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需要增加人手啦！

夜晚寒冷的狂凤吹进城郊荒漠里的垃圾场，未关紧的窗户有节奏地敲打着窗囗，暗淡的月光照不进屋子里，只有孤独的橘灯正在发出温和的灯光。

老板不耐烦地用火机敲打着被磨得光滑的木质桌面，把未点燃的雪茄咬在嘴里，脏兮兮的手压着泛黄的档案袋，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两人，刚刚泡好的咖啡就快要凉透。

“汇报一下今天的工作……你们两个，”他放下雪茄，抿了一口凉掉的咖啡，“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

皮特和鲁杰对视一眼，还是选择继续低着头。

“不说话是吗？我替你们说吧，”老板一手拍桌，突然站起来，一手指着鲁杰，“你，半天才收了这么点东西，要是被别人全收走了怎么办？！还跑去和乞丐打架？！你是小孩子吗？！”

见皮特好像是在偷笑，老板又把矛头指向皮特。“你笑什么笑？！你做的很好吗？捡这么多小玩意不知道是干嘛的，能赚钱吗？！我告诉你们两个，谅你们是第一天工作，这次就算了，下次我就不确定会变成怎么样了！懂？！”

见老板渐渐平息了怒火，两人疯狂地点头，以示决心。

“回去吧……今晚可能会有沙尘暴。”老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待两人离去之后，葛瑞德仰头一口喝完了咖啡，脱下老旧的外套，黑色的衬衫里露出白色的绷带，带着殷红的血迹。

月黑风高的夜晚，垃圾场里没有任何路灯，皮特和鲁杰两人并肩而行，仅靠手摇式电筒照明前方的道路。本来就陌生的道路在黑夜的笼罩下变得更加阴森。

“话说……我们宿舍没有这么远的吧……”皮特率先感觉到了异样。

“难道说，我们迷路了？？？”鲁杰不安地望着四周。

“看样子是的……”

“我小时候听老人说，人死后会变成鬼魂，在夜晚出来吃人以重回人间……”鲁杰脸色苍白。

“所以你为什么要现在说啊啊啊啊啊啊！！”皮特吓得两腿发抖，“你看脚下，怎么会有亮光啊，是不是鬼火？？”

“喂？你们在哪里干嘛？是不是迷路了？”一个声音从他们两个身后传来。

“喂！你别冲动！！”鲁杰一手抓住皮特的肩膀，可是为时已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皮特用尽力气把手里的手摇式电筒扔了出去，听到短暂惨叫后，他才睁开了眼睛。

“都说了你别这么激动了……”鲁杰走向光源处，把手电筒给了回皮特。

刚刚收到冲击的手电筒似乎电源接触不良，光亮一闪一闪的，但还是能够看清面前这个人——正是厨房里的那个头顶着显像管电视的人。

“这一下可不轻啊……”鲁杰蹲下来查看情况，只见屏幕部分已经被砸烂，还冒着难闻的黑色的烟，裸露的电线时不时闪着电光。

“这……怎么办啊……”皮特担心地看着在面前倒下的克鲁尔，心生愧疚。

“虽然以前没有做过尸体处理的活，但我看过，所以我还是有经验的，首先肢解…………”鲁杰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他还没死吧！沙尘暴快来了我们先把它抬回宿舍吧……”皮特打断了鲁杰的胡思乱想。

“嗯？他手里拿的是什么？？”鲁杰注意到克鲁尔手里拿的东西。

“好像是垃圾场的电子地图，你看，这个红点上我们的位置，原来宿舍就在前面啊。”皮特踮起脚来看了看屏幕里的影响。

两人七手八脚地把克鲁尔搬回宿舍里时，沙尘暴就已经降临了。狂风卷起沙粒敲打在房子侧壁，整间宿舍在风暴中摇摇欲塌，“吱吱呀呀”地发出悲鸣。皮特拿着捡回来的铁皮对着漏洞敲敲打打，鲁杰则把克鲁尔放到床上，坐在捡来的凳子上发呆。

“不要这样坐，凳子会散架的……”

“啊？你说啥？”鲁杰探出身子。脆弱的凳子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变形散架，摔了鲁杰一跤。

“我靠！凳子都和我作对？”鲁杰爬起来给了坏掉的凳子一脚。

“饶了它吧，毕竟是捡来的。”皮特无奈地摊开双手。

两人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克鲁尔，心情很是复杂，搞出这么多乱子，不知道老板会不会生气。两人无言地告别，房间里只剩皮特一个人。

“唉……什么时候才能告别这样的生活，回到外面去呢？”皮特掏出一张他妹妹的照片，之前那张全家福已经被他撕掉了，他把这张相片装进捡来的相框里，并摆在了一个显眼的地方。

皮特为克鲁尔盖上被子，自己蜷缩在墙角，披着薄薄的毯子将闹钟的电源充好，并定格在了6小时之后，便沉沉地睡着了。

大风里的小房子摇摇晃晃，但始终没有倒塌。风沙吹在墙壁上的白噪音，使人耳朵痒痒。沙尘暴整整呼啸了三个小时，黑暗中的垃圾堆，又盖上了一层沙石，铁锈糅合着黄沙，沉没在黑暗之中，寒气吹不动废铁，但能打磨人的意志。

葛瑞德再一次穿上大衣，带着整理好的文件和货物，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无视了凉掉的咖啡，这一次他只睡了三个小时。

“这些人，什么时候才会让我再放心一些啊……”葛瑞德自言自语到，把一个全新的维修工具工具组放在桌面，刚抽完一支雪茄，仍意犹未尽，刚想掏出烟盒，又停住了。

“这东西……还是戒不掉的啊。”他自嘲地笑了笑，戴上帽子，披着寒风没入了漫漫长夜中，不熟练的把车子开走了。。

短暂的六个小时过去了，皮特按时醒来，可是他床上的克鲁尔并没有醒来，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下可麻烦了……要不要告诉老板啊，”皮特在心中嘀咕到，“可是告诉老板会被骂得很惨啊。”

皮特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时不时地抓抓头，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良知——这毕竟是悠关人命的事。

凭借电子地图，皮特来到了老板的办公室。

皮特压低声音喊到，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见没人回应，他又敲了敲门，仍然没人回应，他只好回到宿舍，花了一番功夫把熟睡中的鲁杰叫醒。

“啊～”鲁杰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一个哈欠，“喂，那个电视人醒了没有啊？”

“没有……”

“要不就这样算了吧，我们把它丢到荒郊野岭里，反正这里多一具无名的尸体又不是很奇怪，而且你看，他是改造人，”鲁杰点燃一支雪茄，并开始抽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皮特捏着鼻子问。

“啊，很久以前就开始抽了。”说着，他熄灭了雪茄，“所以，你想好了吗？”

“……他还活着吗？”皮特十指相扣，不安地看着四周。

“他的死活，有那么重要吗，”鲁杰双手搭在皮特肩膀上，与他四目向视，“你要知道，将一个活人变成死人是有多么容易。”

皮特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他推开鲁杰的手，走到门口前。他望着这漆黑冰冷的夜晚，这一定是一个适合行凶的夜晚，现在一个人的死活就掌握在他的手里。是选择干掉他然后继续生活以获得出狱的机会得以和妹妹重逢，还是选择留下他一命，然后被老板检举，回到监狱里永无翻身之日？

皮特感觉自己的心被蚂蚁爬过，抓也抓不到，又感觉心跳声太过嘈杂，想要将心跳停下，他扶在门边上干呕着，感觉到快要窒息。

鲁杰见状走过来拍拍他的背，递给他一杯水“慢慢思考，夜晚依旧很漫长。”

喝下一口水，皮特感觉到清醒了不少，他甚至有点想了结了克鲁尔的命以求自保，但他想起了典狱长所说的“杀了他，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出去吗？”，是的，他依旧在监狱当中，他是清白的，他要证明自己。

“果然，还是算了吧，我们不能决定别人的生死，我还想从这里出去呢，我不能弄脏自己的手。”皮特用坚定的眼神往向鲁杰，“一定还有什么办法解决问题的。”

“哎哟哟，你果然是个小孩啊，弄死他不好吗？偏要这么麻烦，好了，我去上个厕所。”鲁杰把从局子里拿出的小刀放在桌面，从皮特身边走过。皮特目送鲁杰离开，鲁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似乎闻到了什么香味。皮特疾步下楼来到克鲁尔身边，检查他的状况。

“似乎一切正常……”，皮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张小纸条。“嗯？这是什么。”

上面画着一些设计图，还配有大量的文字介绍，毕竟皮特的文化水平也不是很高，看这些有着大量专业名词的纸，犹如在看天书。

皮特研究了好一会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鲁杰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掉厕所里了？我去看看吧。”皮特用一个螺母将纸条压住放在桌上，起身向厕所走去。

皮特身上裹着毯子来到了厕所前，发现厕所的门居然被铁链封住，铁链的连接处挂着一个未上锁的锁头。

皮特急忙把锁链卸下，打开厕所，看到鲁杰正坐在地板上睡觉。

“喂！起来啊，你怎么睡着了？”皮特摇了摇鲁杰的肩膀，“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啊……？”鲁杰揉了揉眼睛，“玛德，终于开门了，是不是你把我关进来的？”

“我还想问呢，你刚刚才下来上厕所，怎么就睡着了？”

“放屁！老子刚睡两分钟就下来上厕所了，上一秒关门下一秒就被关在里面了！！”说着，鲁杰打了一个喷嚏，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厕所里瑟瑟发抖。

“总之先回宿舍里暖和一下，我去生个火。”皮特将鲁杰拉起，两人快步跑回宿舍。

皮特将门拉开，发现里面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皮特和鲁杰非常惊讶。

“不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吗？”老板看着在床上躺着的克鲁尔，“最近这里也不太平了吗？居然有人敢欺负我的人……”

“老板……那个。”皮特欲言又止。

“好了，我知道了，这张纸对吧，我待会带他去城里的医院，但最近人手会不足，你们最近的工作就是找一个帮手过来，最好是能够抓住把柄的。”老板把克鲁尔抗在肩上，慢悠悠地走出了门外。

皮特一边生火一边在心中想到，他刚刚在房间里的鲁杰肯定是谁假冒的。想到假冒的鲁杰从裤兜里拿出的小刀，皮特就后怕，如果当时决定要杀掉克鲁尔，他想都不敢想……

“喂，待会我们去城里吃点东西吧，我收了那些乞丐一些保护费……”鲁杰把玩着手里的几枚铜币，“不用担心，我请你，我家里还有的是钱！”

“你既然有这么多钱，是不是可以赔给他们了，这样我们就不用在这干活啦！”皮特灵光一现。

“噢！对喔！走走走！这几天事太多我都忘了！”

两人灭掉屋中的火焰，拿上毯子，兴奋地跑到车库旁。

漫长的赤球夜里，那座不夜之城依旧人头攒动，人们寻欢作乐，可以说，这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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