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为势所迫

如果说女生的成长是一个感性化的过程，那么男生的成长就是一个敏锐化的过程。

不知不觉中，身边男生的目光都渐渐变得锐利起来了，仿佛雄心勃勃的随时准备去切开某些坚硬的物体。秦仁也好，筱彻也好，都是这样，只不过前者像是突然开锋的柴刀，有种不称手的危险感。

而筱彻，更像是一把剪刀。

没错，剪刀。乍一看只是裁剪纸张程度的锋利而已，再加上锋刃与锋刃相互重叠相互掩盖，罕有显山露水的情况，但当你真正察觉到他的尖锐锋芒，承受的将是双倍的震撼。

“我并没有……隐瞒什么啊？啊哈哈……”

因室内灯光全灭而导致的昏暗遮蔽了我脸上不自然到极点的表情，让我不得不从心底去感谢这该死的停电。

“并不是不相信你的话。”明明站在我的面前说话，但我却感觉筱彻离我非常遥远，“只是在这些话的另一面，或者说与其相对的，你应该还有另一番缘由吧。”

……好绕口，听不明白他的话。

“至少我觉得，并不仅仅是‘寂寞孤独’这样的矫情理由让你加入社团。”

确实，没错。

不仅仅是这样乱七八糟的无病呻吟，我的确还有更加明确、更加实际的目标。

那就是摆脱某人的追击——秦仁的死缠不放。

“……其实也没什么，怎么说呢？我……”我还是硬憋着一口气，不想在筱彻面前认输，事实上我也没在男生面前认输过，“秘密的确是有，不过我还不能在这里说。”

“没关系，我不在意秘密的内容，我只是想确定秘密的存在与否而已。”筱彻淡然依旧，有一种不管我做出什么表情和举动都在预料范围内的感觉，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这算是答应你那些请求的唯一条件吧。”

明明占据上风，现在却主动退让一步，是想展现风度还是想给我个台阶下？

真是个可怕的内秀型男生，筱彻那意料之外的成熟简直让我没办法喜欢上他。

还没等我想好接下来的话，游戏城的电力就恢复了。各式各样的显示屏和灯光接连亮起，夹娃娃机的机械爪也恢复了动力，慢慢移回了原位，只不过面板上的投币数已经被清零了。

这下好了，让筱彻留下的最后理由也没有了。

就在我正为白丢了20多个游戏币而懊恼难过时，手机不合时宜的在兜里欢蹦乱跳起来，那来电铃声听起来像是在幸灾乐祸一样。

气氛已经够差了，拜托就别来捣乱了！我看也不看的按下了拒接按钮，然而电话却一次又一次的响起，我不得不强按电源将其关闭。

“时间也没多少了，董影他们应该也在等我们了，回去吧。”筱彻低下身去，从机台下方的取物口中抱出一堆布偶娃娃，并将它们全部递给我。

“收获颇丰呢，再玩下去电玩城的老板会赶我们走的吧。”筱彻端详着布偶娃娃们脸上那或蠢萌或傻气的表情，“拿回去当作送给学生会的礼物，单纯心肯定会很高兴的。”

“……别取笑我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

“那么明天学校再见了。”

说完告别的话后，单纯心关上了车门，隔着车窗朝我挥了挥手。

载满各种货物的面包车闪了闪车灯，缓缓驶离了我的视线。在外出采购活动的最后，我并没有和筱彻他们一起回去，而是找个理由单独留下了。

迫使我这么做的原因，是那份难忍到快要落泪的尴尬。耍小聪明式的偷跑告白行为宣告失败，由此带来的羞耻令我没办法直视筱彻的身影，虽然筱彻似乎没把我的那些话放在心上，但我知道他不是个神经大条的人。

没搭上顺风车的我矗立在路边好一会，等失落的心情慢慢收拾好后，我重新打开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未接来电：一共7条，都来自同一个人。

至于是谁，那自然不必多说。

“喂？”我有气无力的回拨了电话，“我说秦仁啊，学校失火了还是死人了？打那么多电话给我干什么？”

“呃？抱歉打了那么多电话给你……”

秦仁那柔弱如少女的嗓音让我听了耳朵发腻。

“我刚刚去你的住处，结果你没在，所以情急之下就打了几通电话。”

“不在不是正常的吗？我又不是宅女。”我发觉秦仁的控制欲是越来越强了，“说吧，有什么要紧的事？我这正烦着呢。”

秦仁犹豫了十几秒后才继续通话：“那个，我听说你加入了一个新的社团？”

“是啊，加入一个专门搞笑犯傻的神经病社团。”我对于社团的真实面貌一点也不避讳，“CCC猎奇社，你这个社团联会长恐怕都没印象吧。”

“咦？！！”但是他却传出了意想不到的惊叹，“那不是学生会长所在的社团吗？”

“这你居然都知道？？！！”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

“单纯心是在社团里没错，等等……怪不得！原来是单纯心走了你的后门才让这乱七八糟社团成立的？”

“啊……呃、后门倒也不算了，只是还她人情而已……”秦仁立刻变得结结巴巴，“总、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常恋，你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社团？”

“想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是因为……有喜欢的人在里面吗？”秦仁的情绪似乎变得有些低落，原本含量就很低的自信现已完全无法从话语中提取了。

“呼，这么说也没错。”我长出一口气，爽快的承认了这并非是事实的“事实”，“之前说了吧，我有了喜欢的人，目前正积极攻略中。”

“但是……你以前很少有主动讨好男生的，不是吗？”秦仁似乎有些急了。

“是啊，但这次不一样，对方很特别。”我想借此机会打消秦仁的执念，“再过不久就会水到渠成，至少我不用单身度过今年的圣诞节。”

“呃，啊……哦，嗯……啧。”

秦仁那边发出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感叹词，各种苦恼的焦急的无奈的失落的情绪纷现其中。

“秦仁？你在吗？？”

“在，这么一说的话……呃……”他那习惯性的迟疑贯穿于整个对话之中，“你现在，还是单身没错吧？”

“没错，只是暂时的。”

“那么我还有机会了？？”

“哎？？”

我心觉不妙，这孩子难道要豁出去了？

“常恋，我还是非常喜欢你，比、比任何人都喜欢你！”

秦仁的情绪爆发了，虽然那只是点爆炮仗级别的爆发，但我想象得出他那憋红整张脸的可怜模样。

“我不会放弃的！我还会再来找你！”

“我不会放弃的！”

抱着胳膊，左腿翘在右腿上，满脸愠色的我正坐在空教室最前排的座椅上。昨天外出采购的破事弄得我一夜没睡好觉，今天上午的课刚一结束我就打电话强制召见了彭子鹏。

“这事我一定要做成不可！”

“拜托你放过我吧！”彭子鹏双手抱头做投降状，“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个纯粹的恋爱享受主义者？你这两天的行动实在太露骨了，目的性太强，连我这个路人都受不了了！”

心情极差的我瞪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太不配合我了！”

“你还要我怎么配合你啊，姐姐大人？！”

“如果你把董影搞定了，整个社团的气氛就会倾向恋爱这边，那我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求你别用绿茶婊的功利心态来想这种事好不好……疼！！！”

直接一脚踢中他的腹部，以外力作用的方式迫使他在我面前弯腰低头。

“给我改掉那些从网络垃圾堆里学来的肮脏字眼！不然我真的会动手打人！”

“……你已经打了……”缓缓跪下的彭子鹏呻吟道。

虽然话很难听，但功利心态的确被说中了。说到底，恋爱并不是打仗，想要毕其功于一役，那是不可能的，我和筱彻认识也才不到一周，想要在短短数天内就结成恋人，这在过去的我眼里也是行不通的。再加上我的动机不纯，在被筱彻识破之后坏印象恐怕不可避免要留下了。

真正的爱情，是如同煮一杯传统咖啡一样，需要细细研磨慢慢煮沸，是个耗耐心和技巧的手工活，而不是如我现在所做的速溶咖啡，对此我有自知之明。恋爱，不适合也不应该用来解决实际问题，尤其是解决由另一段恋爱产生的问题，那只会错上加错，最后变成一团乱麻。

有些事情我一直都想得很清楚，可一旦代入处处受限的现实环境，我就身不由己了。

“唉……总之今天也要全力以赴，你一定要帮我制造机会，这样我才能接近筱彻，解除误会。”叹了口气，我对彭子鹏下达了新的指令。

“别做这种惹人误会的烂事了。”彭子鹏苦着一张脸抗议道，“都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了……”

“我现在只要瓜，不要甜！”

是的，现在不是从长计议的时候。从上次通话的感觉来判断，秦仁恐怕还会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我真怕他玩出什么过激的手段来，到时候我回老家可没办法向秦仁老爹还有我老爹交待了。

“话说你真的很喜欢筱彻吗？我感觉很牵强啊。”彭子鹏问道。

“哪有牵强？我……”

我一时竟没办法接下去说。

喜欢，这种暧昧的借口在此刻对我来说更像是一块幕布，遮挡着种种运作于后台、与恋爱无关的东西。对于筱彻的个人评价，我只能说他是个很不错的男生。厉害，这个词很适合他，但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厉害”的男生我就会去恋慕，我有我自己的恋格。

有的人，再强大也没用，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有的人，再温柔也没用，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有的人，再聪明也没用，难相处就是难相处。

有的人，再美貌也没用，缺好感就是缺好感。

归根结底，爱情就是主观中的主观，是偏见中的偏见，是在充满功利价值观和所谓客观事实真相的俗世中最后一块理想地，它和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没多大关系。

所以我对筱彻……

“喜欢，当然是喜欢的。”

我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彻底堵住了彭子鹏的质疑之声。

这话不是假话，但这所谓的“喜欢”并不是恋爱的意思，我心里很清楚。

我注定不可能和筱彻成为恋人，但这里面没有任何遗憾的意味，因为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只是被讨厌的现实问题所逼迫，我才不得不拐上了这条窄胡同而已。

“好啦好啦，赶紧去活动教室吧，估计筱彻他们都已经到了。”心烦意乱的我站起身来，连推带挤的将彭子鹏推出了空教室。

“……这样的日子到底要持续多久啊，话说回来我又干嘛和你搞这种见不得光的同盟关系啊……”

哀声叹气的彭子鹏还在碎碎念，那心不在焉的走路方式令我想到在酒吧买醉后夜归的落魄汉。

“我们最好分头去活动教室，以一前一后相隔数十分钟的方式。”我上前去拉住了他，“免得被筱彻他们怀疑。”

“这种欲盖弥彰的手段还有必要吗？如果我是筱彻，我早就怀疑了……”彭子鹏又习惯性的泼我冷水，“大家都不是傻子，单纯心和筱彻八成看出端倪了，董影虽然看上去是个中二呆瓜，但她其实非常敏锐。想要避开他们搞些小手段，那根本行不通。”

“你倒是个称职的事后诸葛亮。”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办呢？彭子鹏前辈～”

“直捣黄龙吧，向筱彻坦白你的感情，接不接受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你这是在把告白当作责任来推卸吗？！”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建议。

“这有什么不好呢？大家都可以轻松一些。”

耸了耸肩表示无奈的彭子鹏，拐入了走廊尽头的另一侧。

“喂，你去哪里？不是说了一起去活动室吗？”还以为这家伙想逃，我试图喊住他。

“卫生间啊卫生间。”他指了指墙上的男用卫生间标志，“被你左一句又一句的叨扰，我的压力直接到达了临界点了，包括膀胱的压力。”

“说的真恶心，快点去吧，我先走了。”

真是完全不注意形象的人，不过像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心态真让我羡慕。我拿出手机看一下时间和短信记录。此刻已经过了用午餐的时间，而从昨晚到现在秦仁也没再给我发短信和打电话，让我有些担心。

要不要把他约出来再好好谈谈呢？不行，多次的告白和拒绝已经证明了这是死路一条。秦仁在追求恋情方面的执着超出了我的想象，现在他摆出了“只要是单身我就有机会”的态度，再发展下去岂不是变成了“只要没结婚我就有机会”的激进派了？

如果真成了那样，我就完蛋了，毕竟我不可能为了躲避这个青梅竹马而专门找个对象结婚。

是不是该和家里人说说这件事呢？但万一要是老爹反而看上了秦仁这个干儿子，那该如何？

啊啊啊越想越绝望。

就在我用大拇指摁着太阳穴冥思苦想时，筱彻正从走廊另一边的楼梯上走下来。由于昨天的尴尬还未完全散尽，我居然一时半会没办法出声打招呼，反倒是筱彻先走过来向我问好。

“下午好，常恋。怎么？在等人吗？”

“啊，呃，那个……是的。”结结巴巴的我只能如此回应，以前那些恋爱经验和技巧全都使不出来了，颇有种武侠片里大侠一身神功被废的悲怆无力感。

“社团今天也有人在活动教室，有空过去玩吧。”他依然是那种45度温开水的态度，一点不自然的地方都没有。

“好、好的，我知道了……”

我试了下用目光直视筱彻，但很不争气的失败了。筱彻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接着他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示意自己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彭子鹏也在卫生间里……又不是全校就这一个卫生间，你们要不要那么巧。

没过多久，筱彻和彭子鹏居然一起从卫生间里出来。步调一致，并肩前行的两人，似乎已经做过一番简短但却极有效率的交流。虽然他们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奇怪的表情，但男生间特有的默契气氛却直接可以用肉眼辨别出来，用“休戚与共”、“同舟共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形容丝毫不过分。

我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大多数女生间的友谊是在电话中发展的，而大多数男生间的友谊则在厕所里加深的。与此类似的还有什么“十大铁”之类的。尽管作为异性，我完全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什么原理，但我却常常亲身体会到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而此刻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而且是非常同步的不一样。

不到二十平米的卫生间俨然就是个密室，短短几分钟内，里面到底上演什么样的逆转剧情？他们在卫生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行，我太好奇了！

看着那二人组就这样走过教学楼廊下直至消失在转角处，我打开手机，快速输入了短信内容：现在立刻到我这边来！立刻！！按下发送键后我马上听到了从楼下传来的短信铃声。几分钟后，彭子鹏便气喘吁吁的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又要干嘛……”他扶着膝盖喘气道。

“你刚刚和筱彻说了什么？？你说我的坏话了吧！！”我迫不及待要了解真相。

“你是小学生吗……”彭子鹏嘲笑道，“不过在卫生间里，我们也确实说到你了。”

“快告诉我你们说了什么？？”我恨不得抓起他的领子来逼问。

彭子鹏瞥了我一眼：“筱彻问我之前是不是认识你，我说我以前才不认识那样的绿茶婊呢……噢噢噢……”

我将所有的力气和恼怒集中在右脚上，从彭子鹏的两腿之间往上猛击，承受这一击的他直接跪地了。

“除此之外呢？嗯？？”我用毫无慈悲的目光俯视着对方。

“呜……还有，筱彻问我是不是被你拜托了什么事，然后他说你也有事要他……话说你们到底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别管那些，你是怎么回答的啊！”

“放心，我替你保密了，只说你害怕寂寞，所以想要找人认同你陪伴你而已。”

“…………”

毁了，我的形象被这个无脑蠢蛋喷子给毁了。

“为什么你非要用那么矫情的破烂理由？？！！”

“唉？我就随口一说啊，网上那些什么小清新女神不都喜欢用这种借口吗？我还觉得蛮符合你的形象。”

“拜托你别自以为是了……”我双手捂脸，一时不想面对这倒霉的现实。

连怎么走进活动教室都不记得了，我的状态只能用失魂落魄来形容。

从未有过的混乱和低潮，还是产生在我最得意同时也最在意的领域里。被霸占为社团活动场所的电子教室还和之前一样，布满了成排的电脑和成堆的配件，以及那股电胶塑料的气味，种种与我格格不入的场景把我限定在本来就不大的空间中，于是只能呆然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董影和彭子鹏正手忙脚乱的给电脑换配件。

“放松一点了吗？”

筱彻将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递到我的面前，接着顺势坐在我的对面。

“似乎你整个人都紧绷绷的。”

“啊哈哈……有这种事吗……”我强撑着笑颜，伸手取过奶茶张嘴就饮，不料被吸管中的高温液体烫伤了舌头。

鼻子尖的董影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双眼放光的看着我手上的奶茶纸杯：“哎？筱彻买了热饮？快拿来快拿来～”

就算是这种时候也舍不得键盘的彭子鹏伸长了脖子，寻找奶甜香气的源头：“筱彻偶尔也会送这种福利吗？赶紧送上前来！”

“都给我自己过来拿！”筱彻把装有4杯奶茶的塑料袋丢在教室前台上，“其中有一杯要留给单纯心的，你们可别都喝了。”

我看了看筱彻的侧脸，又看了看还在电脑前忙碌的董影和彭子鹏，浮躁的情绪突然稳定了很多。

被这自然而然的光景所安慰。

“……真好。”我自言自语道，心想还好有些东西没被自己搞砸，比如这些人的日常。

“嗯？要继续在游戏城时的对话吗？”拨动吸管的筱彻刻意不把目光投向我，以免给我造成压力，真是不易理解却又很实用的温柔。

“别继续了，以后重头来吧。”我拢了拢耳边的发丝，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又或许以后没这个必要了。”

“我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所以如果你不出声，我就没意识去主动帮你。”筱彻注视着奶茶杯中的小小漩涡，“不管是什么样的想法，不直接表达出来就没有效力，拐弯抹角的做法只会适得其反。”

“你也是喜欢说教的类型呢……”我苦笑了几声。

但他没说错，不说出真正的原因就没办法消除那层不自然感，我在筱彻等人的面前也只能永远尴尬下去。

有的时候真的很愚钝呢，我这个人。

要是聪明一些的话，从一开始就能解决秦仁的紧追不舍吧。

紧箍在心弦上的绳索一旦松弛，原本因为各种原因而死守的理由也变得不再那么难说出口。

我想，现在就是交换真正秘密的时候了。

“筱彻，真要说起来的话，我的确是……”

我舔了舔嘴唇，斟酌着接下来的语句。

“的确是想要找你——”

包含真相的话语还挂在唇边，教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却将其生硬的打断。

——糟糕，这种时候不说出来的话……

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冲入教室之中，并且毫不犹豫直奔我而来。

——这种时候不说出来的话……

瞳孔中的光景迅速被人影所覆盖，还在微喘的秦仁冲到了我的面前。

——不说出来的话……

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筱彻，接着将目光转到我的脸上。

——就真的毁了！

像是要试图说服所有人一样，他准备好了最诚恳的态度和语气，然后告白了。

“不要离开我！一直看着我！做我的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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