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蝼蚁与神的战斗

加尔西斯抬起头，阳光迎面射入眼睛里面。可惜，它已经不再有“视力”这个概念了，幽蓝色的眼眸仅仅是察觉到，光源在头顶上方，却看不到丝毫色彩。它便贪婪地张开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吼！！！！！”

身体如此沉重，就连手腕也几乎抬不起来，记忆中总是充斥着使不完的力气的身躯，如今却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并非加尔西斯愿意让这些岩浆总是覆盖着自己，但如果不这么做，它连这幅身体都维持不住了。

被所被唤醒的，只有意志罢了。至于它赖以生存的身躯，早已在漫长岁月中被一切贪婪所腐化侵蚀，如今，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可即便如此，它依旧是它，行走在大地之上，便无可匹敌的“神”。

它是，加尔西斯。

蝼蚁，怎么能去挑衅神明呢？

“不行……完全没用。”乌鸦默默地看着远处的加尔西斯，默默地叹了口气，站在他旁边的是幻和夜莺。前线那边主要是执行部的人在进行指挥，他们并不需要到前面去。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除了乌鸦以外，无论是幻还是夜莺都不适合于参与这种战斗，因此才站在了偏后方的位置。

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过去也没有多少意义了。乌鸦刚才试探了一下，自己甩出的羽毛打到加尔西斯体表的熔岩上就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打出来的些许凹陷也很快被新的熔岩所取缔。

他并不理解加尔西斯体表的那些熔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可那些熔岩就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从加尔西斯出现开始便一直从它身上滚落。甚至于，加尔西斯都不需要特意进行破坏，仅仅是从它身上散落的熔岩便足以毁掉一条又一条的街道。

这样下去，就算能杀掉加尔西斯也没有意义了。现在加尔西斯还未开始行动，但天命城已经有超过二十分一被报废掉了。一但这个比例超过五分一，那这座城市就差不多完了，天命城将会名存实亡。凌空宁可加尔西斯把天命大楼拆了，也不愿意看到它出现在别的地方。

“现在怎么办？”幻微微抿着嘴，问道。

“等吧。现在只能期待，当攻击累积到一定程度，能够确切地对‘神’造成伤害了。”乌鸦摇摇头。

“如果没有效果呢？”幻继续问。

乌鸦便微微移开视线，继续道：“如果有办法，我们也不用在这里了。”

幻咬着牙，脸色变得有些狰狞。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会露出如此神色来。可不论是乌鸦，抑或是沉默不语的夜莺都没有说什么。

在他们现在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前线的情况。但正因为能一览全貌，他们才会如此沉默，甚至于有些绝望。前线的指挥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他们把所有适格者的攻击都汇聚到同一个面上，以求打穿加尔西斯身上覆盖着的熔岩层。

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一切低于危险类的适格者已经起不了作用了，单单是那熔岩的热度便足以让所有依靠身体去战斗的适格者退却。只有远程攻击才能够对加尔西斯造成伤害。

可，这样还远远不够。加尔西斯身上的熔岩层是流动的，上一秒打出来的缺口，下一秒便会被新的熔岩补上。也就是说，他们的攻击强度连加尔西斯的熔岩层都打不破，更别谈伤到它了。

“我们对于高高在上的神来说，连蝼蚁都算不上啊……”乌鸦低声道。

至今为止，人类从未杀死过“神”不就是因为他们太过渺小，以至于连对神造成伤害都做不到吗？那种令人绝望的差距已经不是任何手段所能弥补的了，在这种天灾面前，人类连活下去都变成了奢求。

“它动了。”一直没说话的夜莺突然开口道。

话音刚落，原本仅仅是停在原地，仿佛石像一般的加尔西斯便突然低下头，朝适格者们望去。它微微张开嘴，漆黑的口中缓缓亮起，最后染成刺眼的橘黄，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朝大地扫去。

刺眼的光掩盖了熔岩的颜色，视野中仅仅能看到那道光柱扫过大地，一切在路径上的存在都被直接从世上抹除。空气被那光柱烧得灼热，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大片大片的尘土随着扬起。

仅仅那么一瞬，大片大片的城市直接在光柱之下蒸发了，连带着不少没来得及逃开的适格者也直接消失在光柱之下。当那光芒散去时，一切都消失了。能看到的，仅仅是横亘在大地之上的柱形的巨大通道，整齐得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刨出来的。

“这就是……神吗？”幻张着嘴，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在这种绝对力量面前，一切言语都失去了意义。

乌鸦手按在自己的面具上，没有说话。他很清楚，在远处观望的他们都如此动摇，更别说是直面了这种攻击的前线了。那已经不只是士气的问题了，还有多少人敢继续对加尔西斯发动攻击都成了问题。

那种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足以毁掉一个适格者的所有心气，并非所有人都有着直面死亡的勇气。这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即便成为某些人一辈子的梦魇都不奇怪。

夜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多少动摇的神色。相反，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来，在看到某条消息后便稍稍回过头，朝来时的方向看去。她在心里默数着，直到看到某个身影时，才在平板上轻轻一划，说道：“已经来了。”

“把平板给她。”凌空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疲惫和无奈。

“嗯。我飞过去。”夜莺微微点头，脚尖在地上一点，升空而起，朝着那个身影追去。

乌鸦微微皱眉，看着空中那几乎看不清的小点。稍作思索，便反应过来，在这个时间点能够飞起来却还没赶到战场的，应该只有之前留在大楼那边的白娅了。

说实话，他并不太赞成白娅赶过去。就加尔西斯刚才的光炮攻击，他也没法肯定白娅能不能躲开。不说假的，恐怕整座城市都被加尔西斯毁掉，在凌空眼里也没有白娅死在这里损失大。白娅对于组织来说已经不是仅仅是一个科研人员那么简单了。

如果没了白娅，组织的研究工作就彻底没了方向，这对于现在的组织来说无异于慢性死亡。除非能再有一个如白娅那般的天才，能够重新统领起整个研究部。可惜，那样的天才或许还有，但并不存在于组织里。

“希望大人有自己的想法吧。”乌鸦只能叹气，拍了拍幻的肩膀，“走了，继续待在这里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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