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撤离

午前九时，由东京消防厅和秋山财团组建的联合航空队抵达了神户市南方约30公里左右的关西国际机场修整待命。在短暂的休息后，一架AS365暂时卸下了它携带的三名医生和五名护士，补充好油料后准备启程飞往神户。

“等等！”正当直升机准备起飞时，两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你们是去神户吗？”两人中那名矮胖憨厚的中年人地位似乎低一些，紧跑两步上前问道。

“没错，”飞行员暂缓起飞，回过头：“我们过去接几个重要人物离开神户。”

“可以带我们一程吗？我们要找的人应该和你们要接走的人隔得不远。”那名中年人急切地问。

“非常抱歉，我们也有任务……”

飞行员正准备拒绝，突然见后面那名高个子中年人掏出了证件：“如果是征用，可以吗？”

“……好吧。” 在向上面反映情况后，飞行员接纳了这两名中年人。

午前九时三十分，在秋山恪等人的翘首以盼中，南边海天相接的地方终于出现了一架直升机的影子。

“哥哥，快看！爸爸安排的直升机到了！”加奈兴奋地喊道。

“终于来了。”秋山恪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那架在蓝色机身上涂着黄色折敷三文字标志的直升机飞临美利坚公园上空后盘旋了一圈便缓缓下降，引得周围的人们都好奇地观望。

秋山恪看到，飞机刚一停稳，机舱里就跳出来两个中年男人。他正在想这两个人是不是财团派来的负责先期接触的人，却见那两个人下了飞机后直奔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而来。

“爸爸？！”远山和叶惊呼。

“远山叔叔和大泷叔？！”服部平次也瞪大了眼睛。

“这两个人居然是远山银司郎和大泷悟郎？他们是怎么……”秋山恪刚想去问责飞行员，忽然想到了这两个不速之客的身份。如果他们以大阪府警的名义征用这架直升机，无论是程序还是合法性的确都没有半点可指摘的地方。

“你们怎么样，都没事吧？”远山银司郎走近秋山恪一行人，目光却只顾得上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和他本人也很欣赏的少年。

“嗯，我们没事。”远山和叶抽泣着抱住了远山银司郎，一旁的服部平次则是被心急如焚的大泷悟郎折腾得够呛：“大泷叔，我都说了我没有事啦！”

安抚完宝贝女儿，远山银司郎走到秋山恪面前：“您就是秋山财团的二公子秋山恪吗？”

“对，我是。”秋山恪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位大阪府警刑事部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先承认下来。

“我是远山和叶的父亲，非常感谢您救出了小女。”远山银司郎突然对秋山恪深鞠一躬。秋山恪一愣，连忙向远山银司郎还礼。

“秋山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答应。”远山银司郎站直身子，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秋山恪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还请秋山先生听完我的请求。”远山银司郎也不恼，不卑不亢地说。

“不不不，您误会了。”见远山银司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秋山恪连忙解释：“我摇头的意思不是不帮您这个忙，而是就算您不到神户来，我也会将令爱和服部君安全地送回大阪，您大可不必担心。”其实他的意思是远山银司郎这种鲁莽的行为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不过他也能理解，换作是他秋山恪，听到自己的妹妹身处险地，也会像这样不顾一切地赶过去。

“非常感谢。”远山银司郎又鞠了一躬，秋山恪也不得不再还一次鞠躬还礼。

“你们先登机，我去收拾东西。”秋山恪这么说着，走向矗立在一片狼藉中的酒店。

“你干什么？万一有余震怎么办？”佐藤美和子一把拉住他的衣领。

“安啦，这栋建筑是在平成元年竣工的，符合昭和五十六年制定的新抗震标准，只要不再来一次同等烈度的地震，没那么容易倒的。”秋山恪攥住佐藤美和子的手，慢慢扳开：“再说你们准备就这样衣衫不整地回东京都？”

“那我跟你一起去，反正不会有危险不是吗？”佐藤美和子坚持说道。

“……好吧”秋山恪盯着佐藤美和子漂亮的紫色瞳孔，她毫不退让地回瞪。于是他只好顺从她的意思。

“我也要去。”服部平次大声说。

“我可没有让未成年人冒险的打算。”秋山恪拒绝了他。

“说实话，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穿行在建筑物的废墟中，秋山恪苦恼地对佐藤美和子说道。

“是吗？哪里难做了？”佐藤美和子似笑非笑。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愿意让别人去冒险……”

“所以你就把风险全部留给自己？”佐藤美和子打断了他，她的话中明显藏着怒气：“你觉得一个人去面对危险很酷吗？”

“不，不是这样的。”秋山恪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让任何人因为我的想法去冒险，那样会让我觉得欠别人的。我自己也不愿意冒险。但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承担风险，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诶？”佐藤美和子难以置信地扭头看着他，双颊逐渐变得绯红。

“……们中的任何一个。”他心中一紧，急忙改口：“可你却坚持要跟过来，我又不善于拒绝……别人，所以我会感觉很难做。”他看起来神色如常。

“嗯”

佐藤美和子撇过头去轻轻回应，秋山恪看不到她的脸，所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两人花了十分钟左右才将六人丢下的行李全部打包好，随后离开酒店。在离开之前，秋山恪给酒店前台留下了一张字条：等灾区生活逐渐转入正轨后，酒店负责人可凭这张字条去东京都找他收住宿费。当然往返的车票或机票自然也是他报销。

在秋山恪和佐藤美和子顺利登机后，AS365满载着八个人和六个旅行箱腾空而起，返回三十公里外的关西国际机场。

“秋山先生，再次感谢您的帮助，没有办法回礼实在是抱歉。”走下直升机，远山银司郎再次对秋山恪表示了感谢。

“不用谢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再见。”前往东京都的几人与远山银司郎等人相互道别。

等他们走远后，一名中年人突然走了过来。

“恪少爷，我是财团安排的救难奉行今村，会长命令我们到达神户后听从您的指示。”这名中年人对秋山恪说。

“我的指示？”秋山恪愣住了，他哪懂怎么救难啊，要磨练统筹组织能力也不该挑这个时候吧。

“我的指示只有一条，”秋山恪想了想，开口说道：“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完全服从神户市政府的指挥，尽己所能为神户市居民提供一切我们能够提供的帮助。”

“啊？”今村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秋山恪问道。

“没有任何问题，我们立即执行。”今村想了一会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会长是想靠这次事件来锻炼二少爷，可二少爷想的却只有怎样才能更加高效地救难。从理性的角度上说，今村明白秋山恪比起他的父兄来说有点过于天真，或者说过于善良、过于重感情，这种性格不适合在商界拼杀。可作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他不得不承认，和二少爷打交道会更舒服。想通了这一点的他决定顺着秋山恪的想法，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等等，麻烦你通知伊东队长，他们水上救难队的任务也是一样，要完全服从第五管区海上保安本部的指挥。”秋山恪叫住正准备离开的今村，补充道。

“如您所愿。”

因为从关西国际机场到羽田国际机场的航程超过了四百公里，所以秋山恪决定他们在关西国际机场换机前往东京都。一架原本用来运水的米26P被调来执行这个任务。

一路无话。

秋山恪前世亲历过天朝的水文川地震救援和灾后重建，明白亲身经历过灾难的人非常容易产生创伤后应激障碍。现在坐在他身旁，已经换好衣服的加奈就是他非常担心的对象之一。

直升机在飞行时机身有过一次不算剧烈的抖动，可她却吓得钻进了秋山恪怀里。这个活泼的姑娘虽然试图表现得像原来一样，可连秋山恪都看得明白她有多焦虑，以及对震动的恐惧。

“也许该去找一下心理医生了。”秋山恪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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