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大震灾

“唔，你一直起得这么早吗？”服部平次躺在床上，睡眼朦胧地看着另一张床上已经开始穿袜子的秋山恪：“现在才五点半啊。”

“吵醒你了吗？对不起啊。”见自己的动作吵醒了别人，秋山恪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比较认床，睡得也不深。”服部平次摆摆手，坐了起来：“醒都醒了，干脆就这样起床吧。”他打开了客房的灯。

已经穿好衣服的秋山恪走到窗户前，撕掉了床边的日历，感叹到：“1月17号，火耀日，又是全新的一天啊。”

“秋山君准备怎么办？前天晚上和昨天一直在工作，不准备在神户多玩两天？”服部平次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问。

“不了，今天我们就准备回东京了。”秋山恪仔细地清洗着自己的左眼，说道。

“我和和叶也要回大阪了，过段时间就要中考，我们还要回去备考呢。”

“说起来，加奈也是今年参加中考，不知道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是什么？”服部平次把玩着一个带着天线的白色盒子。

“这是卫星电话，我和加奈都有一个。本来是为我们在国外遭难时准备的，不过看起来是用不上了。”秋山恪解释。

“呼，起得这么早，根本就不知道要干什么啊。”服部平次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视机：“五点四十五分了吗？时间过得好快啊。”

电视机屏幕上的时间慢慢走到了5时46分52秒。

“服部君，你听到了吗？”秋山恪莫名地感觉不对劲，似乎听到了他从来没听过的异常声音，于是他向服部平次询问到。

“嗯？听到什……”服部平次刚准备回答，话语突然被剧烈的震动打断了。

“地震！”看着桌面上上下跳动的物品，秋山恪猛然惊觉，这是霓虹历史上著名的阪神.淡路大震灾，居然让他碰上了。

“这边！”秋山恪抓起卫星电话，扯着服部平次出了门。

他们为了省钱，所以住了两间双床房。四位姑娘住一间，秋山恪和服部平次住另一间，两间房紧挨在一起，所以秋山恪认为他们能够在横波到达前的十秒之内与另外四人会合。

20世纪90年代，酒店和宾馆还没有流行起房卡。秋山恪来到隔壁房间门口，一脚将门踹开。再一脚，挂在门口的锁链也脱落在地。两人迅速冲进房间，拉扯着四名被惊醒的姑娘躲进盥洗室。

他们刚躲进盥洗室，横波就如约而至。房间里的饰物摇晃着，没有固定的物体掉落在地面，发出此起彼伏的响声。六个人挤在一起，惊魂未定地看着外面有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平……平次……”远山和叶惊恐万分，无意识地颤抖着声音，双手也不知不觉地搂在服部平次的肩上。

“我……我在……别怕……”服部平次的声音也因恐惧而颤抖。

六人中年纪最小的加奈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哥哥，将脑袋埋在哥哥胸前，好像不看就不会怕一样。可秋山恪却腾不出手安抚自己的妹妹，因为他一只胳膊被宫本由美紧搂在怀里，另一只手也被佐藤美和子冰凉的双手用力地攥着。

虽然看起来左拥右抱，可秋山恪完全没有心思感受怀中和两边的温香软玉。现在的他，脑门上布满了汗珠，双眼紧紧地盯着盥洗室门外，祈求着这栋建筑足够结实。历史上这次地震的死亡人数超过了六千人，虽然和整个京阪神都市圈的人口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可秋山恪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好死不死地成为那一根毛，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发生改变，比如原本与这次地震完全无关的东京人佐藤美和子和宫本由美，如果他不存在，加奈就没有机会认识她们，也就不存在请她们来到神户的契机。

这次横波持续了约二十秒。

“快走！趁第二次地震还没来赶快撤到空旷的地方去！”等到地面静止下来后，秋山恪松了口气，站起身大声说道：“带上食品和药品，其他什么都不要管！加奈把卫星电话带上！”

六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赶紧跑了出去。

走廊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摔碎的物品。好在这栋建筑扛过了第一轮强度最大的横波，没有出现垮塌，因而没有造成人员死亡。可秋山恪看得很清楚，非承重墙已经出现了裂纹，这样的强度再来几次估计连承重墙都经受不住。他只能和他的同伴一起跑下楼梯，拼命逃向室外。

好不容易逃到室外，几人却呆立当场。原本繁华的神户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垮塌的建筑和废弃的瓦片，以及各种木制建筑废墟中随处可见的火苗。劫后余生的人们蓬头垢面、血迹斑斑。他们奔跑着、哭喊着，祈求着不知道哪教哪派有用没用的各路神明。空气中弥漫着粉尘、血红蛋白、甲烷等混合而成的气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他们甚至看到不时有伤员或遗体被从废墟下扒拉出来。

神户的公共交通网络并不落后，甚至可以说很发达。可狭窄的道路被倒塌的建筑物废墟分割成无数小段，市里的救援队寸步难行，外地救援队从地面进行跨区域救援更是痴人说梦。再加上灾区的通讯系统也因为地震而被破坏殆尽，对神户人来说，他们已经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喂？父亲。”秋山恪稳了稳心神，用卫星电话拨通了秋山定三郎的电话。

“哦，恪啊。怎么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了，就不能让父亲我多睡一会儿吗？”电话那头，身处东京的秋山定三郎居然还气定神闲地躺在床上。

“父亲，神户地震了，预计震级可能有七级，请您立即把财团能动员的所有应急救援力量全部派到神户来！”秋山恪还记得后世对这次大地震的评级，急切地说。

“地震？什么地震？今天又不是愚人节。”秋山定三郎有些好笑：“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整个神户都完蛋了！”秋山恪有生以来第一次向他的父亲怒吼。

“……我知道了，神户是吗？”秋山定三郎也知道这是儿子第一次对他发脾气，明白他是认真的。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如果半点有假，请父亲将我赶出家族。”秋山恪坚定地说。

“好！”秋山定三郎也下了决心：“几个航空队的动员时间估计要一个小时，我还要与都厅和运输省联系，所以估计紧急救助队、航空消防队和航空运输队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后才能赶到，水上救难队的到达时间可能要更晚。”

“拜托父亲了！”秋山恪松了口气。

“对了，加奈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你们怎么样？”秋山定三郎问道。

“她就在我旁边，我们都没事。”秋山恪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秋山定三郎也松了口气。

另一边，服部平次也用加奈的卫星电话联络上了大阪府警本部，再由府警本部联系府厅，由府厅对消防局发出命令。不过因为大阪府的一部分地区也是灾区，所以能够为神户提供的支援极其有限，只有一个灾害机动支援队的十余辆消防车和两架消防直升机。不过他们会请临近的京都、奈良、和歌山等地的消防单位进行支援。

“哥……我有点冷。”秋山恪等人就近撤到了靠近海边的美利坚公园，这里已经有不少从各个地方逃出来的人，他们也只是其中一部分。暂时安定下来后，加奈扯了扯秋山恪的衣袖。

秋山恪低头一看，在气温接近零度的时候，加奈居然只穿了一套睡衣。他再转头看去，远山和叶与宫本由美也都只穿了一套睡衣，连长裤都没来得及套上。只有佐藤美和子动作麻利地套上了一件毛衣，现在正穿着她的外裤。倒不是她只顾着自己，而是加奈和远山和叶的个人物品离得远，顾不上；宫本由美又不擅收捡，几秒钟时间根本找不到她的衣服。

秋山恪摸了摸妹妹的头，脱下棉袄披在她身上，又将毛衣也一起脱下，递给了正在想方设法活动身体的宫本由美。

“多谢了。”宫本由美也不客气，道一句谢就将毛衣套在了自己身上。

那边服部平次也脱下了自己的羽绒服给远山和叶御寒。

“秋山君你不要紧吗？”秋山恪将棉袄和毛衣都脱掉后，上身只留下了一件长袖T恤。佐藤美和子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秋山恪笑着说：“和冬季在阿拉斯加做三十公里武装泅渡相比可舒服多了。”

“啊，是吗……”

“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秋山恪询问着服部平次。

“我不知道……”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在碰到这样巨大的灾难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也许是等待救援吧。”

“干脆这样好了，秋山财团会在两个小时后向神户派出救难直升机，我可以调一架把你们安全地送回大阪。”秋山恪说道。

“这样真的好吗？这可是用来救难的直升机啊。”服部平次有些犹豫。

“没关系，反正是我家的直升机，只要家父和家兄不反对，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再说了，这些直升机也不会全部投入救难工作，总要留几架做备用。从中间抽调一架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这时候的秋山恪在他的同伴看来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那加奈呢？还有佐藤小姐和宫本小姐，她们怎么办？”远山和叶问道。

“她们自然是随直升机一起返回东京都。”秋山恪回答。

加奈正怔怔地盯着转入自救互救的神户居民们，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哥哥的话。

“加奈酱？加奈酱！你在想什么？”佐藤美和子提高声音，将加奈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世界。

“我们留下来吧，帮神户人一起救灾。”加奈回过神来，仰起脑袋，向她的哥哥请求着。一旁站着的佐藤美和子也有意无意地瞟着这边，似乎抱着和加奈一样的想法。

“你这小身板能干什么？”秋山恪怜爱地搂着妹妹：“从个人感情上考虑，我也想留下来和神户人共患难。神户面临的问题是全霓虹都可能面对的，所以这个时候理应地无分东西，人无分老幼，众志成城投入到救难工作中去。但并不只是留在灾区进行抢救和重建才叫救难啊，捐钱捐物，提供其他方面的支持也是救难工作的一部分。神户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地下管网系统几乎被彻底摧毁，水、电、瓦斯等生活必需品已经无法保证供给。由于道路狭窄和建筑物倒塌引起的交通阻塞也不是这两天就能处理好的。我们留在这里能做的，神户人都能做，甚至能做得更好。我们的离开所节省下的物资也可以多支撑一家人度过好几天。”他这话是说给加奈听的，也是说给佐藤美和子听的。

“嗯，我知道了。”加奈乖巧地点点头。秋山恪用余光看到，佐藤美和子也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这一天的清晨像往常一样过得很快。临近午前八时，秋山恪就通过卫星电话得知，秋山财团的三个航空队共计26架直升机已经出发：其中紧急救助队的8架AS365直升机搭载了24名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和40名护士，6架米26MS直升机也满载着灾区急需的各种药品和医疗器械；航空运输队的4架米26P直升机会在飞抵大阪后装载超过一百吨干净的饮用水；航空消防队的8架米26TP直升机则作为辅助力量直接听从神户市消防局调遣。同行的还有东京消防厅航空队两个飞行队的四架直升机，搭载着霓虹政府派出的地质灾害专业救援人员。整整30架直升机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飞行编队，在早晨初升的阳光中飞越超过四分之一个本州岛的距离，向神户开进。

与此同时，由于秋山恪等人的存在使各都府县厅得到消息的时间比原本要早上不少，所以救援力量的派出也比历史上要更早，也更有针对性。大阪、京都、奈良、冈山、和歌山等地的消防部门在更高级别行政单位的协调下，开始了动员和组织机动救援队前往神户市和淡路岛的行动。陆上自卫队的中部方面队也派出了其直属的航空队、通信群、卫生队、第四设施团和第三师团下辖的飞行队、设施大队、通信大队和特殊武器防护队，组成了一个混成团，驰援神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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