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囚鸟》（上）

（1）

我远远地注视着，他从学校里出来了。

他一个人，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走上前，跟在他后面。

我在心里祈祷，他不要回头，最好不要回头，否则我会陷入深深的疯狂。

他很漂亮，胜过这世上任何一个人，没有什么能和他相提并论，他是那么独一无二，可我从未欣赏过他美丽的五官，我们之间总是相隔一段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他不认识我，像个失忆患者，偶尔用陌生空洞的眼神望我。

那不是一个十五岁男孩该有的眼神，瞳孔里充满鄙夷与厌恶，仿佛我只是扎根在他眼里的一件垃圾，唯恐避之不及。

于是他加快脚步。

「没用的。」我望着他张惶失措的背影，轻声低叹。

他跑进一处巷子。

雨很大。

我站在巷口，听见里面急促的脚步声，杂乱，恐惧。

那孩子不知道，这条巷弄没有岔口，一通到底，尽头是一面密不透风的石墙。

我进去，用散步的步伐。

我再次看见了他。

他背抵着墙，浑身湿透，用惊恐的目光堵住入口，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靠近，我看清他绝望的表情。

我伸手抚摸他剧烈颤抖的脸，惊得他高升尖叫。

「别怕，孩子。」我说，「我不会伤害你，跟我回家。」

他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渐渐睡去。

（2）

他醒了。

可不能说话，我猜他正用舌尖不断顶被胶带密封的嘴唇，明知无用，却还是挣扎。

他不停扭动身体，企图挣脱紧勒住手腕的麻绳，还有脚踝。

我推开门，走进去，坐在床边，低头，我终于看清他，这双眼睛，总算能正大光明地收容他的一切。

茶色的头发，发根是深栗色，丝丝分明，飘逸柔顺。

他的睫毛很长，我从未见过哪个孩子的睫毛如此好看，只适合轻吻，不适合抚摸。往下是琥珀色的瞳孔，正中的黑点交替变化着，时而放大，时而缩小，从那层透亮的晶状体表面，我看见自己的倒影。他是丹凤眼，尾角尚未长开，在这个年龄显得并不狭长，却极致的勾人，像摄魂的法器，专门盗取灵魂。

然后是鼻子，精致的形状，硬朗的轮廓。

最后是嘴唇，明明是个男人，却过于柔软了，让我想起女人的胸部，也是这种手感，似乎会吸纳手指，叫人往里沉沦。

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尖叫硬生生被胶带逼成呜咽，化成惊恐从眼睛跑出来。

他成功博取了我的同情。

我比一个噤声的手势。

「乖乖听话，我可以给你解开胶带，但不可以尖叫呐喊，我年纪大了，听不得噪声。」

他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边哭边急切的点头，生怕我反悔。

「也好，陪我说说话吧。」

我撕开他嘴上的胶带，滋滋的声音填满空荡荡的房间，我看见他脸颊两边的皮肤被扯得变形，心都碎了。

「宝贝，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对你使用这种劣质胶带，可我也没办法，很疼吧？忍忍就好了。如果不封住你的嘴，你醒来后一定会高声尖叫，招来警察把我们分开，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这样我会死，永远死去……」

我轻轻搭上他的脸，用指腹滑过已经泛白的方形印记，沿着纹路来到嘴唇，突然玩心大发，将食指伸进他的口腔，搅动木讷的舌，我能感觉到指尖一阵濡湿，黏黏哒哒的，我正享受这美妙的触感，突然，他咬住我的手指。

那孩子虽年幼，牙齿的咬合力却大，痛感从破皮处蔓延开来，血液缓缓滴落在他的嘴角，流至下颚，染红了一小块皮肤印记。

见他这副模样，我心里莫名燥热，随即弯下腰去，舔舐那抹鲜红的血液，一路向上，在他的唇上逗留，亲吻够了，才从微启的齿贝中溜进去，攫取他的舌，相互缱绻，锋利的牙尖滑过舌腹，刺激着我的快感神经。

他一定不知道，手指只是诱饵，我得意极了。

他紧咬的牙齿渐渐松开了，我移至他耳边，轻吹一口气，笑问，「第一次和男人亲吻？感觉很好吧。」

他粗重地喘息着，没有回我话。

我含住他的耳垂，他很瘦，耳朵上的肉也很少，只有突兀的软骨。

「三年了，我每天都在幻想你的嘴唇是什么味道，是否像女人那样柔软，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他的身体依然在战栗。

他终于看着我，嘴唇颤抖。

「求求你……放了我……」

我低低地笑着。

「不可以。你要听话，做个好孩子，只要不逃离我身边，什么事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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