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终末

可惜，白娅并不清楚这些事情。她现在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再使用自己的因子了，可这样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特别是她已经知道，叶歌其实是处于失控状态的。这种情况下，叶歌想杀了她真的很简单。

还没等白娅想好该怎么办，本来毫无动静的叶歌却突然松开了手，周围的漆黑也逐渐散去。这时白娅才看到，脚下的地面已经完全消失了，整个大地都被加尔西斯的光炮刨出一道柱形的坑道。

叶歌便抬起头，双眸无神地看着加尔西斯，死亡气息缓缓围拢起来，隐隐约约把他们护在里面。

加尔西斯低头看着两人，眼见叶歌撤去了防护，毫不犹豫地迈步上前，挥掌下拍。

“小心。”

白娅下意识说了一句，加尔西斯的攻击便到了面前，五百米的距离不过眨眼，巨大的风压甚至把空气都分开来。

叶歌却没有任何停顿，单手抱着白娅，黑雾包裹住两人，在加尔西斯的攻击落地前便消失在原地。大地在加尔西斯的攻击下撕开一条巨大的裂缝，可叶歌早已不在原地了，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加尔西斯的头顶。

白娅只能闭上嘴，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她可以插手的了。她从未想过叶歌的因子会强大到这种程度，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竟然和加尔西斯不相上下……不，甚至在其之上。不管是取巧也好，硬扛也好，叶歌也是正面挡下了加尔西斯的光炮。仅凭这一点，他就足以超越所有的适格者了。

她唯一没想懂的是，为什么叶歌即便是闪躲攻击的时候也要带上自己。她可是看得很清楚的，本来叶歌已经松手了，但加尔西斯拍下来的时候又抱住了她，把她一起带离原地。即便是处于这样的失控状态下，他也依旧保持了某种程度的自我吗？

这种事情……可能吗？

先不论白娅是怎么想的，但对于加尔西斯来说，它绝不能忍耐竟然有蝼蚁敢爬到它的头上。

“吼！！！！！！”加尔西斯怒吼着，伸手想把叶歌拍下来，可手刚抬起来，身体却忽然停住了。

只见叶歌轻轻挥手斩下，一把巨大的黑色长枪骤然出现在半空，从前往后贯穿了加尔西斯的胸口，仿佛审判一样把加尔西斯直接钉在地上。他的动作从未变过，无论是对待弱小的怪物，抑或是眼前的巨大神明，都仅仅是挥手下落。

没有任何事物能逃得过死亡的审判。

一次不够，那就两次。两次不够，那就无数次。

叶歌漠然地俯瞰着脚下的身躯，挥落的手忽然握紧。

“吼！！！！！！！！！！！！”加尔西斯只来得及发出最后的咆哮，便被随后出现的无数长枪刺穿身体，眼中的幽光渐渐失去光彩，身上的黑色熔岩也一点点碎裂开来。在达到某个极限后，整个身体猛然炸裂开来，只剩下漫天的碎块与森白的骨头落下。

至于心脏，已经被长枪刺穿了无数遍，连灰都不剩下了。

大地的主人，终究还是没敌过死亡。

庞大的死亡从加尔西斯的残骸上爆发出来，争先恐后地涌向叶歌。而随着大量的本源涌入身体，驳杂的死亡被排斥出去，那斗篷下面猩红色的双眸竟然短暂地恢复了清明。只是，这种情况仅仅是持续了不到一秒，叶歌的意识便重新被死亡压回到角落里去。

相较于那庞大的外在死亡，这些本源虽然不少，但也仅仅是杯水车薪罢了，根本不足以支撑叶歌驱使这些死亡。但，尽管只有那短短的一秒，他也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阻止我。”他低声道。

在这里，唯一能够阻止他的就只有白娅了。

“叶歌……”白娅眼睁睁地看着叶歌把自己推出去，连缠绕在她周身的死亡气息也全部抽走。在短暂的不知所措后，随着身体不断下坠，白娅却突然反应过来此时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她必须像当初那样，把叶歌从这种状态打回原形。

叶歌并没有再去看白娅，反倒是缓缓抬起双手，更多的死亡气息朝他聚拢着，最后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不详的漆黑中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外扩散，近乎把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内。

没有人知道叶歌想做什么，可这已经不重要了。一但那个漩涡彻底完成，哪怕叶歌什么都不做，仅仅是把它砸下来，天命城都不会再有哪怕一个活人存在。

白娅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当即唤醒因子，朝着叶歌冲去。其实她没有一点把握打得过这种状态下的叶歌，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却没有丝毫恐慌，反而无比平静。

早在她看到叶歌不顾一切地来救她的时候，她就预见到了这一幕。哪怕要她搏命，她也会拼死把叶歌打下去。更何况……这不是毫无胜算啊。叶歌的表现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拜托了……相信我吧。”白娅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她人生从未像此刻这样，把一切寄托在别人身上，向着一个虚无的可能性作出祈祷。

虚无的光在她手中凝聚着，随后不断拉长，最后形成一把细长的刀刃。她便握紧手里的刀，近乎放弃了所有的防御，朝着叶歌的胸前刺去。

“呼……”黑色的斗篷低头看向白娅，口中传来嘶哑的喘息声。可是，他没有丝毫犹豫，随手握住一把黑色的刀刃，朝下砍去。

“唔……”白娅还没看清，手中刀刃便被镰刀直接打落，巨大的力量打得她几乎维持不住身体的高度。可惜，她并非是飞行，只是单纯地把周身的空间进行移动。也就是说，她站在空中便是平地，只要还撑得住便不可能被打落。

叶歌的力量虽大，却远远不如加尔西斯。更何况，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歌是故意朝着她的武器打的，否则以刚才叶歌的速度，想杀了白娅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行，这样下去连接近都做不到了……

白娅咬着牙爬起来，抬头看着近乎漠然的叶歌。对方打落了她的武器以后也没做什么，仅仅是低头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她便意识到，即使是到了这种程度，叶歌的本能却依旧保护着他自己——她无法伤到叶歌分毫。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啊……

白娅不用抬头看也知道，头顶的漩涡已经完成了，恐怖的压迫感从心中升起，让她几乎要站不稳。这可是凝聚了千万人的死亡所制造出来的灾祸，在这种距离下，若不是她身体里也有着属于“神”的力量，否则她早就崩溃了。

“拼了。”白娅深吸口气，没凝聚任何力量，仅仅是拉近距离以后，猛地一踩，就这么朝着叶歌扑去。

她只能赌，叶歌不会杀了她。

叶歌退后了一步，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便反手握住手里的刀刃，笔直地朝着白娅刺去，眼中不带丝毫感情。可最后一刻，在那刀刃即将刺穿白娅心脏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却硬是压着他的手臂往下压了两分，原本必中的攻击就这么刺在了空处。

“睡吧。”白娅就这么抱住叶歌的脖子，额头贴着额头，一丝白光闪烁而过。

漆黑色的斗篷闪烁了两秒，最后才缓缓消散在空中，露出内里的人来。两人头顶的巨大漩涡也一点点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阳光洒下，再次照亮整座了城市。

白娅看着自己怀里彻底昏迷过去的叶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劫后余生与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她却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是可以做的。

“笨蛋。”她便轻轻抱住叶歌，闭上眼睛，哭了起来，“太好了……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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