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从地狱归还的恶魔们 （2）

「他们不会有问题吧?」

艾菲亚细心的帮少年擦去脸上的汗水。

「没事啦。他们要出事反而很难吧?」

带着左右不对称面具的镜人眯起眼睛，像是很享受少女用温热毛巾在自己脸上擦拭的感觉。

镜人此时脸上戴的是把下半部拆掉，露出下半张脸的款式。

「该怎么说呢……真的很抱歉。」

看见镜人的样子，艾菲亚刻意移开视线并小声道歉。

「不，这次算是我自找的。」

本来想撑起上半身可是失败的镜人，无奈之下只好认分地躺在毛毯上。

就算撇除面具，现在他的左右脸也是不对称的。

右脸颊上有个枫叶型的掌痕；

左脸颊上则是有鳞片印的尾痕。

「我也认为是你自找的。」

艾菲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可一看到他的脸又转过身去。

看着拼命偷笑的艾菲亚，镜人本来就缺乏生气的瞳孔变得更接近死鱼眼。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让我们把时间往回倒转到六个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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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这就是想告密的人的下场!」

村长家门口的广场前，分别挂着五颗人头与五具无头的尸体。

村民们里嚷着粗鄙的咒骂，将手中的石子、烂菜往尸体丢去，极尽所能的亵渎他们。

他们本就不是寻常的村民，大多是惹上了麻烦事后被城市逐出的混混又或者是待不下去的流浪佣兵，走投无路之下才岁才随村长从事非法奴隶的亡命之徒。

对他们来说，钱财与暴力才是他们最大的嗜好。

由于这些人龙蛇杂处，所以打扮诡异了点也不至于被关注。

好比说，在听完村长狗屁不通的演讲与处刑后冷笑一声融入暗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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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遁入林中后，来到一座藤类植物的层层堆叠下隐藏极好的洞口。

当他拨开藤蔓，午后的阳光射入洞内，惊醒了本来正在午睡补眠的另一名少年。

少年翻身向后飞退，抬头一看是自己人后咧嘴一笑解除了警戒。

「如何啊?」

「老样子，还没发现自己被耍了。」

脱下兜帽，镜人露出许久不见的素颜。

他们藏身在离村庄稍远处的洞窟内，静待着时机。

「老板这招真素屡试不爽，早知道咱也要学这招诈死。」

「库库库!当初为了是这招陪老大试了不少实验呢!」

「…好用…想要……」

「她还没醒吗?」镜人看了一眼毛毯上仍然昏睡不醒的艾菲亚。

『还没呢。不过我猜快了。』蓝灰色的光点围绕着艾菲亚的睡脸打转。

「哦?连我跟老大都看不出来，妳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的直觉。』

「「「「「…………」」」」」

「嗯~」

艾菲亚此时真的发出细微的呻吟、睫毛颤动，眼看就要起来。

『你们看吧!』

「我滴妈呀?!这一点也不科学!难不成女人做鬼以后能感测到常人无法认知的线索?这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

不管已经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轩承，其余四人一鬼都在一旁等待艾菲亚的苏醒。

「......这里是?」

「您醒啦，艾菲亚大人。」

刚睡醒意识还不够清楚，艾菲亚头歪了歪，仔细打量眼前有些面生的少年后才有些不确定地唤道:

「......米洛?」

「正是，您没事真是太噗—?!」

镜人反应不及，直接被艾菲亚一尾巴抽地与岩壁亲密接触。

她还不解气，捉起镜人的领子就是一顿暴打。

「你个王八蛋、下三滥、脑子长在裤裆里、用下半身思考的色狼!人渣!变态!」

说道「态」字时，艾菲亚赏了他一个大耳刮子，镜人又一次和另一边的岩壁亲密接触。

眼看艾菲亚又要开始第三轮，众人这才恍过神来，拉住艾菲亚免得镜人直接跟泉也作伴儿去。

「打住!打住!您再打下去老板就真的要没命了。」

后援担当的櫂连忙扶起只剩半口气的镜人施予治疗魔法。

「没命?好啊!我这就把他这狗命给打掉再跟着上路!」

艾菲亚一整个暴走，恨不得现在就亲手宰了他。

「那家伙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啊?!」

「别问咱啊?!轩承!」

「我哪知道啊?!泰二!」

「(摊手耸肩)」

『关于这个……』

「米洛他竟然称我睡觉时强吻我!」

「「「「……蛤?!」」」」

『那个…小妹妹妳冷静一下，他其实根本没有碰到妳。』

「难不成这样就可以原谅他吗?我—等等!妳说什么??」

「缩以说都素误会(所以说都是误会)。」

鼻青脸肿的镜人低垂着头，跪在艾菲亚面前，众人((?)一致努力将视线移开，不去看他如今地耸样以免笑出来。

「窝赠某科能征得亲虾蛆?(我怎么可能真的亲下去?)」

「窝素用摸力保着腰玩常在嘴哩。(我是用魔力包着药丸藏在嘴里。)」

「鳖缩式嘴了，鸠连口髓都妹有砰刀皓骂?(别说是嘴了，就连口水都没有碰到好吗?)」

「缩蚁窝素屋菇的!哀肥雅大人!（所以我是无辜的！艾菲亚大人！）」

镜人偷偷抬头，只见艾菲亚的肩膀明显地在抖动。

「你—噗!不行!我忍不住!你这脸配上这口齿不清实在太好笑了!哈哈哈……」

艾菲亚带头一笑，其他人也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只有镜人尴尬地跪在原地。

「还不素拧害德(还不是妳害的)?」(小声)

「嗯?」艾菲亚的蛇尾不怀好意地扭了扭。

「霉素!要素我……(没事!要是我…….)」镜人两眼一花，往旁边栽倒，直接昏死过去。

「喂?!米洛?!」

艾菲亚赶忙爬到镜人身边，手掌放上他的额头。

「好烫?!」

「不好意思，请让开。」

櫂和轩承合力将镜人撑起来，放在艾菲亚本来躺的毛毯上。

启介则变出小冰块在毛巾内充作冰枕。

泰二和女鬼自觉帮不上忙就待在一旁纳凉。

整套应变措施流畅无滞，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

「米洛他—」

「急性魔力缺乏症，妳不是主因，这家伙太勉强自己的后果罢了。」

启介冷冷地打断艾菲亚的关心，语气实在称不上友善。

急性魔力缺乏症顾名思义，就是指人体内的魔力在短时间内快速消耗，当低于维持身体运行所需的量时就会引发高烧、昏迷等症状，只要及时作好处置并静养通常不会有大碍，但放置不管也会有性命危险。

附带一提，正常人体运行所需的量视个人魔力值高低而定，大约都落在总量的15%上下。

「启介你—」

「櫂你顾好那家伙就好，他的事老子来说明。」

将视线转回艾菲亚身上的同时，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那么我们来谈谈那边那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笨蛋的故事吧。团长小姐。」

启介领着艾菲亚来到他们藏身的洞窟外，被靠在洞口仰望着茂密的树冠。

「妳对那家伙了解多少?」

「多少是指?」

「几岁?喜欢吃什么?读哪间学校?」

「额……我知道他17岁。」

「老子开玩笑的。」

启介的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像是玩笑。

「他有跟妳讲过他父亲的事了吗?」

「嗯…算是。」

「算是?」

启介眉毛一挑，对于这不肯定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他有跟我说过他和他堂妹的事，但—」

「他竟然连泉也的性别都说了?!」

这可不在启介的料想中，镜人并不喜欢向他人透露自己的过去，就算有，也多是一语带过。

「诶?!嗯，怎么了吗?」

「没什么，妳继续说吧。」

他似乎有必要对于眼前的人外少女重新评价。

镜人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既然她能搏得他的青睐，一定有什么自己没看到的理由。

「不只如此，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境的内容跟他说的很相似，而且那个梦境很真实。」

「妳说的大概是共鸣的后遗症吧。」

「共鸣?」

艾菲亚总觉得好耳熟。

「咦?妳还没看过他的技能吗?」

启介有些意外，记得镜人曾说过要给她看状态以博取信任啊?

「啊!魂之共鸣?!」

艾菲亚想起来了，那是镜人持有的三种「魂」系列技能中的一个。

「妳明明就知道嘛!」

但艾菲亚却是摇头否定。

「不，虽然我知道可以知道技能的名字，但没办法知道陌生技能的效果。」

「要从这边开始讲嘛……也好，老子就先说明我们怎么逃出来的吧。」

「魂之共鸣我们所知也不算多，但好歹知道基本用法。它可以连接持有者与复数他人的部分心智，作为延伸应用的话也可以让同伴一起受特定技能的影响。」

「他还有一招叫死里逃生，一天一次只有在濒死时可以发动，可以在原地留下魔力制成的假尸体，本尊会传送回原本设定的特定地点，并回复大部分的身体状况。这样你大概明白了吧?他给妳吃下的就是我们那天早上说是『精力药』的特制毒药，为得就是让妳满足技能发动的条件。」

「所以这件事就是他生病的主因?」

「算是，我刚说了，死里逃生只能恢复『大部分』的状态，这其中并不包含魔力。而死里逃生光是一人份就需要耗费不小的魔力，他可是一人担下了六倍的量啊!不倒才怪。」

艾菲亚注意到了启介的话中话，连忙追问:

「等等!你刚前面加了一个『算是』，也就是说他还有在其他地方大量消耗魔力?」

「这个等他醒来妳自己问他。」

启介不再板着脸，总算对艾菲亚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是妳跟他的事，老子不适合多嘴。」

就让我在观察一下吧！妳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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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所以启介都解释过了?」

镜人在黄昏时醒来，而且又戴回了面具，不过因为原本的面具在拷问时损坏了，备用的部分只有上半部，所以现在是半脸的款式。

在櫂的治愈下，镜人大部分的内外伤都痊愈了，唯独脸上两块红印子还没完全消掉，恰好是半面面具遮不住的，而且因为他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整体看起来意外地滑稽。

「启介他说你除了制造替身外还在另一个地方耗费了大量的魔力，而且与我有关?」

「这么说也不算错。不过要说明这件事就必须先介绍『她』才行。」

镜人指着一直在室内飘荡的蓝灰色幽光。

『我是伊薇，姑且算是个幽灵，其实跟大家很早就见过了喔。』

只见蓝灰色的幽光散为一团雾气，其中传出耳熟的警告。

『回去~』、『滚!』、『离开这座村子~』

「啊!当初警告我们的怪雾!」

『没错，虽然你们当时完全没听进去。』

「那天晚上我出去搜集情报时，又遇上了伊薇小姐，于是我跟她达成一个协议。」

『村子里有个人我放心不下，我用村子的内幕跟米洛小弟约定，希望他能解救那个人。』

『其实，我也希望其他受害者也能获救，但……你们看过我哥的态度了，他们都放弃了抵抗。』

「妳哥是哪根葱?」

『那个叫阿尔的智障。』

「欸?!如果妳跟阿尔素兄妹的话妳不就—」

『这是我生前的模样。』

雾气重新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真要具体形容的话—幽灵+写实版的小猪佩X。

『我不在乎我哥的死活。我只想确认，你真的能将小伍德救出来吧?』

伊薇的形体再次改变，回到原本幽光的型态。

「行。百分之百。不过我的目标不只如此。艾菲亚大人，因为勇者俘虏计划失败的关系，第七师团损失了不少人手吧?」

「米洛你该不会想—」

听到这里艾菲亚总算明白了，启介所暗示的就是指此事。

今过几日她也大致看出镜人的作战方式，都是在事前领先对方数步，在变数最少的情况下一次解决，恐怕他的魔力就是耗在这里。

「厄雅村既然两国间作为非法奴隶买卖的重要中继站，里面一定会有不少强大的战斗奴隶吧?」

战斗奴隶，是指以战斗为前提去培养或捕猎的奴隶，通常用于地下奴隶私斗的比赛或私人护卫、杀手。

「加上也不是所有高等欧克都愿意继续忍气吞声，他们也是潜在的战力。」

「可是老大，你身体都成这样了，根本就不可能像平常一样行动甚至战斗—」

「谁说我要上了?」

「欸?」

「启介老说我应该多把事情交给你们去办，既然这样我就全交给你们啦。」

「等等?!」

「大家听好啦，今晚行动，启介你负责高等欧克部落的劝降；櫂、泰二你们去牵制领主馆的动作；本命的厄雅村就交给轩承和伊薇。」

「我呢?」

艾菲亚指着自己。

「跟我一样留守在这儿等他们好消息就好了，最高指挥官没必要场场上前线。而且现在的我根本没有战斗能力，需要一个危急时刻能拖着我跑的人。」

「……好，我相信你的安排。」

「哪里好啦!我可不是战斗型的啊!我要跟启介换!」

「不行，厄雅村一定要你负责从正面攻下。」

「老大你不会头烧坏了吧?除非事先准备好，否则我的胜算不及百分之一—啊!」

轩承总算想通了，为什么镜人会说非他不可，而且打从一开始他就赢定了。

「这家伙也借给你了。」

镜人拿起身旁的妖刀递给轩承，轩承犹豫再三后才接下来。

「放心吧。我跟这家伙说好了，它不会害你。」

「哈哈!小哥!今天就拜托你带我喝血喝到饱啦!」

「老大?!」

「放心。它开玩笑而已……大概(小声)。」

「你说了大概吧?!你说了对吧?!」

轩承的惨叫无人理会。

「启介、櫂、泰二，如何行动就跟我们早上讨论的一致，必要时以全员生命为最优先，懂?」

「ok。」

「咱知道。」

「好。」

「别忘记我们行动的方针，『绝不贸然出手，一出手就必须势在必得』。」

镜人环视了众人一圈。

「让他们见识一下吧。什么是压倒性的完全胜利。」

这并非期望(想要的结果)，也非预测(想象中的结果)，不过是再单纯不过的—宣告(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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