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危险的人

在同一个夜晚，法兰也坐在阳台边，膝上横放着他那柄名为“赫里”的复式铳剑，一个战士有多珍视自己的生命就一定有多珍惜他的武器，即便在带回帝都之后还从未使用过，但法兰仍会坚持每天为铳剑擦拭并涂抹防锈油剂。

他的目光沉静如水，随着手里的动作慢慢移动，直到把赫里的每个角落都擦得锃亮为止。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拿过桌上的高脚杯一口饮尽。

刺荆花庄园的美酒如同甘露般香醇细滑，入喉之后没有半点烧灼感，只会留下花朵般的清香，据说每一瓶窖藏都价值十个金币，这样的天价即便在绝大多数贵族看来也是难以承受的……法兰自然买不起十字悲歌家的窖藏，这一瓶是临走时十字悲歌族卫队管事阿克苏硬塞给他的。

在法兰受邀参加欧克西亚斯氏族的家族宴会之后，阿克苏对待法兰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不仅主动赔礼道歉，还不停地暗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随时联系他。

“不愧是十字悲歌家的美酒，充满了权力的味道。”法兰将高脚杯放回桌上，自言自语般地评价道。

“你好像不太喜欢它。”一个女声从法兰身后传来，但屋子里明明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就好像是空气正在对法兰说话。

法兰对这诡异的一幕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他耸了耸肩：“我更喜欢麦子酒，虽然口味拙劣，但起码喝下肚子之后能够抵御风寒，比这种果汁一样的东西好多了。”

“我不懂人类的品味，但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麦子酒，你喜欢的只是在前线与战友们共饮烈酒时的气氛。”女声毫不客气地说：“可惜他们都死了。”

“是啊……都死了。”法兰垂下目光，五指渐渐握拢：“但我会找到那个害死他们的人。”

“这么说你下定决心跟那个蕾莉合作了？”女声问。

“嗯，这是唯一的选择。”法兰说：“只有借助十字悲歌的影响力我才能尽快追查到导致北境大败的幕后真凶。”

“这很危险。”女声有些忧虑地说。

“我知道欧克西亚斯氏族或许想利用我去做什么事，但这没关系，只要能够查出真相，我可以接受这样的交易。”

“我说的危险不是指十字悲歌。”女声说：“而是蕾莉这个人。”

“她的确比寻常孩子要早慧和成熟，或许那些权势家族的后裔都是这样吧？毕竟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

“我判断一个人是否危险的标准绝不是她的性格或者心智。”女声说：“她的存在本身让我感觉很危险。”

“真难得，你也会用‘危险’这个词去形容一个人类。”法兰扬了扬眉毛。

女声沉默了一会，接着一团虚影在法兰身后浮现出来，像是有一滴浓墨落进了清水里一样，那团虚影在空气里迅速凝实，最终化成一个女孩子的模样。

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一直垂到脚跟位置，而比白发更加白皙的则是她的肌肤，素瓷般的肌肤几近透明，如果仔细观察甚至能够看到她皮肤下的细微血管，她半睁着眼睛，眼帘之下有金色的波光流转。

尽管天气并不算寒冷，但她的身体上却裹着毛皮大衣，她蜷缩在厚重的衣物之下，除了脸颊以外连一根指头都不愿意暴露在空气中，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却反而让她显得更加动人，仿佛一触即碎的琉璃，需要小心翼翼地呵护。

刚一现身白发少女就立刻缩回了温暖的室内，她缩在用窗帘围成的“城堡”之中望着法兰，即便如此依然冷得瑟瑟发抖，这副可怜模样与之前冷静高傲的语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法兰显然对白发少女很熟悉了，甚至不需要回头去看，他问：“你怎么出来了？”

“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白发少女的声音也在颤抖，她努力忍着寒冷往前挪了挪，把手掌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去。

法兰微微皱眉，他回过头从白发少女的手心接过那件东西拿在指尖端详，露出了狐疑的目光：“一根白色的头发？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东西？”

“嗯。”白发少女点点头：“这是我在刺荆花庄园的家族图书馆里捡到的。”

“你不该离开我独自行动，要是被别人发现怎么办？”法兰有点不满。

“我已经被发现了。”白发少女说：“在蕾莉看到你的第一眼，她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法兰终于开始重视这件事了，他有些惊讶地说：“你在灵体状态下应该只有魔导师才能看见。”

“蕾莉就是一名货真价实的魔导师。”白发少女说：“而且魔法力量不在你之下，但她通过特殊的手段压制了自己的魔能波动，所以你没有察觉……但我的感知方式与你不同，所以才没有被她骗过去。”

“一个不到十岁的魔导师！？”法兰目瞪口呆：“这年头魔导师这么不值钱了吗？”

“你可以借助与我的契约速成魔导师，蕾莉或许也在另辟蹊径。”白发少女说：“但这还不是全部，那根头发来自龙族，同时具有龙类和蕾莉的气息，很可能是蕾莉的契约使徒。”

“你的意思是蕾莉不仅是个实力与我相当的魔导师，还拥有龙类作为她的契约使徒？”法兰问。

“而且是个全盛期的、能够化为人形的纯血龙裔。”白发少女补充道。

“这不算是坏事。”法兰撇了撇嘴：“现在我和欧克西亚斯氏族暂时是合作关系，蕾莉越是强大就对我们越是有利才对。”

“她不像是一个会甘心和别人‘合作’的人。”白发少女说：“她的灵魂驳杂而浑浊，我从未见过这样特别的魂魄，这才是让我觉得危险的原因。”

最后的皇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