阵不爽。

“二小姐，你中午怎么都吃的这些？”

“王伯伯我穷嘛！”

“……不是吧，王伯伯我给的报酬虽然不多，但还都算公道，日常开支的话，那是绰绰有余啊。”

云婉佳脸色又红了：“王伯伯您就别问了。”

从焰雪的视野看去，王掌柜似乎陷入了沉思，最终叹道：“算了算了，我不问了，二小姐，这次王伯伯过来给你带了最喜欢吃的东坡肘子和松鼠鲤鱼，之前没吃饱的话，这次就补上吧……”

“谢谢王伯伯！”

云婉佳吞咽了下口水，那双大眼睛更是兴奋得闪闪发亮。

这让焰雪忍不住心里叹气，云婉佳虽身负空明剑心，但怎奈心性实在不成熟，情绪变化受外物影响极大。修仙乃是逆天而行，所需要的是肝到秃头都不后悔的坚强意志，云婉佳这样不坚定的心态，还差得远呢。

这个吃货！早上去交货时，几个肉包子就让她馋得流连忘返。

不过话说回来，这松鼠鲤鱼只是看着就觉得真香啊。

“王伯伯，这次你过来，该不会是特意来送外卖的吗？”

“二小姐，你先吃吧，吃完了我们再说。”

焰雪观察到，云婉佳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果然这老头子要摊牌了吗？

也罢，年轻人不吃点挫折，就不会成长起来，这对于云婉佳来说，也是磨砺心性的机会。

“后院之内，怎么会如此凌乱，莫非是有贼人侵入？”

此时，一个声音在药铺门口响起，随后一名翠衣少女迈步走来，正是云婉佳的表姐，上次匆匆见过一面，由于刚苏醒过来，而记忆显得有些模糊，这次焰雪仔细观察起了翠衣少女，虽然按照焰雪来看，翠衣少女比起师姐而言，还尚有差距，却也对得起昨日云婉佳对她的描述。

“仙羽表姐？”

“啊啦，表妹，这次我不是来找你的，而是来找王掌柜的。”云仙羽娇笑着取出一份合同来，大摇大摆地摆在桌上，递给王掌柜看，虽说她是云婉佳的表姐，但这种当着云婉佳面近乎挑衅嘲讽的行为，别说情绪容易激动的云婉佳了，就连脾气良好的焰雪都有点火气。

不过本着让云婉佳经受点挫折的念头，焰雪安安静静躺在少女的衣领处，当一个观众。

而云婉佳则是面色有些发白，连美味的松鼠鲤鱼也不吃了，低着头，默然不语。其实，云婉佳聪明的很，这件事情昨日表姐就说过了，今天王掌柜过来，还带着好吃的，分明就是断头饭！

云婉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云仙羽却是面带仿佛胜利者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

“怎么才正午时分就来找婉佳了，可让我多跑了一趟，王掌柜的，您也是我们云家的老人，我们风雪楼会给你供货价格上的优惠，这是我昨日起草的关于合作方面的相关合同，掌柜的，您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了吧，这些年被婉佳妹妹拖累而造成的亏损，只要和我们合作一个月，就能补回来了。”

王掌柜拿起合同看了两眼，却是沉思良久，最终说出了一个让焰雪都有点意外的回答。

“……抱歉了，这个合同我没办法签。”

“签了后，我就让……什么，王掌柜的，你这是何意？”云仙羽在略微错愕后，立马拍案而起，质问道。

“大小姐啊，我王某人只是个打工的，当家主事的人都没有点头，我怎么敢擅作主张？”说着，王掌柜的视线就慢慢飘向了云婉佳，而云婉佳则在愣了愣后才回过神来，用手指着自己，一脸招牌式的傻笑。

而焰雪却在思考了，这个王掌柜到底玩的哪一手？

欲擒故纵，以退为进，取得合同商谈上的优势么？但要说是这样的话，把对方直接给激怒，也未免太过头了吧，到时候合同告吹，伤筋动骨的不还是自己吗？

难道……

这时候焰雪接触到了掌柜的眼神，这不像是一个在耍阴谋诡计的人，因为太坚决了。

“当家主事？”云仙羽，也把视线落在了云婉佳的身上。

连焰雪都一头雾水，搞不懂这王掌柜是脑子进水了还是什么，头脑更简单的云婉佳就更不可能弄懂了。

“即日起，兴运商行的全部业务将重新并入灵药阁！”

“……王掌柜，你莫不是疯了？”云仙羽瞪着王掌柜，目光慢慢微妙起来，“并入灵药阁，就意味着在盛京城内的丹药一行上和我们风雪楼作对，王掌柜，你如果是在开玩笑，或者意图取得合同上更大的利益的话，不妨直接说出来，我云仙羽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

王掌柜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我王岑海承蒙二爷看得起才有今日，断然要与这灵药阁生死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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