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乖巧的女儿

“叮铃铃——”早上的我睁开惺忪的眼睛，还想像刚才一样再次将手机摁灭时，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对了，现在这个不是闹铃，是个电话啊。

“喂？”当然我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有气无力地对着电话的另一头发出询问，从电话的另一边却传来了着急的声音。

说话的是我办公室里的胡姐，是公司的老员工了，我刚入职的时候也是她带着我熟悉工作环境，平时一直都很照顾我。不过她现在的声音却有些风风火火的：“贺知尘，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来上班？刚才项目经理来了一趟，你不在，我就说你去厕所了，但是难保他待会儿不会去查看打卡信息，你在哪呢，赶紧到公司里来。”

“上班？”我猛地就清醒过来了，从床上一跃而起，对着手机另一头说道：“不好意思啊，胡姐，我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等着我翻开手机查看闹钟的记录，六点半和七点两个闹铃都在我睡梦中不知不觉地关掉了，难怪我一觉睡到了八点钟。

匆匆洗完漱，整理好衣服，我连早饭都来不及吃，连忙提着公务包便往公司赶去。

“吱——”门开了，站在门外的却是一个七岁模样的小女孩，十分可爱，安安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见我惊讶地看着她，她的脸上这才流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爸爸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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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叫我爸爸？”我一拍脑子，这才想起来昨天自己在奉献街上王张盈店里和他的那些谈话，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我今天要体验的女儿？”

小女孩笑了，向着我微微点头，说道：“是的呀，爸爸。”

“……”

尽管昨天在王张盈的店里他就把这件事跟我详细地说了一遍，又告诉我体验师的工作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我需要在这十二个小时内照顾好我的“女儿”，不过当这个小女孩站在我面前，用着甜甜的笑容看着我，用着软糯的声音叫我爸爸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了身体内肾上腺激素在疯狂地分泌。

“不行不行……我好像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自己有一个女儿的事实。”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连假装有一个女儿都会又是害怕又是激动，要是以后真的有了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估计自己会幸福地晕过去吧。”

看我还在发呆，小女孩仔细看了看我的行装，好奇地问道：“爸爸拿着公务包要去哪里呢？”

“额，是打算去上班。”

她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像是立刻感受到了一个人的孤独，喃喃道：“是去上班哦？”

看到她的眼神中满是失落，就像是丢失了一个宝贵的玩具，我连忙摆摆手说道：“不不不，不上班了，不上班了！”

“不上班？”小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真的不上班吗？”

“嗯，不上班了，我待会儿就辞职！”

于是我把她带到了家里，关切地问道：“早上很早就已经在外面等了吗？还没有吃过饭吧？”

“嘻嘻，虽然约定的时间是八点，但是我可不敢让爸爸多等哦，所以提前二十分钟就过来了。早饭的话，还真的没有吃过呢。”小女孩站在客厅里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这才问道：“所以这个就是我今天的家了是吗？”

看着穿着淡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客厅最中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我不由在心里想着：“真是个厉害的孩子啊，果然是把自己融入到了角色之中，刚过来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

我收拾了一下桌面，打开了电视，又把遥控器交给了她，说道：“你先看一会儿电视吧，我去准备早饭。”

她在沙发上坐下，扭过头来，满带笑容地看着我，像是藏了一颗美丽的宝石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我看：“爸爸不先问一下我的名字吗？”

“额……”我这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我今天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不仅是名字，我除了知道她今天是我女儿之外，别的信息都一无所知。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在她面前坐下来，好奇地问道。

“我叫陆梦雏，今年七岁了，这是我的资料，爸爸想要看一下吗？”说着，她把一直拿在手里的档案袋交给了我。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牛皮纸档案袋，解开封口后，里面便是梦雏的资料。当然，这些资料和我平时见过的学生档案、人事档案不一样。没有特别详细的信息，只是记录了她在养成体验馆内的基本信息，例如姓名、年龄，身份证号和住址一栏都是空着的，而最让我注意的则是性格那一栏。

上面写着两个字“乖巧”。

注意到我的目光停留在性格那一栏附近，梦雏有些腼腆地解释道：“爸爸，这个是他们给我做测评的时候写上去的，不是我自己写的。”

“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吗？”

梦雏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是有些不好意思啦，不过这个是不可以自己写的，必须要由他们填写才可以。”

我稍稍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不能由自己来填写。如果是测试出来“乖巧”、“聪明”这类的性格还好，怎么写自己都很满意，但是万一测试出来是“调皮”、“傲娇”的性格，而小萝莉自己又偷偷进行了修改的话，确实会让不明真相的“爸爸们”头疼好一会儿吧。

“是乖巧型的女儿啊。”看着梦雏的资料，我小心地问道：“那你喜欢我怎么叫你呢？”

“都可以呀，只要爸爸喜欢就好了。”梦雏想了想说道：“虽然我的小名是叫小雏，不过和我很亲近的朋友都叫我雏儿哦，爸爸可以选一个，叫一个其他的也是可以的。”

“雏儿是吗？”我想了想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梦雏吐了吐舌头：“知道的呀，爸爸叫贺知尘，今天才刚刚25岁的嘛。”

我猜想的果然没错，梦雏既然能自己找到家里来，肯定也是事先看过我的资料的。

我把资料重新塞回到档案袋里，说道：“那你先看一会儿电视，休息一下吧，我去准备一下早饭。”

“不对不对。”梦雏摇了摇头盯着我看，似乎是我的脸上有什么残留的米粒被她发觉了一般。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爸爸是不是第一次当爸爸？”梦雏好奇地问道。

我有些脸红地挠了挠头，缓解自己的尴尬：“算是吧，之前也没有照顾小孩的经历，也是第一次当养女儿体验师，有些不太习惯，哈哈哈。”

梦雏咯咯笑了：“我都叫了这个多声爸爸，不过看样子爸爸似乎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爸爸哦。”

我想了想，于是便改正了自己的说法，再次询问道：“那现在爸爸要去厨房准备早餐，雏儿就留在客厅看一会儿电视，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梦雏的脸上这才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样就对啦。”随后她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小裙子，来到我旁边，抱着我的手臂说道：“爸爸，我和你一起去。”

这是要两个人一起做早饭吗？我看着狭小的厨房空间，松了一口气，还好梦雏还只是个小孩子，要是再长大一点的话，也许转个身、递个盘子都施展不开吧。

因为长期一个人居住的缘故，冰箱里面的食材并不多，而早餐自然也是清清淡淡、十分简单。

我把剩下的半锅粥热了热，盛在碗里端出来，又从冰箱里拿了一叠花生米和两个盐鸭蛋，小声问道：“早餐只能是这样了，没有关系吗？不够吃的话我再去外面买些豆浆油条。”

梦雏已经帮着我把碗筷勺子拿到了餐桌上摆好，就连筷子、勺子的方向也整整齐齐地替我统一了。

她看着我把花生米端了上来，便把装满了白粥的碗推到了我的面前：“爸爸，给你碗和筷子。”

“谢谢雏儿。”我在她面前坐下，刚拿起筷子，揣在兜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上面的号码，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今天原本就迟到了不说，也没有提前说明情况和请假，刚才项目经理来检查的时候胡姐帮着我撒了个谎说我是去了厕所，不过现在这么久时间过去了，我还没有到公司，这下项目经理不起疑心也难啊。

我没有直接接起，而是把信息栏往下拉了拉，胡姐在QQ上的消息便被展现出来了。

“贺知尘，经理刚才又来了，我说你刚才回来过，现在又去厕所了。你怎么还没到公司？待会儿再不来，估计他得去厕所找你了。”

“他好像要给你打电话了，你就说你在厕所就行了，他马上要去楼上开会了，不会过来看的。你可千万别说你还没到公司，我替你撒了两次谎，你可别害我呀。”

看了胡姐发给我的信息，原本打算一接电话就把项目经理狠狠骂一顿然后帅气辞职的我不得不改变主意，只好接起电话毕恭毕敬地等待着一顿臭骂。

“喂，贺知尘？”

“是我，领导。”

“一上午怎么不见你人影啊，我来了两趟，两趟都不见你人，你去哪了？还不会今天没来公司吧？”

我赶紧赔笑道：“哪能呢，我这是昨天没有睡好，着凉了，今天肚子一直疼，都去了好几次厕所了。”

“是吗？那我怎么就这么不凑巧，一直没看到你呢。”

“领导，您这话说的。生病肚子疼这种情况我肯定不能直接站在您面前啊，不然您误会我故意诉苦博取同情事小，没有把公司员工最好精神状态体现出来事大呀。”

“这么说你是真的在厕所咯？”他有些怀疑地问道。

“当然是在厕所，哈哈哈，这种事我能骗你吗？”我赶紧干笑了两声。

这时候，梦雏看着我，好奇地问了一句：“爸爸，你在谁打电话啊？”

“……”

我拿着手机的手突然有些颤抖，在心里差点都要哭了起来：“雏儿，我难得撒个谎，你连这个都要给我拆穿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项目经理疑惑的声音：“你女儿？你有女儿了？”

我刚想说这只是“租”来的共享女儿，可是回想着梦雏刚才那一声声软糯的叫声和她看着我时脸上小雏菊一般灿烂的笑容，这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是要怎么说呢……要么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就说这是自己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女儿？其实这样也不错，我甚至可以那要照顾女儿的借口去直接辞职。

虽然我在公司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不过因为项目经理并不直接插手人事这一方面，所以对我的个人资料也并不是掌握地很透彻。我这个年纪虽然还很年轻，不过有些地方真的是很早就结婚了，于是我便硬着头皮说道：“是啊，这我女儿。”

于是项目经理便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你说你在厕所，可是你女儿又在你身边……”

我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小孩子调皮，她一个小孩子留在办公区我不放心，就怕她把同事的电脑不小心按坏了，您知道这些代码资料类的东西要是不小心丢了，他们还不得杀了我啊。刚好女儿也要去厕所，我就一起把她带过去了。”

梦雏估计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连忙装模作样地问道：“爸爸，这个叔叔就是你说的那个长得很帅又很照顾你的领导吗？”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梦雏，简直不敢相信梦雏小小年纪居然就学会了讨好和欺骗。听着她那软糯声音中的好奇，连我这个坐在她面前的爸爸都要被骗过去了，更别说电话另一头的项目经理。

也许大家下意识地都会觉得小孩子善良纯真、童言无忌，只会发自内心的真话说出来，所以项目经理自然也以为我在私底下在女儿面前一直都是在夸赞他。

听着梦雏那奶声奶气的询问，项目经理不由心头一喜，瞬间有些飘飘然了，语气也平和了下来：“是这样啊，那我知道了。”

“领导，我没骗你，要么你来厕所这边检查一下？”我尝试着问道。

“算了算了，身体不舒服很正常嘛，你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骗我。更何况你女儿也在那边，我过来干什么？”

没等我说话，他便说道：“这样吧，你自己注意身体，最近工程有点紧，你可注意千万别再拖下去了，我这边要上去开个会，就先这样吧。”

挂了电话，我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梦雏，疑惑着这个小家伙怎么会这么聪明，知道用这种办法来补救，可没想到梦雏却是害怕我要责怪她，两只眼睛都噙满了泪水，连忙向我道歉。

“爸爸对不起。”

“咦？”

“爸爸对不起啦！”梦雏还以为是我不肯接受她的道歉，又加大了声音重复了一遍，泪水在眼眶中不断地旋转。

刚来这个家里就给我闯下大祸，性格乖巧懂事的梦雏自然是很害怕地低下了头，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我的责骂。

不过我却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脑袋上，抚摸着、安慰着说道：“好啦好啦，也没有什么大事，说不定你后面那句话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呢。反正爸爸刚好准备辞职了，那边的事都不是这么重要啦。”

听了我说的话，梦雏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了头，用着她灵动的大眼睛看着我，问道：“真的吗？爸爸。”

“当然了。”我笑着说道：“来，我们快点吃饭，待会儿爸爸带你去公司里面玩，看看爸爸以前工作的地方，好不好？”

“嗯！”

在我的劝慰下，梦雏的脸上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乖乖地拿起了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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