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战号的低吟

“战争，一直是人类历史的主旋律。从文明诞生之初直至现在，王国林立四方，战争无处不在。人们用骏马掠夺土地，用战船征服海洋。”我伸出手，拿起棋盘上被困的王。“告诉我，拿破仑，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试着称霸天空呢？要知道，世间万物可都是在苍穹之下啊！”

“因为人类不会飞。”拿破仑用手托着下巴答道。

“你错了。”我告诉她。“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像你这么想，所以人类才迟迟没能在天空占据一席之地。而我，今天就要打破这个想法。我要让自己棋盘上的国王，飞！”说着，我走出了那不同凡响，打破常规的一步棋。“好了，成功脱险。这局就算平局吧。

拿破仑微微点点头。“好吧，平局。”她靠向椅背。“这个上午我真是受益颇多呢。”

“受益颇多？”正坐在一旁看书的蒂拉很惊讶。“比如千万不要和主人下棋？”

“这只是其中之一。”拿破仑回答，她转向我。“谈谈正事吧！你怎么看法国现在面临的外来威胁，马库斯？”

我思考了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只需打败奥地利，剩下的敌人便不足挂齿。”

“真是乐观。”拿破仑笑着说。“统帅部已经提出了北线作战计划，派了两支实力雄厚的大军开赴莱茵河方向同奥地利作战。但我有一个新想法，再动员起一支军队，翻过阿尔卑斯山，避开奥军的主力，迂回至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你觉得这计划怎么样？”

“完美！”尽管我没有完全听明白，但还是不假思索地回道。“分进合击！”

用过午餐后，我骑上枣红马，带着拿破仑写好的南线作战计划去找巴拉斯。经过凯尔特大街时，吵吵闹闹的人群正在路边围观着什么。悠扬的竖琴声响起，歌手的嗓音和歌词都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我跳下马背，很不客气地挤进人群，看到了一袭白衣的苏茗。“把钱还我，骗子。”

围观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马库斯将军。”黑发披肩的女孩露出微笑。她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眼睛里闪动着淘气的光芒。“您觉得我上次卖给您的书不值五万法郎吗？”

“当然不值。”我气急败坏地嚷道。

苏茗耸耸肩。“那好吧，我再免费送你一本书。”

“我不要书。”我告诉她。“我要我那7万法郎。”

“是吗？”苏茗歪歪头，压低了声音。“即使那本书是《拿破仑传》你也不要？”

“欸？你有吗？”

“当然。”女孩笑道。“不过只有拿破仑在意大利作战的那一部分。”她突然伸手往人群中一指。“快看，拿破仑在你后面。”

我转身看去，却只看到一张张陌生而好奇的面孔，回过头时，发现苏茗已经在一片哗然中撞开人群，消失不见。地上多了本大书，金线勾勒的玫瑰在封面上闪耀。

又上她当了吗？我心想，一边拿起那本书，里面的内容的确像是人物传记，但却只有薄薄几页。当枣红马载着我赶到杜伊勒里宫时，我刚好看到了最后一段话。

在那决定千万人命运的瞬间，一只金光闪烁，双眼湛蓝的雄鹰自高处俯冲而下，恐怖的狂唳撕裂天空，血红的翅膀遮天蔽日，银色的利爪上鲜血淋漓……

这淡淡的中二气息是什么鬼？我开始怀疑这本书的真实性了。

杜伊勒里宫的大门打开后，喧哗和热浪一同穿出。巴拉斯正坐在办公桌后面，身边站着一个拄着桃木手杖的瘸腿年轻人。两人挤着一大群高官政要。

我很有耐心地在一把扶手椅上落座，听着众人谈论着法国目前窘迫的财政。等到这些喋喋不休的家伙终于唠叨完，从大门鱼贯而出后，我来到巴拉斯身边，一言不发地将拿破仑写好的作战计划递过去，然后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这是什么？”巴拉斯接过那张纸，黑眼睛在上面来回扫视。接着他转向身边的那位瘸腿年轻人。“塔列朗，你先出去吧。”

“遵命，先生。”塔列朗优雅地一鞠躬，又朝我点点头，便拖着跛足朝门走去，松木拐杖在地板上“嗒嗒”的响着。他身上的脂粉味重到让人想吐。

等到塔列朗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房间里的空气终于正常了。我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他是谁？”

“一个大有前途的年轻人。”巴拉斯回答，接着话锋一转。“这是你的作战计划？”

“拿破仑的。”

“难怪。”巴拉斯说。“这个计划本身很有价值。我可以任命拿破仑为意大利军团总指挥，但是刚刚你应该也听到了，法国现在的财政很困难，因此意大利军团的装备和补给非常匮乏。”

“匮乏到什么程度？”

“没有大炮、没有粮秣、没有军饷、没有帐篷……”

“停停停，”我打断他。“你就说有什么吧。”

“有43000名饥肠辘辘，纪律松弛的士兵。”

我沉思了片刻。“这些事就交给拿破仑操心吧！我打算到意大利军团担任骑兵指挥，谈谈我的工资吧。”

“一千法郎。”

“一天吗？”

“当然是一个月。”巴拉斯吼道。“你难道是刚进军队服役？”

“我最近很缺钱。”我告诉他。“算了，一千法郎的月薪我还是能接受的。对了，我还要从巴黎带走一批军官。”

“就是和你一起乘上法老号的那几个人吗？”

“没错。”

“可以。”巴拉斯点点头。“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我摇摇头，转身朝大门走去，接着，蓦地笑了起来。

巴拉斯困惑地看向我。“你怎么了？”

“真是太有趣了，巴拉斯。我想起了菲利普老师。他曾说一旦战事再起，我们这些军校的学生便会四脚朝天地死翘翘。”我收起笑容。“然而现在，我们这些后辈，将把先人未曾征服过的土地踏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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