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

中心的腊梅花朵把张若初团团围住，花瓣飞舞之间很是锋利。张若初**着食指上的伤口，警惕眼前的水面。

“你是谁？” 水影问道。

“张若初？”他不确定地回答。

水影不置可否，颔首又问：“我是谁？”

“不知道！”

“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

“你死了吗？”水影笑着说。

张若初愣住了。他确实死了，自己一个人执意要爬昆仑山然后摔死的，他还记得掉下去那一刻的恐惧。但如今的样子，他能思考，有心跳，没有伤口的痕迹，明显是没有事的。于是他迟疑地开口答：“不知道。”

水影笑了，虽然涂着彩妆，但他像一个孩子一样纯真地大声笑着。

“我是张若初！”水影微笑着说，“我是水清浅！”

“我是你！”

水影挥手，宽大的戏服在水中浮动。“这里是你的泥丸宫。”

随着戏服落下，黑黢黢的空间顿时变成了一座舞台。池塘消失了，只见红漆柱子，大红丝绸，红光里立着一个金红戏装的少年。旁边的腊梅树亭亭如盖，成了大厅的遮阳伞。光芒透过花叶间的缝隙洒下来。

“你是我？”张若初问道，“水清浅是谁？”

少年朝张若初敬了一礼，兀自翩翩起舞，身姿像是花雨中的精灵，像是金色的麦野上拂过的凉风阵阵。他唱道：

“俺见那一张稿，

宁江水榭花开早，

五百年兴亡都入了风流觉！

谁知容易冰消，

谁知容易烟了，

眼见她流水盈盈笑音妙，

眼见她痴痴斑点湘妃小。

而今紫陌巷口春又闹，

……………”

到最后，腊梅花全部辞别了树枝，在风中伴着少年歌舞。张若初觉得这很美，但似乎这一切都在不停地远去。本来，歌声张若初是能听清楚的，但后来渐渐地变得不真切了，直至光与少年与花与舞台都离他而去。

张若初猛然从床上坐起，众人被这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道姑也是结印的手微微一颤。张若初看着眼前的两只白皙细嫩的小手，愣着了。

“弟弟你醒啦，太好了！”水盈盈一把抱住水清浅瘦弱的身子。

“哇，弟弟，你眼睛真好看！”水盈盈惊讶地看着水清浅的眼睛说道。

“真的？少爷让我看看！少爷好了，呜呜呜，哈哈哈哈，少爷好了！”

“先生，侄儿可是好了？”

“没问题了。只是，………”道姑收功答道。

水福贵拜访过觉空和尚求了平安符后，又从翠霞河边走过，和小姐姐们调笑了一番。当他来到家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十分开心，尤其是管夷，虽然操持着生辰宴，但菊花般的老脸洋溢着笑容。看见水福贵，管夷迎上来，接过了翠霞河小姐姐的礼物，炊饼和平安符后赶忙说道：“老爷 王老爷请来了一个海外的道士治好了少爷。他们现在都在少爷房里，说您来了去见见他们，有要事相商。”

水福贵喜出望外，连给众人宴席上敬酒都不顾了，径直走向水清浅的房间。

水清浅照着姐姐送来的镜子，发现他的眼睛确实不同寻常。他是天生重瞳子！那位道姑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在坐他旁边，一步不离。

水福贵迈步入门，王富贵笑脸迎了上去。

“小水子，你儿子好啦！”王富贵伸出白皙的右手轻轻抚在水福贵的胸口。

“去去去，谁是小水子！”水福贵一把打开那只手，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水清浅面前，按住他的脸看向水清浅的瞳子。

“哈哈哈哈，天佑我水家！谁能想到我儿子是圣人瞳，哈哈哈哈哈！”

“你是，我父亲？”水清浅看着狂笑的水福贵，弱弱问道。

“哈哈哈……哈哈…，蛤？”

“所以，我儿子好了之后就失忆了？”水福贵不满地问着道姑。

“对啊，清浅都记不得我了呢！”洛轻眉插嘴说。

道姑微微颔首，说道：“这样反而好。小道观他天生薄幸相，在尘世必然多苦打磨。小道打算收他为徒，在山中躲过灾劫，可保其一世无忧。况且，圣人瞳出世，天下鬼祟必然来夺。”

“道长可是认真的？”水福贵严肃问道。

“我乃琉璃道观当代行走，自然是真的。”

“爹爹……”水盈盈牵了牵水福贵的衣袖。

“可是道长，浅儿毕竟只有六岁。”

“此刻正是修炼之时。此儿天生先天气被圣人瞳锁住，但如今在慢慢消散。现在修炼，将来修道不可限量！不然，先天气散尽便又多了许多坎坷。”道姑独自闭眼淡淡说道。

无量天那个尊啊，饶恕弟子撒谎骗人。重瞳子都显现了先天气怎么会散！但这都不是为了收弟子嘛。无劫山那么远，离主流修炼界十万八千里，好弟子都被当地修士带走了，差的我们又看不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天资绝艳又好骗的弟子，怎么能放过！

说起来无劫山那叫一个惨啊！心高气傲，又收不到弟子。所以每一位当代行走都要带回一个天赋绝艳弟子延续道统，还要是小孩子。这是责任啊！步冷烟为此操碎了心。但是！好人有好报啊！本以为就是帮人个忙拿银子，没想到还能收到弟子！只是银子又双叒叕没了……

水福贵迟疑地看着水清浅，似乎在问他的意见。水清浅一脸懵，这群人谁啊？没解释一下的吗？

唉╯﹏╰浅儿也大了，我该给他一个好前程。这道姑听说是什么海外仙门，虽然不太有名的亚子，但是就这一树梅花能看出是个高人！

水福贵这么想着，无奈拍了拍水盈盈的手，应道：“那好吧。请择个吉日拜师。”

“不了，小道需要尽快回师门”慢了被发现不就完蛋了嘛……这么符合条件的弟子到哪里找去？

“那，好吧”水福贵无奈回应。他出去找回了平安符，系在水清浅腰上。他只是拍了拍水清浅的肩膀，说道“浅儿，出门在外自己多加留意！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是希望看你健健康康成长。如此，你入了道门也是一个好选择。”

“弟弟，我……”水盈盈热泪盈眶，哽咽地说着什么。只是水清浅听不太清楚。

“水清浅，你不会忘了我吧？”旁边的大姐姐洛轻眉迟疑地开口。“我可等着你娶我呢。”

什么鬼啊老姐，你这么大，我娶你？好么？水清浅想着。

“这…”王富贵无奈地看向道姑。

步冷烟传出清戚的声音，缓缓说道 “无妨。忘情道不计这些。”

“那么，就此别过！”步冷烟带着水清浅驾鹤而去，留下水家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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