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罗的冬天

帝国历1129年，冬季。暴雪突降。

“啊～冷死了，冷死了！”娜杰塔裹在一条加厚的毛毯里左摇右摆，黑罗森林的草地已经被覆盖成了白色，莫蒂亚斯好像要跟她作对似的，偏偏挑这个时候来场大雪。她旁边站着的是一个贼耐冻的莫泽拉人，和一个对寒冷根本就没有知觉的帝具生物。

“今年的雪真美啊，佐须之男。”

“我与您、观点相同、拉伯。”

“你们两个，少在那里臭显摆！”BOSS用着发冷的身体大吼。前天才把烧退了，现在又在这里受冻，照这样子下去是要得流感啊。

“寒燧？”娜杰塔还没细想过自己会不会得到那种病。要是患上，照现在这个形势，还真搞不到药。一代战将死于可治之症，真是个不好笑的笑话……

说起来，BOSS本来是要睡帐篷的，只是被别人占了。昨日她“奇袭”了帝国集中地，没想到还真和奥兰桑说的一样，没一个孩子主动愿意和她走，起义军生拉硬拽，本来打算直接回总部。不巧碰上了暴风雪，太阳的热气散发到大地上就没了温度，怎么也温和不起来了。起义军只好就地扎营，准备先折返回村庄。

娜杰塔用思考的眼光凝视着那几个粗布帐篷：如果不是因为起义军，这几个孩子怕是要冻死在这个冬天里了。对“尖枪教育”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看来娜杰塔了解的还不够深。

“赤瞳！黑瞳！赤瞳……黑瞳……”

这已经是发生的昨天夜里的对话了。

“还没找到吗？塔兹米。”

“是的……她们不在这里。”

“看来你的朋友是在刚才趁乱的时候跑出去了吧？真麻烦啊，两个无可救药的家伙。”拉伯骑在马上，冲着塔兹米打着哈气。

“我也开始困了，塔兹米快跟我进帐篷吧。这还是13岁以下的才有的待遇。”

“拉伯，”娜杰塔挺起鼻子。“听塔兹米说，赤瞳黑瞳是两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哦。”

“是这样么……等一下！你跟说这些干嘛？和我有关吗！”

“你不是和我说你到年龄了吗？还说我管的太严，现在知道害羞了？小色鬼～”

“你那什么奇怪的称谓啊！到底可不可爱，要我见了面才能说了算！”

塔兹米凝望着散落着雪花的森林深处，娜杰塔跳下马，一掌拍在他的脑袋。

“你很喜欢独自发愁呢，新兵。”

塔兹米沉默依旧。

“有烦恼事是难免的，能妥协的就妥协，不能妥协的就去抗争。不过你现在最大的烦恼，应该是怎么融入队伍。”

“可能吧。”

两个不知从哪来的的黑影突然向营地边冲了过来，但被卫兵拦住了：

“沙悠，伊耶亚斯！”塔兹米走上前去。“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兰老师为了保护村子，准备出走了！”

“我们说什么都劝不住他，塔兹米你快来帮帮忙啊。”

娜杰塔和塔兹米互看一眼。

“塔兹米，”娜杰塔一手抓在塔兹米的肩上，“你该明白自己该烦恼什么。”

“这个我当然知道。”塔兹米拍开娜杰塔的手。默不作声的窜进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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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娜杰塔睁着疲惫的眼睛往手心里吹热气，她一晚未眠，又冷又困，寒冷阻止了娜杰塔的睡眠。看着和她一起受冻的队伍，BOSS想起来一件事。

他问起拉伯和佐须之男：

“你们两个，有谁看到塔兹米吗？”

“我看到，他跟另外两个小孩，走了。”

“其实我也看到了……只是以为你也知道，所以就也没提。”

“嗯，我没看到，但大概也能猜到。”娜杰塔从雪地里站起来。“但记住，以后发生这种事，还是要跟我汇报。”

三个孩子只穿一件麻布衬衣奔跑在森林的白雪地上，留下大小基本相同的脚印，分不清哪些脚印是哪个人的…………他们在帝国开辟的泥道上赶路，在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岔口后，他们在一片树荫下找到了兰。

“老师……”

兰坐在一块磐石上，闭眼、驼背。双手放于膝盖，身子微微向前弯曲。在寒冷的冬日里，他安然地小憩着。

塔兹米悄悄的上前，以观察的姿态看着这个人。一只大手突然抚摸起了他的脑袋。

“唉……我竟然在学生面前打起盹了，看来我确实是个不称职的老师。”

兰站起，雪花从棉衣和披肩上散落。

“兰老师……我们把塔兹米从叛军那找来了。”

“对，对，他也希望你留下。我们三个很少想法一致。你就听我们的吧。”

“你们误会了，”塔兹米转过身对沙悠和伊耶亚斯说。“我来这，不是为了劝老师留下的。我是想来和他做告别的。”

“你说什么？”

“塔兹米，你别吓我们。”

“其实……我的想法和塔兹米一样。”

兰将三人拥入怀中，依次抚摸他们的脑袋。

“我是一个旅行导师。只有到处游历，我的学生才会多。这次只是太快了，我还有一大堆学问没教给你们呢，真是让人糟心。所以在最后的最后，我无论如何都想好好地向你们告别呢。”

沙悠的眼眶微微湿润，伊耶亚斯气恼的难以掩饰，塔兹米低下额头，沉默不言。

“塔兹米，离开前，我想指示你做最后一件事。”

“请说。”

“去和法尔和好吧。”

“这是不可能的，”塔兹米立刻回绝，清澈的眸子里显露出怒意。“我已经不可能再原谅他了。”

“注意这棉衣和披肩，塔兹米。你知道它们是哪来的吗？我14岁那年和我父亲闹翻，我父亲知道我要走，而且留不住，就在我的行李里偷偷塞了这两样东西。这不是立场问题，只是他需要你，你需要他罢了。”

“可我就是厌恶法尔，不仅仅是对他，还有这个生养我的故乡，我都觉得恶心。他们永远不懂什么是追求，愚昧无知而且还短视。我是学不会怎么和那种人相处的。”

“我们换个话题，”兰抬起双肩。“塔兹米，你喜欢我的翅膀吗？”

塔兹米向兰点头

“那东西也是我的家族给我的，器官型帝具。‘万里飞翔·莫斯提玛’。”

塔兹米从兰的话语体会出了苦涩。

“和你不一样，我不喜欢这东西。我是老师，又不想当帝具使，身上带着一个卸不掉的杀人兵器只会让人害怕。可它却在关键时刻保护了你。也只有在昨天，还有我带着你在黑罗森林的天空飞翔时，我才这东西是有用的。在此之前我的心是多纠结啊，你觉得我帮助了你，但你可能不知道，你也帮助了我。”

兰转过身去，面向宽阔无垠的黑罗森林。

“谢谢你，塔兹米。是你让我明白了作为一个“世姓种”的意义。”

三个孩子立刻转过身去，这也是兰教他们的。送别朋友时，如果这位朋友已经背对着人们，那告别他的人也应该背对着他。因为繁重的悲伤是没必要的。尤其是对去完成自己使命的人。

塔兹米开始教唆起了伊耶亚斯和沙悠。

“好了，不准哭。”

他对沙悠说。

“你也是，不准回头看。”

他又对伊耶亚斯说。

塔兹米把这两句话说完，自己却偷偷放慢脚步。然后在这两人的背后，他悄悄地回头：

一只飞鸟翱翔于天空在中央，森林挡住了视线，所以对塔兹米来说，此时的天空只有这么大，但那只飞鸟要去的地方，是黑罗与蓝天的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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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黑瞳从一块芭蕉叶里苏醒。眼晴下的黑眼圈又加深了一些。

“怎么了？黑瞳。”

“我做梦了，一好一坏。”

“那先说说美梦吧。”

“也是在一个冬天里，不过梦里没那么冷，也没有下雪，而是下着大雨，然后我遇到了…………”

“算了，别说了。我已经听你说过好几遍这个故事了。”

“那就说噩梦，”黑瞳似乎有些生气，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活力。“尥蹄子国王出发，出发去打猎，要把乌鸦全打光…………”

“你说什么？”赤瞳有些惊讶。

“尥蹄子国王……”黑瞳说着：

国王从西走，

要往东边冲。

身持刀剑和大炮，

枪指森林里的乌鸦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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