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81〗圆环之理（4）

☆11☆

无限减速中被无限放大动能的手刀，贯穿了枪兵的胸口。

雪霞缭乱的压制立场起了作用，但是仅仅这样的防御并不能将其动能减至0，这一发手刀直接拉断了离无楠的右臂，而在枪兵身上贯穿出的空洞则与其严丝合缝。

然后时间开始流动，三个人一同扑倒在地上，失去序者的雪霞狼瞬间化作天蓝色的光粒，带着质量与能量消失不见。

“……”

博物馆恢复了沉寂，鲜血在安静中满眼开来，那来自离无楠的断臂而非枪兵，枪兵的伤口实在太严丝合缝以至于流不出血来。

“……”

光滑布料的摩擦声中茜尔薇最先站了起来，她几乎没有受伤，而她意识到必须由她处理现场。

“——咳！”

“……老姐？”

茜尔薇正要把手伸向枪兵，离无楠断气一样的咳嗽声却让她不得不停下来：“还好吗？”

“没事……你弄你的，我还有能力疗伤……”

“嗯。”

断个手而已——这对于当下的技术来说并不算大事，随身携带的应急处理用品就能治好。

只是需要时间。

茜尔薇收回目光，将手放在枪兵身上，轻微的电弧流过她的手掌，流过枪兵与他身上的断臂，流过一地的鲜血，最后化作白光。

黑之道的最强能力，“白”。

从血迹开始，白光一点点侵蚀着这些实体，存在的事物被证明为不存在，被白光侵蚀的一切都逐渐失去实体，最后消弭。

茜尔薇闭眼感受着这一切，专注如斯，几如朝圣。

忽然，就在枪兵的半身已经消失的时候，这个从头至尾不发一言的男人忽然说出了第一句话，解答了茜尔薇与离无楠对他存在于此的所有疑问。

“……靠你们了……”

茜尔薇一愣，失去专注力维持的“白”停止了运作，这让枪兵弥留的时间延长了少许……但这个男人没有再说出第二句话，或许，是没什么好说的。

谁都没有错，但是事情就是这样操蛋了下去，这确实没办法说什么——不合理、无意义、不讲道理，面对这样的现实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12☆

“他说什么？”

离无楠试着握了握重新长出的手臂，焕然一新没有肌肉和伤疤，看来想要投入战斗还需要重新练起。

“……”茜尔薇不知在看哪里，“他和我们的目的一样。”

“……哦。”

离无楠叹了口气，站起身。

“别的反抗组织来偷圣剑，也什么都没带，因为不信任我们所以不得不敌对，但是临死前只好把希望寄托给我们？”

“……这不像你，”茜尔薇皱眉，斜了离无楠一眼，“为什么确认一遍？”

“因为我看你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态有点崩，所以替你说出来让你更好地认清现状。”

“我很清楚现状。”

用这句话终止了对话，茜尔薇头也不回地向二楼走去。

☆13☆

黑夜笼罩着圆环之理的土地，在光芒笼罩的街区角落，张焕生黑着脸喘着粗气。

他已经把外套脱了，这边的气候貌似正值盛夏，而他一身冬装开始差点把自己闷死。

在他反应过来自己穿越了后，还什么事都来不及做时，一群衣着深紫带点粉的人就来者不善地向他跑来。

他当时就傻了，然后也不知道哪来的逻辑指引着他，他觉着对方来者不善，于是撒腿就跑。

这一跑就跑到了晚上。

张焕生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自己穿越者光环加护全身，对面明显井然有序有备而来，这还能让他个不善运动的死宅给跑了？

除非这群人看着牛逼其实技术极其落后，抓人全靠对画像，街口连个监控都没有。

就算是那样也不合理。机警的流浪汉是没理由躲过训练有素的卫兵的搜查的，除非卫兵人不够。

好吧……但这就是事实，虽然自己都不敢相信，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张焕生揉揉因疲劳而发涨脑袋，思考着今晚还有没有可能找个地方睡会。

他还没有完全理解现状，但他至少知道现在最优先要做的是什么。

灯光所在的地方肯定呆不得，即使他的逃跑如有神助，他也不敢保证这神能助他助到底。所以他观察行人，别人从哪来的多他就往哪走。

他还真看到了个漆黑一片的地方。

一座仅有两层的低矮建筑占据了数平方公里的地皮，近似水晶的多面体和把墙面分割成无数多边形的花纹装饰着它，因为毫无圆润或粗糙的线条，凸显出一种高端的科技感。

它真的很显眼，不仅仅是夜晚繁华的人造光带中只有它反射着星光，更重要的是它与周遭以圆为主的建筑风格格格不入，有棱有角。

“看上去是什么要地……”张焕生沉吟，“这去了真的是找死吧……”

这时候他意识到问题了，被黑暗笼罩的市区比起未被文明覆盖，更可能的是常人所不能来的地方。

但是……张焕生回头望了望来路，万家灯火如同浮光掠影后沉淀下的残像，向高远处延伸着铺展开来。

残像中流动着光影，光影映衬着人影。

“……沃日？！”

张焕生眼睁睁看着人影就那么从街口涌了出来，还是那紫带粉的制服，还是带着张牙舞爪扑面而来的气势。

他想都不想转头就跑！

他很累，非常累，他这辈子第一次跑这么长这么久。但他还在跑，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哪来的毅力，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求生欲燃烧在胸腔里。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不想死。

然后。

他一头撞在了一面透明的墙上。

☆14☆

“怎么回事？”

茜尔薇踹开已经被电成不明物质的数据库，发动了黑之道水感知能力，“银”。

形似幽灵的无形液体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越过整座博物馆，直达五公里远。

“有人……在被追？”

同样覆盖五公里的低精度电磁感应告诉她外面有异状，而水感知描绘出了许多人体的轮廓，一个人发了疯一样往博物馆这边跑来，一群人来势汹汹地向那人冲过去。

“又是来偷圣剑的？”离无楠问她。

茜尔薇看着逃跑的那位直线冲向这边，速都不带减地撞在外围的扭曲立场上。

“如果是，那我真为这位同行感到丢脸……”

扭曲立场是拥有“遇刚则刚”性质的壁障，越是流体的物质就越容易穿过它，反之则会被其阻拦。博物馆闭馆的时候，这就是它的第一道安保防线。

不过茜尔薇可以瞬移进来，离无楠控制时间让自己更接近流体而强行穿过，很多序者都有办法越过这个简单的壁垒。

“不用管，先去拿圣剑吧。”

茜尔薇抛下这句话走出房门。

二楼的博物馆主要是工作区，并没有那么多装饰。离无楠顺路翻窗户从屋顶取回了小机器和时间减速的能力，一路无惊无险。虽然这个安全系统是多核的，但只有这个数据库和型跃政府的数据库连接，这是事先就调查出了的内容。

其实这个安全系统并非废物，只是在电与时间的能力面前，实在少有什么东西能够起作用。常规的时之道序者做不到离无楠这种程度，黑之道以外的所有电磁能力的道又都被型跃政府控制，这两个意外情况聚到一起，才显得这里的安保形同虚设。

话虽如此，两人依旧走得很小心。“圣剑”所代表的意义、承载的历史、拥有的能力，足以勾引来永恒之地的任何一个势力。有能力走到这里的势力并没有几个，但她们刚刚已经遇上一个了。

茜尔薇突然停下，跟在后面的离无楠瞬间警戒，双手持刀扫视四周。

“别，没事。”茜尔薇无奈扶额，“外面那人吓了我一跳……”

“？”离无楠不满地收起刀，“怎么着？”

“……他……呃，”茜尔薇目光游移，一时间组织不好语言，“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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