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专心于某件事物的时候,时间总是比想象地更快流逝。待到蒂诺家的仆人送来蒂娜的信笺时,我才意识到,在我刚刚看懂法阵的浮空原理之时,这周的时光已经告罄,同蒂娜•蒂诺有约的仪祭日就在眼前了。而当我打开信件,想要知道我等候数天的“蒂娜的计划”的时候,只看见昂贵的蓝色火封里的信纸上写着这样一段话:
艾伯特·赛芬:
仪祭日上午一早去东塔的公共休息室等我,给自己找点事做,我会晚点到。
你的,
蒂娜
东塔就是我住的那座六层的平顶圆塔,公共休息室在东塔的二层。因为研究法术外加住在五层的缘故,我并不是很常去,但我也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可以穿着室内服装吃点心喝茶的地方,人不少,而且吵闹,恐怕并不是蒂娜安排了一整个仪祭日的计划的地方。
我知道蒂娜作为蒂诺家这一辈唯一的才干者,受到家族的重视,被配备了她自己的马车和车夫。叫我到休息室等候估计是打算接我去上城区,毕竟按照规定住在南塔的蒂娜是不能上到东塔更高的楼层的,而且她也不是把学院规定和家族声誉抛诸脑后的阿妮娅。
抱着对蒂娜神秘的“仪祭日计划”的困惑,我在仪祭日一早穿上适合外出的衣服,拿上被伯索尔翻出后还未放回书架的《龙的生态》,在公共休息室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翻看。
我没有像伯索尔那样看得津津有味。可能是我并不适应,清闲到要看这种笑话集之类的状况,也可能是我不像伯索尔那样所知繁杂,无法领会几个时代以前的诙谐。总之是我并没能记起当时我到底看了什么,只记得期间听见白枭挥动翅膀从塔楼旁飞过去,那是学院的鸟舍每日例行的工作,在鸟舍休息一夜的信枭携带新的信件或者包裹被放飞,而信枭带来的信件也是在这时候被信使分发到每个人的信箱里。
就是在这个时候,蒂娜推开了门。
金色的阳光洒在蒂娜的身上,在她酒红色的长发上点燃焰火般的绚烂,与之相映的,是那张本该用冷漠和倨傲待人的面庞爆发出的十分的喜悦与十二分的兴奋,就仿佛寒年过去,冰雪消融,春色初生那般,比夏季的繁花似锦更令人心生荡漾。
蒂娜快步向我走来,在休息室的地板上留下急促的“噔噔”声,我只来得及做出起身面向她这唯一的反应,她就已经冲了上来,紧紧地抱住我,而后抓住我的双手,用炙热的目光与我对视:
“爱珀!家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我们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我知道了。
在挽着我的手,欢欣雀跃地拉着我走过学院人流最密集的花园区上了等在那里的马车,将行人疑惑的目光不管不顾地抛诸身后·之·后——
松手,落座,倨傲和冰冷一瞬间回到她的脸上,产生的距离感甚至无法想象方才我同她手挽手过……之前的“火焰”好像只是寒风中的一点余烬,转瞬间就似乎从未存在过。
“演的,很好。”我尝试着赞叹。
掩盖流言的最有效办法就是制造一个更新更大的流言,显而易见,比起讨论我那游手好闲的已故哥哥那些早被人议论多次的荒唐事,不如关注有名的高岭之花那少见的失态、新的未婚夫和并不存在的前“地下恋情”。
不用猜也知道此时休息室里已经炸开了锅,亲眼见证了蒂娜“爱的宣言”的人正在绘声绘色乃至添油加醋地,向见到了挽着我手的蒂娜而赶来的好事者描述当时的场景。而要不了多久,后者就会把这进一步加工并传到学院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这些加工也许也会有意料之外的部分,但那不是我该关心的,面前这位“始作俑者”才是。对我那蹩脚的称赞,红发的冷面女人只是保持着她那倨傲的神情,也不看我:
“也得谢谢你的配合。”
是客套吗?还是讽刺我从从头至尾都保持了一副写着“惊讶”的呆板面孔?总之不会是真的在认可我的演技,毕竟那根本就不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内心活动,演罢一场大戏的女人绷紧的神色稍稍放松,露出一丝尴尬:“并不是讽刺,你比你的哥哥好多了。”
…………怎么说也会比他好吧。我暗自腹诽,毕竟我那倒霉哥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名声现在还不绝于耳,而且他可是坚决不愿意履行婚约……怎样都不会变成这种婚约对象吧。
几乎是刚出口,蒂娜·蒂诺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她张口欲言,却什么也没说,皱起眉头——看来想出合适的语句来澄清误会对她来说并不简单。
也是,我回忆起蒂娜上车时鬓角的汗珠,如果不是这寒年的天气真有那么热,那恐怕就是完成这样的“演出”让蒂娜紧张至此。那么“演出”过后她的精神应该也并不轻松,因此我决定不在这件事上再做纠缠:
“好的,那么蒂娜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错开话题的问句让她恢复了紧绷的神色:
“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拨开了车窗,阳光撒进来,将她再次照耀,我感到阳光下的冰晶那般的绚烂夺目,但又不止于此,可惜我那时没看清她的棕色眼睛,觉察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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