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方静家住在新式小区里，电梯向上到十七楼，右手边门上贴了对联的那家便是了。“叮”得一声响起，方静从电梯里出来，电梯旁的窗口有人出了声。

“回来啦静静。”

方静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古稀老人坐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木制马扎上面，手上拿着一杆长烟斗，老人看着方静，手中的烟斗挨到嘴边抽了一口，吐出的烟随着窗外的空气流走，头上黑白相间的三七分头发被风略微带动。

“咦，爷爷你怎么来了。”

方静惊喜的走过去握住老人的手，将他搀扶起来，此人正是方静的爷爷，方清一。

“我想我的乖孙女了呗，就过来了。”

方静的爷爷住的地方离方静家差了两个区，方爷爷的单位前两年为表扬曾经的骨干级干部，便给他们新分配了房子，但是方爷爷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老屋，于是就让方静一家搬了过来。方静将爷爷扶进家里，看到家人吃惊的眼神，确定了爷爷来之前是没有打招呼的，方静又出门去搬那个马扎，这个马扎与市场上卖的不同，上面刻着花纹，材质也不同，方静自认为自己不是个矫情的女生，最起码帮家里买菜之类的不会累，但是不知道什么木头竟然可以重成这样。方静半拖着马扎来到家门口，爷爷慢悠悠地走过来，一只手把玩着烟斗另一只手很随意地就将马扎拿了起来，放到玄关的边上靠下，宠溺地看着方静，又略带玩笑地说着。

“还是要锻炼身体的啊静静，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素质就是差。这个样子下去以后可是会一身病的。”

方静汗颜，她觉得吧，这跟锻炼身体可能没什么关系，别看方爷爷力气大，但是从外表来评判的话他人还是挺瘦的，看上去十分弱不禁风，只是腰板挺得很直，明明年纪很大，但是却看不出来他哪里有得病，精神堪比壮年，“这是尊严，不能弯”。每当方静驼背的时候，方爷爷就会用烟斗戳戳她的背，跟她这样说，久了，方静也就习惯了挺直腰板走路，或者说在别人看来方静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有一部分就来自这里。

吃饭时，老人家表示今天要住下，天色晚了回去不方便。家人自然是欣然应允，方静家属于传统的户型，装修时特意隔了一间客房出来。方爷爷睡得很早，看完电视上的新闻就开始洗漱，七点五十五收拾完毕，八点准时关灯睡觉。这种老一代人的作息习惯，对于现在人来说，很难适应，即使方静学习不差，学校所布置的作业量也多到让她写到十点。然后洗漱，收拾书包，整理下来不要休闲时间睡觉也要到十一点了，就是这样状态的方静，凌晨四点的时候就被叫醒了。

“静静，快起来了，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方静翻了翻身，用被子捂住头，万分不情愿，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吐槽爷爷说的话了，可无奈爷爷在旁边连推带搡，一点都没把方静当成女孩子看待，方静最终爆发了，被子一掀，一脸的烦躁，瞪着爷爷，谁想到爷爷不仅没被吓到，还嬉皮笑脸让方静快收拾。方静很无奈，爷爷是很疼自己，但是只要每周周内来自己就没法睡个好觉让她是在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对于方静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刚开始的时候家人还帮忙劝爷爷来着，但是久而久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家人就默认了这件事。要是吕安的话刚刚一定被吓到了吧，方静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昨天刘菲菲和吕安吵架的事情。刘菲菲起床，过去把房门关上，换下睡衣，穿好校服，拉开窗帘，外面还是黑漆漆一片，外面的温度低得连路灯下都看不到小虫，方静不禁打了个冷战，太难了自己。

不过有失就有得，方静开门出来，桌上的早饭香气就扑鼻而来，用自制的辣酱拌的土豆丝，碗里洁白无瑕的粥已经散去了烫气，只有温暖，上面的米浆也还没有结住，旁边还有一碟炒蛋，碟中看不到一丝油，炒蛋颜色偏淡，不同于正常炒蛋，这份中加了牛奶，蛋奶香气同时传来，上面还有一撮葱花，清甜的香气为方静醒了神，你好世界，又是美好的一天。这些都是方爷爷做的，方爷爷的厨艺是没话说的，也只有这个才能弥补方静心灵上的缺口，方爷爷靠在窗边，看着方静沉浸在自己的美食之中，心里甚是满意，方爷爷把玩着自己的烟斗，这杆烟斗约有一臂长，上面是一个白玉烟嘴，虽然方爷爷经常抽烟，但却不见那里变黑，很是神奇，烟斗的中间是一种特殊的竹子，看似笔直实际有一个截断，灯光之下有时能看到竹子散发出一种紫色的光，竹子被精细雕刻，上面的雕花也是活灵活现，雕花雕的是什么东西没人能看明白，但是能看懂的就是这些雕花将那个截断拥在中间，仿佛众星捧月，烟斗的烟锅部分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黝黑的锅体告诉了大家方爷爷爱抽烟的程度，这个长烟斗是方爷爷自己做的，包括那个马扎也是，方爷爷自己住的屋子是和以前的平房差不多的那种，两间房围了一个院子，是曾经立了大功单位奖给他的，在方静一家搬来这边之后，方爷爷就把一间屋子直接改装成了工作室，里面大到伐木锯小到螺丝刀一应俱全，没事自己做做东西，做了也不卖，自己用，所以这些东西都是整个世界唯一的东西了。方爷爷虽然把玩着烟斗但是却没有从腰间的烟袋里取出烟丝，爱却不嗜，方爷爷很清楚什么时候抽烟不会对别人产生影响。待到方静吃完饭，背上书包做好保暖措施，方爷爷便拎起马扎带着方静走下了楼，方爷爷不喜欢坐电梯，他上下楼都是走的楼梯，像这种古稀之人去十七楼是走上去的，给别人说别人都不信，所以方静也没有跟他人提过，只是每次都默默地陪着爷爷从楼梯上下来。方爷爷和方静离开小区，左走右走，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处于小巷之中的院落，院落里听着很多手推餐车，方静和爷爷到了左边第三辆车的地方，掀开了防水布，一辆被擦拭地十分干净的早餐车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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