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之中人人自危,东场菜市口几乎每隔几天就有人被问斩,抄家下狱之人更是不少,整个京都的空气之中好像都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东宫太子和二皇子成天因为去年水灾赈灾之时水利衙门的官员相互勾结,侵吞赈灾物资的事情而争吵不休,文武百官大多也都缄口不言,免得惹祸上身。
“姐,你还真有闲心,”范闲这几天无所事事,也不出去乱逛,也不在想办法折腾退婚,整天要不和滕梓荆比划拳脚,要不就窝在范柔的院子里,“外面现在都因为乱成什么模样了,你还有心情弹琴。”
范柔的琴艺极好,两世为人,心性阅历远非常人可比,而且她与音律确是天赋过人,一手琴艺已臻化境,甚至范闲很早之前就打趣的说过,这如果是在什么玄幻小说当中,范柔的琴艺足矣封神,范柔虽不明白范闲口中的玄幻小说是指什么,但总归是夸赞的话。
“为什么没有闲心,自入京都以来,这几天可是我难得的闲暇时间。”
把整个京都闹成这幅样子的幕后推手之一,此刻正坐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焚香抚琴,好不快哉。
“姐,”范闲凑到范柔身边,伸手拨弄着琴弦,“你是怎么做到的?”
“大庆马上就要和北齐打仗了,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钱。”范闲回答地干净利落,然后他转身看着一旁桌子上那几本厚厚的账本,都是今天早上月凝霜送来的,范柔还没有看,倒是范闲刚刚待的无聊,随手翻看了几页。
“所以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吗。”
“不是还有内库吗?”
范柔被范闲刚刚那么一捣乱,也着实没有继续弹琴的心情了,她起身坐到一旁的桌前,从那堆账本中,挑出了一本递给范闲。
范闲刚刚翻看的只是最顶上一本的账册,上面的账目清晰明了,但是数额到都不大,起码比不过他现在手中这本,动则几万甚至十几万的进项折损,看的范闲肉痛。
“姐,”范闲越往后看越觉得不对,“这好像不是你的生意吧。”
范柔正在翻看另一本账本,这些其实都是她手下的那些商铺提前已经整理好汇合之后送上来的,有从萧芷蕴和月凝霜的手中各过了一遭,最后送到她手里,已经是极为简略的了。
“是内库的,”听了范闲的问话,范柔头也不抬一下,语气平淡寻常地说着着实有些骇人的话,“我想要内库,自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李云睿是个聪明人,可她又不是个足够聪明的人,内库这几年亏空的有点严重”
范闲放下手中的账本,抬头看着正在专心核对账本的范柔,神色平淡温和,姣好的侧颜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但是眼中的嘲讽轻蔑之色,却也是毫不遮掩。范闲突然就明白了范柔要夺取内库,她心里一开始认定的对手不是李云睿,而是庆帝。
“我的亲姐姐啊。”范闲没真正的和庆帝见过面,但这并不妨碍范闲明白庆帝的危险,他姐姐果然不同凡响,一出手,目标就是整个帝国最厉害,最尊贵的那个人。
“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闹到最后内库没得到,还把自己算计进去的,”范柔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范闲,也听出了他刚刚话语之中的担心,“别担心。”
“我明白的,不担心。”
范闲这不是敷衍欺骗范柔,他确实是不担心范柔的,怎么说呢,范柔这个人吧,她好像永远都有第二手,当你以为她山穷水尽,无力而为的时候,她的布局其实才刚刚开始。
月凝霜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范闲,然后俯身在范柔的耳边说了什么,她们两个说话很少这样瞒着范闲,不过范闲也不问,只坐在一边等着一会儿范柔告诉他。
“你先去备车吧。”范柔听了月凝霜的话,皱眉思虑了片刻,便对一旁等着的月凝霜吩咐道。
“出什么事了吗?”
“去见个人,你该不会以为你姐姐我只要安稳地坐在这里,那些事情就会自己紧紧有条的处理好吧,”范柔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抽出了那堆账本里最底下的那本,“李承泽不是约了你吗,也赶紧走吧。”
“行,我知道了。”
“唉,”范柔叫住准备离开的范闲,“刚刚得到的消息,有个八品高手进京,估计是冲你来的,一会儿我和凝霜出去,你和滕梓荆小心一些。”
“知道了,那些人总不会明目张胆的在大白天杀我,姐你就放心去做你的事吧。”
滕梓荆挣扎良久,到最后还是选择留在京都,留在范闲身边,到底是为什么留下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他和范闲谈好了交易,一个五十两银子,地,牛,滕梓荆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过往的一些事情他不再去细想,只把那些朦胧暧昧一并掺杂进了对范闲的友情感激之中。
范闲到底也是留下了滕梓荆,他知道滕梓荆的纠结,但是他并不打算说什么,大概就像范柔曾经说过的那样,范闲明媚意气的外表之下,其实也是一颗冷淡薄情的心。
“走吧,去醉仙居。”
“好。”
范柔目送着范闲和滕梓荆离开,不知道为什么,范柔有些紧张,那种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攥着,来回的磋磨揉搓,上不来下不去的,感觉极为不好。
“小姐,”月凝霜看着范柔难看的脸色,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她,“要不您回府休息一会儿,那边的事我去传个话,让萧姑娘自己看着办。”
“不用,”范柔深呼一口气,把那莫名的心悸给压了下去,“走吧我可能就是太疑神疑鬼了。”
范闲没有坐进车厢,而是和滕梓荆一起坐在外面,相比于往日的喋喋不休,他今日却是一反常态的安静,连滕梓荆都有些不习惯了。
“你儿子还是不肯叫你爹吗?”
“昨天晚上叫了,”滕梓荆一厅范闲提及自己儿子,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不着急以后时间长着呢。”
“你这几天笑容都比以往多了,”范闲好像颇为惊讶的看着滕梓荆的笑容,“挺好的,多笑笑对你来说有好处。”
“你刚刚怎么那么安静?在想什么?”
“我姐刚才和我说京都城内多了一名八品刺客,大抵是冲着我来的。”
“那你还敢出来乱逛。”范闲说的轻松,滕梓荆却有些被惊到了,有八品高手要杀他,范柔居然也放心放她弟弟出来去逛青楼。
“李云睿再怎么样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刺杀我,”范闲和范柔都忘了一件事,李云睿是个偏执病态的疯子,“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呢吗。”
“别用好话哄我,我的命只为家人而活,真遇上了危险,我转身就逃。”
“你还真是爱你的妻子和儿子。”
“这世上若没有让你甘愿赴死之人,何其无趣。”
“也是,”范闲认同滕梓荆这句话,“有甘愿让你赴死之人,有甘愿为你赴死之人,都是人生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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