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沐浴

静夜无风，月似银钩。这一夜才过去了一小半。

才来到这边不过半月，浣月自然还未养成早睡的习惯，此时在若凉轩的内院里，亮起灯火的伙房中，她正坐在小板凳上守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看着紫鹃烧火热水。她准备待会儿泡个澡。

说起来，她这半个月都未正式的洗过澡……一是她之前染了风寒居然昏迷了三天，当真是把紫鹃给吓坏了，好不容易好了过来，但她的身子却仍是比较虚，紫鹃可不敢随便让她脱光了洗澡，便一直是用热毛巾帮她擦洗的身体，再者便是她自己也有一些羞耻的心理，也就顺着紫鹃的意思了。

之后调养得还不错，浣月的气色一天天的饱满起来，到了四月，天气转变得更加暖和，确定让她洗洗澡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紫鹃在今晚便问了她要不要沐浴，她想了想，心中的那一分羞耻感并不强烈，半月没有好好的洗个澡也的确令她在心里与身体上都感到了难受，也就点了点头。

若凉轩的伙房只是用来烧水，旁边不远处便是浴房。紫鹃一开始是让她去浴房等着的，可不同意她进伙房这种地方，但她没有当主子的自觉，硬是挤了进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然后，紫鹃一样也不让她插手。当然，烧水这么简单的事，哪需要她瞎参活？她就是无聊罢了。

灶炉之中，火焰不停地窜动，透出的火光映照着灶前端坐的紫鹃，浣月能清楚地看到她那认真严肃却又显得有些呆呆的神情，以及她额头上晶莹细碎的汗珠。

紫鹃平常在做事时，应当不会是现在这种状态，想来是自己守在一旁，让她有了压力？这大概就像自己上学时，老师看着自己做题一般的压迫感吧？

这么想着，浣月的眼中露出欣然的笑意，凑到紫鹃的身旁，从柴堆里抽出一根木棍往灶里添。

添这第一根柴时，吓得紫鹃小小的哆嗦了一下，随后的第二根便被缓过神儿的紫鹃给阻止了。

“公...公主！您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紫鹃将浣月手中的木棍夺了过去，还是认真严肃的样子，但落在在浣月眼中却像是被抢了棒棒糖的小女孩一般，她忍不住笑，又抽了一根往灶炉里扔，并笑说着:

“呵呵，公主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能做...那不就是个废人了吗？养来干嘛？好看吗？”

“公主就是好看呀！”

她楞了楞，这话似乎没有毛病？然后接着添柴，再然后……被紫鹃推着赶出了伙房。

“公主去浴房等着吧！很快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紫鹃把守着伙房的入口，警惕却更多的是忐忑，即使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也实在没有丝毫的气势。

好吧，估计继续由着自己来的话，这丫头多半得急哭。笑了笑，浣月转身往浴房走去，身后传来紫鹃如释重负的感激声:

“谢谢公主！”

“额...不用谢...”

茫茫夜空中几点星光闪烁，那细钩弯月撒下淡如白练的光华，藉着这微弱的月光，浣月轻轻推开了浴房的门，接着点上灯，整个空间便霍然亮堂起来。

从浴房门口正对过去，是一扇屏风，既是遮挡物，亦可用来搭放换下的衣物，其后则是供来洗浴的浴池。

她径直走过去，绕过屏风，看见往浴池边沿而上有着两步台阶，浴池底部与浴池边沿的平台都是干净整洁的，不想将这些地方踏脏，她便半蹲着脱掉了鞋袜，放在屏风下方。

地上有些凉，光着脚丫踩在地上时，便下意识地弓起了足背，小巧玲珑的脚趾紧紧缩着，仅以大拇指与脚后跟着地，手上提着裙摆，一点点蹑手蹑脚的形象，此时她轻轻地踏上一步台阶，而后侧坐在浴池边沿，再将双脚挪到了浴池内。

两只小腿悬在浴池内侧，双手撑着浴池边沿，倒也没有其余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等着。

等到紫鹃来来回回、一桶一桶地提着热水往这浴池里倒，她才意识到这洗一次澡是多么麻烦且奢侈的一件事。也是这若凉轩没有多余的人手，紫鹃也死活不肯她帮忙，便是紫鹃一人辛苦折腾了大半个时辰。

“好了！公主！脱吧！”

“嗯，辛苦啦！紫鹃！”

“嘿嘿！不辛苦！”

紫鹃倒完了最后一桶热水，微微喘着气，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看得浣月十分过意不去，但紫鹃却是笑着，此刻双手叉腰，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浣月也笑了笑，站在浴池边开始脱衣物。

到这一刻，却没有预想的那般羞涩，她大抵是没有波澜的情绪，若非要形容，倒像是在进行着某种神圣的仪式……她不禁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好笑，但面上仍是平静的。

紫鹃也已经脱掉了鞋袜守在旁边，随时伸手接过公主脱下的衣物。

浣月先是解开了腰间的束带，将白色的外衣与长裙褪下，递给了紫鹃，身上剩下淡粉色的抹胸与白色的短绸裤，身材还显得青涩，但那正对着紫鹃的裸背，白皙光洁，在那昏黄灯光的晕染下，似有若无的魅丽轮廓，优柔唯美，其实已经具备了婀娜的风姿。

这份美丽的光景如今只落入紫鹃一人眼中，然后也只是心中理所当然地夸赞着，好看自然是好看，不过对于同样身为少女的紫鹃，也只能说是难解风情。

解下抹胸脱去绸裤，这下是完全赤条条了，凉飕飕的，急忙要下水，却听到身后紫鹃急道:

“公主！头发！头发！”

“哦……麻烦……”

她嘀咕着，伸手在头上摸索着取下发饰，突然碰到了一根玉簪，脑中闪过下午见到李弘徵的情景，原本对那个人没什么印象，如今肯定是讨厌的了。她取下玉簪，一头黑亮的长发如瀑散落，随着她下意识晃头的动作左右摆动着。

看了看手中的玉簪，闹脾气似的就要往地上扔，吓得紫鹃急忙抓住了她的手。

“公主！不能扔啊！这是皇上……”

“安心啦！这玩意儿看着应该挺值钱……”

刚好，她就顺势把玉簪给了紫鹃，紫鹃接过去时也听到了公主说的话，又是认真地道:

“也不能卖！”

浣月冲她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地跨入浴池之中，靠着池边，身体慢慢地缩到水面下，只留头在上面，热气腾腾的，脸色不久便蒸成了诱人的淡红色。

“呜～好舒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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