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交涉

从远处模糊的望过去，在暗色光海中停滞着的舰身就好像一只被冻住的巨型海豚一般。

那是自称为【Dark Squares】的军事组织，驻足在空间奇点【灵魂之海】的特殊战舰——【德曼申因特维纳】。

深蓝色的战舰舰体由大量复杂的机械组件拼接而成，每一块连接着尾部高端处舰桥的部份，全部呈现着方块形状的槽口，且被游走的黑色波纹覆盖其上，如同被切割成了工整的马赛克方格一样；而黑波纹围绕着战舰的四周，在纺锤形的舰身斜侧面，盘旋着两条跨度极大的深黑色圆轮，犹如小行星的卫星一般，美丽而幽远。这些类似行星光环一般的东西，在无数的黑色方格小块的牵动下，呈交叉状围绕着战舰进行旋转……

第一次看到隶属【Dark Squares】的战舰，没有想到竟然是处于地球表层的其他次元空间之中。而这艘由方块构筑成的别样战舰，单单是看着她的躯壳，就会感觉到稀薄的冷气与封闭的心境。战舰顶层的护卫舰首是沉重的暗金色，其上不均匀的金属管道与杂物，以及舰身下方的传输通道，形成了视觉上的鲜明对比。

感觉好像是……人类在经历科技的洗礼之后，被世界所灭亡的情景。

龙一望着圆筒形的展览窗，向运载机的外侧寻觅着。

在歼灭了突然出现的数只【Mutant Red Butterfly】的几分钟后，龙一等人的面前，出现了一艘处于隐形状态的金属门。

“……我们走吧。看样子到了不得不说些什么的时候了。”

看着白神游刃有余的样子，龙一与千云紧跟其上，与其走进了一片神秘的空间。

大门在自动关闭之后，其舱室内部的展现的，是像私人客机一般的宽敞的休息室。在几只客椅的侧面是蓝色的显示屏幕，用于舱外的观看

“……在转入【不存在的空间】的过程中，显示屏会自动屏蔽，这时就会使整个舱室陷入全封闭的状态之中。”

“次元交替的过程禁止观看……是这个意思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这个舱室进行【次元移动】的过程中，产生的共振要素会吸引放射单位的辐射，造成一定量的伤害；如果不是组织的科研成就已经达到了这方面的技术奇点的话，就无法进行【Dark】全体舰队的【次元系统】驱动；最后连抵消辐射伤害这种动作也做不到。”

“…………”

千云在提问之后，略有思索地点点头。

……

不知过了多久，龙一被身旁的屏幕上的微小噪音所吵醒。

已经可以看到【灵魂之海】的光景了。

在密封的运载机之外，眼角却扫到了一颗白色的、貌似金属状的铁球——在黑色星云之间穿梭着的，应该是【骑士】·【魔方】的刃器之一，侦察用的【普洛维顿斯之眼】。

千云选择直接使用这只‘眼睛’对传输舱外的神秘空间进行全方位的观察。捂住一只眼睛的他正低着头，集中精力地‘窥探’着。

白神扫视了一圈舱室内静得吓人的两人，像是在不耐烦地等待着电车进站一样地用手背锤锤脑部。

“……以上。总之，我不会过多干涉你们的选择——只是，如果你们的行动波及了【德曼申因特维纳】的位置的话，就会被总部直接判定为敌人。”

白神三阶语气严肃地说着，同时刻意地回避着龙一与千云的视线，只是心不在焉地操纵着着手掌中一个小巧的白色圆盘。千云放下了手掌，接着猛地摇摇头，好奇地看着白神在手指间触摸着的物件，问道：

“喂，你手里拿的那个……是什么？”

“……【Block Transmitter（方块传输者）】。除了基础的通讯手段以外，在更高权限下甚至可以控制中央指挥系统的小型指挥塔。”

小型的深蓝色运载机即将穿梭至巨型战舰的接口时，空中战舰腹侧的几只指示灯在信号的影响之下，逐渐展开了圆筒状的接收舱口，并从内部排出了几排闪烁着荧光的晶莹的蓝色机械方块，方块排列成了周密的圆形井状，并从内部弹射出若干支撑所用的机械把手——

“喀喀————”

“……哦哦——！！”

千云略有些兴奋地捂住了自己的左眼。【普洛维顿斯之眼】的瞳孔完整地捕捉到了运载机进入母舱的全过程。

耳边慢慢地响起了沉闷的机械接轨声响，接着脚底仿佛进入了电梯一般，颤动着产生了奇妙的平移触觉。

“【Dimension shuttle（次元穿梭者）】很快就会护送我们安全的到达战舰内部。在见到BOSS之前，记得不要说多余的话。”白神语气微妙地警告了一句。千云与龙一对视了一眼，这才明白

“……那个，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了…………”

“为什么战舰一定要穿梭至其他次元？在地球上难道不行吗？”

“……这就是多余的话，千云君。”

白神语气厌恶地反驳道。在完全没有搞清楚问题所在的情况下，千云只得老实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应该是不得不逃到这个空间吧……毕竟被【Stealth】发现了的话，他们的下场要比死还要痛苦得多…………】

【……【Dark Squares】只能依靠这种手段来保存有生力量而已，吗…………】

龙一心里猜出了个大概。当她看向白神的方向的时候，却发现她只是在一直盯着手中的机械通讯器而已；很明显能感觉到，她在莫名地排斥着自己。

舱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尴尬。

“……我们到了。”

在从舱室的台阶一步一步走下来的时候，千云仿佛产生了自己登录到外星球一般的错觉。

这是一个如同新生人类创造的机械世界。头顶是圆弧型的屏障，扩散着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蓝色星海。

鞋底下踏着地满溢、厚实的颗粒物，散发着悠然的淡香味，像是白色的土壤。

而从跨过土壤表层的深红色的人形轨道处，是一个由多重轨道上下交替叠合而成的几条交通要道。

隶属于【Dark Squares】的成员们，都穿着深蓝色的制服——但是从他们穿着衣服的样子来看，总会让人觉得松松垮垮的，似乎氛围有些散漫。

以军事基地来说，这还真是个了不得的奇景啊。

“……真是个不得了的地方啊。如果那些人的样子是外星人的话，我可能会以为自己被外星人挟持到他们的宇宙基地之类的……”

“…………千云，我们可不是来看电影的。”

与千云的亢奋的态度不同，龙一的表情十分镇定。

“……这一次你要充当很重要的角色——绝对不要松懈下来。”

龙一突然伏在千云耳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千云在不解的表情露出来的同时，似乎也开始理解了白神三阶如此冷漠的理由……

“……那，这家伙还有【Dark Squares】的成员们…………会对我们不利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龙一只说到这里。她很快便跟着白神的脚步，踏上了灰白色的自动扶梯——

“……喂、等等啊————”

几人在移动扶梯的传送之下，逐渐向高塔处的舰桥方向接近着。

在移动之中，龙一无意之间瞥到了扶梯侧下方的景象——

与表面上的战舰有所不同的是，下方似乎是波澜起伏的方格状海域。星罗迭部的小型岛屿与环岛设施，焕发出蓝色的生机，点缀着这片机械世界所带来的死气沉沉。

同样的，在海域的角落里，还有小型的塔楼监督设施，半空还有几艘小型的战舰交替巡逻着。

除了战意昂扬的主战舰之外，居然还有被保护着的自然仿生系统。虽然不知道用意何在，但从这块自然海域的一部分，甚至可以估算出整艘【德曼申因特维纳】的体积。

龙一捅了捅自己身边的千云的胳膊，指示他向下看。很快，他也对身下的宽阔海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厉害啊……！！”

“滤波器似乎没有关啊——在这地下设置的，该不会是生产设施之类的东西吧。”

“如果我可以正常退休的话，大概也会找到一个和这个差不多的地方度假吧…………”

在龙一两人开始交谈的过程中，白神突然紧张地砸了下嘴唇。

“……唔…………”

白神在慌乱之间，急忙摁下了手中操作仪器的某个摁键。

“嗡嗡……”

很快，脚下可以鸟瞰的全自动的滤波器将没能被视觉覆盖住的方格海域全部遮蔽起来。下方再次变成了盘旋的自动型交通要道。

“……这………这里可是重要的军事机密啊！——绝对不可以随便泄露的！！”

白神的语气似乎有些慌乱——简直是被看见了内裤的少女发出的羞涩语言。

千云忍不住走上前对白神调侃了几句。

过了不久，深灰色的舰桥已近在眼前。在进入了全机械化的大门之后，似乎身旁的一切全都变成了由白色机械嵌板合成的空间。

在这样空旷廊道穿行了几分钟，拐了几个弯以后，几人到达了一件全黑色的金属大门之前。

这应该是一个大型会议室。白神首先走到了门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在黑色的机械金属门板的顶部中央，一只关节移动的椭圆形球体向底部转移了方向；其上覆盖着的金属圆盖“啪嚓”一声迅速打开，投射出了一道淡白色的光束，在白神的眼球处自动移动着。

“嘀————”长长的点播提示音在空中回响着，接着从白光中弹出了一副蓝色的信息端口登陆界面。

“……白神·米切尔·三阶中校，请求连接【Ripple Field】中枢信息系统。”

白神以正常的音调向信息端口说道。蓝色指示标签的转化，表示通过了声纹的检验。

“——欢迎您，中校。请进行第二道信息验证。”

温柔的机械提示音从底部传出，接着向少女的胸部部位发出一束接近拳头粗细的辐射光。

白神三阶抬起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并拔开上面的肉色的假指甲，在红色的扫描光纤下展示出了一块芝麻大小的认证机械。

“噫……这家伙，居然是中校的军阶吗？”

一直集中精神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千云，终于反映了过来，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

“……反应太迟钝了吧。”

龙一没有理会身后少年的话，而是抓紧时间向前走去——

门已经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貌似圆盘的白色会议圆桌。坐在圆桌周围的，是穿着整齐军装的、形态各异的人们。

就算气场静谧，严肃的有些过分了，但坐在座位上的也是人类罢了。

“……等你好久了。龙一小姐。”

坐在圆桌最靠里、中央的位子上的，是一个长着白色短发的幼女。她还是将宽大的军装披在身后，双手手指交叉地合在一块，用略带玩味的眼神盯着龙一。

神麻加牟陀·一月子。外表只是个小女孩，但却拥有成人一般的领导者风范、且富有城府的人。她曾经拯救过自己即将燃尽的生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整个【Dark Squares】的最高负责人兼指挥官。

而真正让龙一始终坐立不安的是，这个人的真正意图。

“……非常抱歉，BOSS……您交给我的任务，我没能好好地完成。”

“……你的报告我已经看到了——战斗时的情景也是。这次事故不是你的责任，你先入座吧。”

“……是！”

白神三阶严肃地应答着，接着走到了圆桌少有的几个空座中的一个。整个圆桌已经在席的军人，大约有三十余名。

“……原来如此。虽然很多事情都预先料想到了，但是…………”

“…………BOSS——不，现在应该叫你小田切行江君才对吧。”

龙一看向会议桌旁边的一个穿着崭新军装的男人。他留着粗短的丹仁胡，脑袋上的地中海式的短发似乎略带稀疏。

他异讶地张开了嘴巴，接着恭敬地点点头，说道：

“龙一君……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重逢呢，实在是太有缘了。”

小田切行江。曾经的二流的杀手组织——【Netherworld】的首脑。龙一在选择加入这个不入流的杀手组织之后，甚至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杀过人，接的单子都只是伪装或是替换证人之类的旁门左道而已。

自己带着【拾尸者】小队一同加入这个组织的初衷，也只是能够希望在叛逃之后能有一方栖身之地罢了。

而小田切行江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在组织还没有解散的时候，他一直隐瞒着这几人的真实身份。

“……在【Netherworld】破败之后，我也曾经想去找过您…………但是后来莫名其妙地就被【Dark Squares】吸收为干部了…………”

“……是这样吗…………”

在小田切憨态可掬的笑容之后，龙一似乎在脑海中察觉到了极为重要的信息。

“……你们的感人寒暄就到此为止了吧。小田切先生，请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一月子很有耐心地微笑着，同时狠狠地瞪了小田切一眼。

“……那么，就让我们好好地谈谈吧…………”

“在那之前————”龙一尽可能地提高了嗓门，打断了一月子的话。

“……为什么要把与我有关的重要证人，收押到你的手下？”

一月子有些烦躁地瘪起了嘴唇。

“噫~~~~BOSS，我并没有告诉她这些啊————！！”小田切行江尴尬地抚摸着脸颊，同时用毛巾擦拭着耳边不断涌出的汗珠。

出乎常人的敏锐力啊。一月子端起了手边的一杯升腾着热气的红茶，优雅地小撮了一口。

“……龙一，难道说…………”千云有些疑惑地在龙一身后嘟囔着…………

白神三阶的脸早已因愠怒而变得铁青。她在强忍着这场闹剧一般的对话。

“…………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你根本不可能逃出【Stealth】的手心。如果没有我们的协助的话。”

“…………”

龙一有些失意地将视线推到别的角落。

“……我们需要你的力量，池鲤鲋龙一。你作为【骑士】的力量，已经在军事议会中得到了的高度评价，并且有半数以上的支持票…………”

一月子说着说着，便站了起来，以不高的身姿深深地鞠了一躬——

“所以今天的会议只有一项内容——池鲤鲋龙一，我以【Dark Squares】总指挥官的身份，请求你成为组织的一员。”

“…………”

龙一沉默着向一月子望去，同时眼神有意无意地向圆桌周围扫视了几下。

“……相对的，我们一定会竭力保护你的安全——类似上次的【ZERO】事件，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这是一次一月子对自己的正式邀请。和之前的玩笑不同，这次是非常具有重量性的会面与仪式。

“……我拒绝。”

一月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抬起头来。她有些自嘲似地摸着自己的额头，接着苦笑道：

“……果然，和那家伙说的一样…………”

“不过，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很简单——我没有相信你们的理由。”

“和身为【Stealth】叛徒的我有所相似——你的势力也是从【Stealth】开始的。毕竟，你是那个人的妹妹…………”

带着军衔的众将官，立刻变得目瞪口呆。

“……把她轰出去！！”

“……你这混蛋————”

“居然敢对BOSS说这种话…………！！”

很多人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冲着龙一发疯似地叫嚷起来。门口的守卫也准备向龙一与千云走来——

“……都给我闭嘴！！”

守卫们与众将官们压抑的怒火，被一月子尖利的喊声所压制住了。

“……既然你知道进的事情，那就不需要我说很多了，对吧？…………”

一月子无力地瘫坐在座位上。她用颤抖的手指拿捏着带着猩红色茶水的瓷杯，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能喝下去……

“在祖父死后，【Stealth】的权力便落在了身为日本的首相——神麻加牟陀·泷冢，与身为【神麻加牟陀神社】巫女的神麻加牟陀·红翎子两人手中。这两个人就是我的双亲。”

“……然而从哥哥掌握部份权力的那一天开始，我便发现了这个男人的野心。不久之后，父亲在一次恐怖分子袭击之下身亡，母亲出了车祸…………而我也差点死于非命。”

“这一切都是‘进’的计划。为了野心与欲望，将极致的力量血腥地压制着一切生命的男人…………”

一月子面露苦涩地慢慢讲述着往事。在她的身上，可以感觉到明显的绝望与痛苦。龙一的眼神似乎变了——

在与进接触的日子里，她能感受到那种身在地狱一样的感觉。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加入你们的。既然我已经被陷阱重伤过一次，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抱歉，我无法相信你。”

龙一果断地瞥了一眼身后的人们，

“我要离开这里。让开。”

在一月子的招收命令之下，封闭的会议室大门被开启了。

“可恶………居然会有这样的家伙…………”

有人在小声地埋冤着。白神看了看手中的通讯器，小声地：自己早在会议开始时，便已经被【BOSS】下了‘不要轻举妄动’这样的命令……

如果没有这个命令的话，说不定自己早就上去把龙一爆锤一顿了。

接着，手中的白色圆盘——【Block Transmitter（方块传输者）】又发出了短讯接受的微弱讯号声。

【跟上去。详细的内容会由池鲤鲋小姐向你说明。】

“……【BOSS】？”

白神三阶这才看清楚——将红茶茶杯遮掩住的一月子的嘴唇之下，似乎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你们在干什么啊——？！】

在强烈的不满与疑惑之中，白神焦急地冲出了会议室。

“等你好久了。快走——”

“喂、等等啊……”

白神有些不可思议地接近着舰桥的连接门——现在那里的门口只剩下龙一一个人了，千云则早已不知去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龙一示意她小声些，接着与她一同踏上了返回移动管道的机械踏板上。

原来，早在进入会议室的一瞬间，身旁的守卫便在龙一的口袋里塞入了一张小纸条——

【这里现在有间谍在看着我们的行动——但我现在无法找到这个人。时间紧急，你只要记得不要接受我的请求、与我发生冲突就是了——】

自己写的很潦草，但应该就是那种小孩子的字体吧。龙一随即让千云在纸条上写上了回应的话……

【代替我的是我身边的同伴——暂时由他负责彼此双方的交通吧。】

在激怒了众人之后，千云便顺势将纸条塞入了守卫的手中。

“……你居然和【BOSS】合演了一段双簧啊。所有的人都被你们骗过去了。”

“嗯。相对于我，千云更适合这个人选——就让他来代替我成为下一个你吧，白神中校。”龙一如此说道。

千云加入【Dark Squares】之中，刚好不会太过显眼。这全部都是为了麻痹间谍所使用的手段。

【至于这个人的身份……恐怕是…………】

在乘上了【Dimension shuttle（次元穿梭者）】返回的途中，坐在客椅上的龙一依旧有些愁眉不展。

“……就算是这样，我……”

“……我还是无法原谅你。”

白神丢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将头扭在了一边。龙一完全不明白白神到底在发什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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