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穿普拉达的女王

一早汉克就赶到了酒馆。他这几天天天早起晚睡，都快被搞得神经衰弱了。要瞒着艾玛，让他下意识地回避着艾玛，也没注意艾玛的动向。

走到酒馆门口，伏里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伏里安走上来，手里拿着三号仓库的信物。

“走，汉克。”

汉克就跟着他走:“沙朗昨天急急忙忙镶嵌好石头，累坏了，我让他不用跟来了。”

“汉克，你设计图做好了吧？”伏里安问。

“没问题，比以前还精致。熬了大半夜。”汉克从衣兜里小心取出卷成卷儿的设计图，说。他声音有些涩得变形，他赶紧清了一下嗓子，才继续说。

“汉克。”伏里安脚步停下来。他刚刚与汉克汇合，没太认真看清;现在一打量，发现汉克眼睑上有着黑晕。“别熬太晚！你要以最好的姿态参加……别忘了。你可是主角儿。”

“好好好。快走吧。”汉克点点头，又催促。

仓库都在马厩后面，三号是其中比较小的一间。

四间仓库里，三间是常租给商人们倒转货运用，余下是老仓库，没有编号，只是用来放置过期未取走的货物。已经被汉克他们收拾出来，足以容纳站立近五百人。

然而他们去的是三号仓库。伏里安的那批衣料就放在那里。

“嘿！康德！”

伏里安打了个招呼，小跑过去。康德老板正在那里，鼓搞着一台机器。

康德抬起头:“信物？”

“这里。”伏里安递过去。“我们都那么熟了，还需要信物吗？”

“当然需要。”康德理所当然地说。“熟归熟，即使我知道是你的货，你也得拿信物我才给你开仓库，这是规矩。我从前做生意之所以能够做那么大，就是因为我守规矩，不管什么人一视同仁，无论如何都保护好客人的利益。”

“……小镇还真是养老的好地方。”汉克冷不丁冒了一句。

康德也属于“自己人”。在侯爵时代，来到小镇做生意的商人无不遭受刻薄剥削，只有康德坚持派他的商队来这里，不为赚钱，也要偷偷资助着领地里的贫民。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他是个另类。

莫瑞卡王国政治变动之后，王国内市场一片大好，更没人愿意来这穷乡僻壤。小镇的经济一度险些变为一滩停滞不转的臭水。康德在他商队里地位此时正遭到挑战一再下降，索性退出了商队，带着所有积蓄来到小镇，以一己之力拉动内需，强行带活了小镇经济。后来伏里安来访，推荐其他商队，小镇的经济体系才渐渐稳定。

所以康德的确是一位达到“故意给自己找挑战性”境界的能人。然而这位能人似乎没有继续扩展的雄心壮志了，安心守着小酒馆养老。

“是哦，小镇真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康德点点头。他拨弄着机械，没见要开门的样子。“风景也好，人也都和善——最重要是和你们这些老朋友在一起，我总是很开心。”

“康德，别聊了，你能快点吗？”汉克有些急了。

“不要急。仓库门是一套魔法装置，需要一点时间来开，你催也快不了。”康德把机器塞到门缝下，继续聊天。“反正也是等着，不说说话划不来。抽烟吗？”他随手递给汉克一只，自己也叼上。

“卷烟？”

“嗯。自己卷的。小心烧到嘴。”康德点燃了火，也帮汉克点燃。他一边吐云吐雾，一边对伏里安说:“伏里安，你不抽的吧？就不给你发了。”

“知道我不抽你们还在我旁边抽！”伏里安抱怨。“汉克！把烟掐了！你和我进去取衣料呢，想把我东西烧了？！”

汉克讪讪一笑，接着掐掉烟瞪了康德一眼。康德耸耸肩。原则上仓库内不准吸烟，但是他这次又不进仓库，于是忘记了，搞混了，顺手递了汉克一支。

……

伏里安的货，都摆的整整齐齐，还标了字。

“白布……蓝布……”汉克挑挑捡捡，拿了几匹，正准备告知伏里安，却见抽完烟的康德抱着一大包剪子、小刀、针和线球走了进来。

“找好了？准备开始制衣吧。我再搬一张桌子进来……”

“喂，等等……在这里？”汉克没反应过来。

“是啊……就在仓库里不行吗？”康德点点头。“我们搞见不得人的事情，这里很合适了吧？”

仓库大门开着，虽然三面墙封闭，但是太阳正好从门那边照进来，光线充足。

“你刚刚开门一定要信物的原则性到哪里去了……”伏里安翻了个白眼。“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不是仓库规则一定遵守吗，现在怎么又那么随意……”

“哼……”康德冷哼。“随机应变也是我为商成功的秘诀……”

“……”

不理会二人互相挤兑，汉克将设计图展开摆在了桌子上。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了尺子，开始在布料上比划。确定位置之后，他用小刀一刀划下去。

“刺啦——”

好！裁好第一刀了。接下来……

等等，为什么布料切开的地方是奇怪的不规则波浪形状？

汉克一脸迷惑。不过没关系，他裁下这块布料是为了方便操作而不是直接制衣。他把多余的布料放下来，然后将那块布料放好，用尺子压住，再一刀划下——划到一半，忽然刀推皱推歪了整块布。

“没关系。深呼吸——”汉克安慰自己，将尺子向上平移一些，再次一刀划下。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一刀划下去又狠又准 压尺子的手也非常用力，几乎整个身子都倾斜上去。

“刺啦——”

汉克举起布料，竟然又是不规则的波浪边！而且和上一次的波浪还对不上。

真是毫无规律可言……

“等等汉克。”伏里安嘴角抽了抽。“你拿尺子压住之前……能不能先弄平整……”

“……”

原来是折叠着褶皱压上去的原因吗。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针扎到了手上。汉克鬼哭狼嚎。

“小声点！只是针刺了一下而已！”

“指甲缝！刺到指甲缝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伏里安浑身一抖，不知道怎么安慰。

……

“啊，终于要准备好最后一块……”汉克扭头对伏里安笑着说。他有一种即将获得解放的感觉。

“别分心……”伏里安一边拿着剪裁准备好的布料对着设计图琢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伏里安吓得再次回头。

“切到手了！！！”

“快！包扎止血先……”

“没没关系！”汉克压住伤口，咬牙切齿:“小伤……我能忍住，咱们继续制作！”

“但是，你的血已经把布染色了……”

“……”

……

历经无数磨难，汉克终于做好了衣服。

光线都昏黑了。太阳早就不对门了。康德扛不住离开了，顺便帮他们点了几盏魔石灯，非常慷慨。

“做好了……”汉克举起衣服，在灯光下自习打量。他内心感慨万分，细细抚摸，好像这衣服是他的情人一样。

“是啊，终于做好了……”伏里安有气无力地说。这件衣服耗损的布料比想象中还要少，连开始所用的两匹都没用光。只是协助汉克、两个根本不会缝纫的家伙徒手一针一针缝纫，太痛苦了。

“……”

“怎么你又不说话了？”伏里安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汉克眼光变得莫名得深邃。他良久地举起衣服、注视着衣服。“伏里安……袖子是你缝的吧……”

“……怎么了？”

“我是从里面缝而你是从外面缝的呢……”

伏里安惊慌起来。他定睛一看:真的……衣服袖子的衣缝，针脚是朝外的……

“……”

“……”

“没关系。”汉克揉了揉头，一脸生无可恋。“我们重做吧……反正做过一次，有经验了……”

“好……”

……

再次完成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康德老板再次出现，是来收拾仓库关门的。

“早知道就让你们在随便一个客房做了……不过那样也不方便取衣料。做好了？”

“是……终于完成了。”

汉克疲惫地走出来。一手拿着衣物，另一手收拢工具。伏里安跟着，也一样，和康德老板把不该属于仓库里的东西搬了出来。

关上仓库，返回大厅。

伏里安累惨了，先行告退，上楼去休息了。汉克觉得自己现在腿都在抖，发软，得坐一坐再回家。

汉克将衣服放到桌上。康德老板好奇汉克最终完成的成品，想看看和安德鲁制作有何不同。他看了一眼，无言地退了回去。

“怎么样？”汉克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含糊地说。

“我不知道是审美观不同还是因为你亲手做的……”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嗯……果然还是女人更懂女人的衣服。”康德干笑。他看到珍妮下来了。

扭着丰盈的臀，眼波流转，继而风情万种地靠在楼梯栏杆上。珍妮朝下瞧着，问:“汉克，这是你做的衣服？”

“嗯——”

“你确定你要送这件衣服？”珍妮轻笑着掩住嘴。

“嗯？”饶是汉克累坏了，也听出自己制作的衣服不如自己认为的完美了。他顿时坐直身子，急切地问:“不好看吗？怎么改改才好？”

“怎么改都不行啦。”棕发美女无情的讽刺。“你对漂亮衣服的认识还需要修炼一百年呢。”

“这……怎么办……”汉克如同被抽了脾气一样软下去。

“但是，我可以帮你哦。”珍妮笑了，转身又上楼了。“把衣服给我吧，我帮你改改。”

原来是自己对漂亮的认知有问题？汉克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虽然并不知道悟了什么。他突然再次回复活力，三步并作两步拿着衣服抱着工具盒跟上去，跟着珍妮走进屋子。

“你手受伤了？”珍妮刚坐下，看见汉克手上的粗陋包扎，皱了皱眉头。

“没事，小伤。现在请快教教我怎么改衣服吧。”

“可不是小伤。”珍妮摇头，起身去寻找自己的随行医疗箱。作为走南闯北的商人，她身边常备这个。“如果有水系或者圣光魔法师在，给你治疗一下就好了;没有，就要乖乖擦药。这么热的天，小心化脓发炎。”

“……好吧，依你。请快点，谢谢你。”汉克火急火燎解开包扎。

……

不知不觉暮日西沉。汉克出了口气，顶着黄昏回家。衣服让康德帮忙藏好，一切天衣无缝，唯一需要解释的就是手上的伤……就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好了。

一天快要结束了。

今天是个精彩的日子，并非汉克身上才有故事。从早晨说起，另一队人马杀向裁缝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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