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虚伪

我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或许是爱丝，或许不是。

我仅仅是遵照名叫“紫”的那孩子嘴里所说的“零”的话语来到这个宫殿而已。

或许，这也只是我那个时候不想放弃雪儿所能做的唯一选择罢了。

那孩子走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我甚至连她的背影都看不清楚。而我仍然想像之前那样叫住她，但当我喊出声的时候，那样的距离，或许她已经听不见了。

关于雪儿，我没有任何的线索；而关于紫，我也只是和她有一面之缘而已。

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自然只能听他们的话，向那浮华的宫殿进发。

而来到宫殿之外，离大门还远远地有几十米，我就能感受到大地的震动。

这不禁使我有些疑惑：他们难道是在过什么节日吗？

跑过去，到了宫殿的正门外，我才发现这里的守卫早已身首异处，但令我吃惊的并非如此，而是在宫殿里一边欢呼一边跳着狂乱的舞蹈的人们。

那些大概是女王的仆人吧，但他们在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女王、以及单手撑脸、坐在王位上的“爱丝”、在她身边没有见过、但却着实在侍奉着“爱丝”的人的时候，竟是如同中了魔法一般，不断地在狂欢，着实令人恐惧。

但是，没有办法，此时的我只能硬着头皮挤进去，即使这个场景令我冷汗直冒。

“对不起……请让一下……”

不断地挤着，我对那狂欢的人说道。

但他们却如同没有听觉一般，仍然跳着舞，在我面前拥挤、推搡着。

没有人注意到我，即使是“爱丝”，也仍然闭着眼，没有注意到我。无奈之下，我只能推开一个个的人，用自己的力气不断挤着。

我必须去见“爱丝”，即使那气场给我一种那根本不是爱丝的感觉，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必须挤到她的面前去。

而虽然“爱丝”并没有注意到我，所幸她身边的“仆从”似乎注意到了我，她贴近了“爱丝”的耳朵。

“……您的友人似乎到了……”

听到这话，“爱丝”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她点点头，回复了她些什么。而“仆从”也鞠了一躬，随后直起身，朝向这边拍了拍手。

神奇的是，之前任凭我怎么叫也没有反应的这一群仿佛陷入狂欢中的人们，竟然因此而退开了两边，全部面向我弯下了腰。

而此时，爱丝也站了起来。

她双手向前上方伸出，而我也不太懂，也许这就是她们国家贵族的礼仪。

“吾之友啊，我很高兴你能前来参加我的加冕仪式。可是，身为平民的你，为什么不向作为王的我行礼？难道，你是觉得因为这是你们的国家，而你也并不是我们国家的人，所以就可以对女王无礼吗？”

放下姿态，“爱丝”摇了摇头。

“按照规定来说，这里并不是我的宫殿，而是我国的大使馆、是我国的领土、因而，来到这里的他国平民，无一例外，都要向本王行礼，即使是吾之友也一样。”

“陛下说的没错。”

“仆从”闭上了眼，附和着“爱丝”说道。

“作为平民的你，确实应该向吾主、我王行礼，这无关你们之间的关系。”

而终于，她睁开了眼睛，而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知为何双膝不断发软，最终跪了下来。

“……平民沐雨铃向女王大人请安。”

我到底在说什么？

我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个“？”，但我的嘴确实不由自主地行动了。

而爱丝见到我这般姿态，并不是对我，而是转头向身边的仆从满意一般点了点头。

“做的不错，这种程度已经够了。”

她赞赏道，而身边的“仆从”，在听到这话之后，鞠了一躬，随后再次眯起眼笑了起来，打了个响指。

在那瞬间，仿佛压在我身上的数斤钢铁突然融化一般，我的身体又恢复了轻松。

于是，我站了起来。

“你……不是爱丝吧？”

我不知面前的人是谁，但我一定要问出个究竟。

或许她只是披着爱丝的皮的恶魔，或许她是爱丝内心中的另一个自己。

但这和我都没有关系，和爱丝相处过那样久的我，只知道面前的不是爱丝罢了。

“请称呼我为‘女王陛下’或者‘陛下’，还有关于你的问题，如你所见，我确实是你口中的爱丝，确实是维斯特莉亚·拉·爱丝维恩，原亚布丹特的第一王女，如今的维斯特莉亚十六世、亚布丹特的现任女王。”

“不是这样的！”

我不理会面前那冒牌货的感受，大声朝她喊道。

“我认识的，才不是什么‘女王’、‘陛下’、‘维斯特莉亚·拉·爱丝维恩’，什么‘第一王女’……我认识的，就是爱丝而已啊。”

我用自己仅剩的最后一丝激情嘶吼着，毫不在意眼角因此而跳出的眼泪。

“吾之友啊，关于称呼的问题，我想我可以宽恕你，即使直呼我名也无妨……但是，我现在有另一个问题，是什么让你能连夜赶来我这里？”

“爱丝”似乎也没有在意到我的泪水，她重新坐回了王位，摆起了之前的姿态。

“虽然我并不是在说称呼的问题……不过算了，就如你所说，那并不是现在最为紧要的事。”

为了接下来能够尽量大声地说出来，我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你是不是冒牌货，都给我听好了！雪儿……她被抓走了啊！”

“雪儿？”

听到这个名字的爱丝，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疑惑。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个‘雪儿’到底是谁，她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或者说，她被抓了，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怎么会……”

我膝盖一软，再次跪了下来，但这次，和旁边“爱丝”的“仆从”没有任何关系。

面朝地面，我看到我的泪水逐渐滴落，视野也渐渐变得模糊，而听到的自己的声音，也变成了失声的嘶吼。

“爱丝，如果你真的是爱丝，那么你难道就这么绝情吗？对于你来说，难道对于你来说，自己的幸福就这样不值一提吗？为了你口中的万民，难道就可以轻易地放弃爱情、放弃自己所有的私有物吗？”

“你不要搞错了。”

即使我的语气这样冲，她的语气仍然只能透露出平静，而即使这样，她也仍皱起了眉头。

“你说的这个‘雪儿’是女孩子、而且你你们国家的女孩子吧？我可不会触犯我国的国教，而去和异国的女性私通，这可是违反了国教中的两条，如果我作为女王带头犯教，那么周边的那些拥有势力的诸侯就不可能不会犯教而举兵造反……如果那样，我的国家就算彻底完了……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不顾人民感受的事呢？”

“你……简直不可理喻。”

抬起头，我睁大眼睛瞪着这个我所不认识的“爱丝”：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到，因此只能依靠这种方式试图给她增加一些压力。

“我为什么不可理喻？“

她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高高在上的王位上俯瞰着我。

“你应该知道，我才刚刚坐上王位，而你，不过只是我的朋友罢了。”

是的，我很清楚，即使我并不理解这种尔虞我诈的政治：她不过刚刚坐上王位而已，不可能有理由出动自己的势力去救一个明面上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但是，让这种仅仅是从政治上而来的理性思考占领自己的思想，那么这个人真的还能够算是人吗？

“你……啧。”

而对于这样的她，我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咂咂嘴，转头向大门走去。

“等等。”

身后的“爱丝”叫住了我。

“你准备去哪儿？”

“去哪儿？“

对于她的提问，我稍稍感到有些愤怒。

“你难道还不明白？当然是去救雪儿了……无论是雪儿或者爱丝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我能够知道，没有一次不去给你们提供帮助的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

看到我停下脚步，转过头，她闭上了眼睛。

“那么，你知道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吗？”

我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是雪儿上一次被抓走的时候，不也没有任何消息吗？”

“但是那个时候至少有足够的信息来让我们进行推理……你知道绑架雪儿的那个人的名字吗？”

坐在王位上，即便没有睁开眼睛，她仍能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个我倒是知道。”

对于她的这个问题，我点了点头。

“在绑架走雪儿的那个叫做‘紫’的女孩子的嘴里，我听到他们的老大，似乎叫做‘零’。”

“竟然是‘零’。”

她皱起的眉头忽而舒展开来。

“既然这样，那么，莉莉丝，你明白了吧？”

被她称作“莉莉丝”的女孩子站起了身，朝爱丝鞠了一躬。

“明白了，我王啊，今日，我必然为您扫除一切叛乱，请期待我的胜利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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