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器的寒光照亮恐惧的脸庞,锐利的锋芒穿透血肉于半空中盛开出一朵妖冶的赤红之花。
第一声惨叫在身后响起,当众人回首看去,这刀尖已入第二人的胸膛。虽然没有经过任何专业的训练,可对于冷兵器的操纵犹如来自我们血液里传承。砍,削,刺,捅…摒弃了花哨而不实际的技巧,这简单的动作中诠释着杀戮的本能。
她娇小的身材自然比不得这些男人有力气,可我们的祖先制造出兵器的初衷便是为了让弱小者拥有自保的力量。
有限的空间限制了多人活动的范围,也为她制造出了最有利的环境。她敏捷得如同一只猎豹,在狭小的房屋中上演着狩猎者的戏码。
人的身体只有一小部分受到主观意识的操纵,而更多是受控于潜意识。关岚为了保护自我而创造出的第二人格将这具身体利用到了极致。她的手腕如灵蛇一般,手中紧握着的那一点寒芒就是她最锋利的毒牙。
刀刀致命,毫不留情,或许他们罪不至死,可当他们踏入这个禁区的那一刻,也就为自己买好了通往死亡的单行票。
“刚仔,六子!”黄毛和剩下的几人大惊失色,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这群常常把‘老子弄死你’放在嘴边的小混混们第一次见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死亡;打架斗殴他们是行家,可在文明社会下的十几岁青年,叛逆到头也不过是抽烟喝酒打个群架。真正染上黄赌毒,手上挂着一两条人命,他们还没那个胆。
连个真正的恶人都不算,他们只是夹在社会光与暗湮灭处的垃圾而已。
“杀,杀人了!”一个胆子比较小的家伙指着倒在血泊中的同伴大惊失色道。可是现在才意识到这点么,已经太晚了。
关岚没有打算给他们留下太多恐惧和感慨的时间,阴暗面衍生出的人格有着良好的素养,她会用最高的效率解决所有的敌人。
不过,她终究不是超人,对方也不是只会站在原地等着挨刀子木头人。经过刚才出其不意的的攻击后,其他人也总算从短暂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这本捅向第三人的致命一刀被堪堪躲开,虽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但结果却谬以千里。
刀子刺进了这人小腹左侧的位置,虽入刀极深却不致死。最重要的是,那人在中刀后下意识的一棍打下来,正中关岚的后背。
火辣辣的刺痛感和那突如其来的压力,让她的身子往下一沉,手不由自主的离开了刀把。旁边的人看准机会一脚踹了过来,关岚几个踉跄才扑到在地。
失了先机,也没了武器,这柔弱的身躯还能干些什么?无论愿不愿意承认,在男人面前,女人是弱者;在手持棍棒的坏人面前,普通市民是弱者。我们早就习惯了扮演弱者的角色,关岚也是一样。
那种发自心底的无力感,那种被人俯视着的滋味,那种想要保护什么却保护不了的感觉,像一根根涂了毒的针刺在关岚的心上。她和当年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啊!”她发出似野兽般的低吼,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去跟眼前的这些人拼命,可是当那带着重力的棍棒敲打下来后,她只能低头。
不甘?愤怒?疯狂?
在棍棒下,在暴力的驱驰下,在现实所限定的残酷条件下,你会明白什么叫做无力。
疼痛渐渐转化为麻木,她已记不清自己到底挨了多少棍。意识在逐渐迷糊。她空有杀神灭佛之心,可却无翻天覆地之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诞生出来的呢?到头来,只不过是个什么都保护不了的可悲之物而已。
“MD,还跟我发疯,我让你精神病,让你给我疯,你倒是继续拼命啊!”黄毛武磊把所有的怒气全都发泄在关岚身上,手中的棍子因为不撑重荷而发出噼啪声。
“磊哥,行了吧,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其中一人有些不忍说道。
“草,你是不是傻?她刚刚杀了两个人你没看见?!”武磊一巴掌抽过去,“就算打死她,又能怎么样,这个疯女人。老子有后台知道不?到时候把事全推她身上就行了!”
不过武磊也停下了手里的棍棒,这当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如果人打死了,那不就没得爽了?就这么简单打死这个娘们,他还出不了这口恶气!
“去,弄点水来,给她清理一下,老子要上了她!你们几个不是也一直想尝尝女人的滋味吗?等我用完了,给你们哥几个爽爽。”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虽然有痞气,可那颗年少的心还没有被完全染黑。眼下这场面,他们哪还有心思干这事,能撑到现在就已经很不错了。
“磊哥,胖子受伤了,我得先带他去医院。”
“磊哥,胖子那么重,怕是他一个人不行,我也过去。”
“我也去!”
武磊把棍子一丢,大声说道:“滚,都TM给我滚!”
看着几个家伙离开,武磊气不打一处来,果然是一群扶不上墙的东西,就这样的货色还想加进帮里,他们也不过是一群拿来指使一下的跑腿而已。
正好,我自己来享受。他把关岚提起来,丢进卧室的床上,就在关山的旁边。
“怎么样,现在我就要在你跟前狠狠干这个女人,你可睁大眼睛给我瞧好了!”黄毛对着关山邪笑道,然后三下五除二便把关岚上身的衣服给扒了个干净。
关山两只眼像是要喷出火来,可是手脚被缚,嘴也被堵住,他只能眼睁睁等着接下来那可怕事情的发生。
说起来,真是一报还一报啊。如果关岚答应跟关山回去找顾墨笙帮忙的话,那黄毛等人便不可能在这里找到他们,如果不是关岚将关山捆缚起来的话,那结果或许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噗!”在黄毛想要俯身一尝那柔软的香唇时,一口污血自关岚口中喷出,血雾溅了黄毛一脸。
“擦,死玩意儿!”黄毛怒不可遏,掐住关岚的脖子,他现在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只想把眼前这个三番两次挑战自己底线的疯女人给掐死。听一个哥们说过奸.尸很有意思,今天老子就试一试!
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到底可以可怕到什么地步,人性本身被礼教和道德束缚住的恶,一旦释放出来,将会比那些为了某种目的而做着坏事的人还要可怕。因为恶的本意没有目的性,有的只是欲望和怒火的发泄,它是一切真善美的相反面,是所有的文明教育下的人闻之色变的可怖之物。
黄毛忽然想起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那个人收进这个有些神秘的帮派里。只因为那人说了一句:你是真正的坏人,你有恶的潜质。
人不能以单纯的好坏来定义,可是恶却可以。颠覆一切的善意,挑战所有的道德伦理,将所有的规则法度踩在脚下,这既是恶!
在即将因缺氧而死去的前一刻,关岚身体中那对于死亡的极限挣扎觉醒,狠狠抬起了膝盖,那膝关节处顶在一个柔软中带着一点坚硬的凸起处。
黄毛脸上的狠辣狰狞之色变作因痛苦而扭曲的惨白。他像是一只虾米般弓起身子,两只手捂住下体。在充血的情况下被给予致命一击,那种疼痛感是只有同为男性生物才能想象到的。
关岚两眼凸起,嘴唇发青,而牙齿则咬住舌尖,克制想要昏过去的冲动。她最后念念不忘的还是自己的弟弟,在失去意识前也要将他解开。或许会被抛弃,或许等自己醒来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是,若连他的生命都失去了,那守护还有何意义?
与浅雪宫幽不同,关岚的爱是守护,一个为了爱可以杀死你。一个为了爱可以为你杀死一切。同样是占有,同样的自私,同样的不择手段,但两人的出发点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或许,这就是姐姐,这就是夹杂了亲情的爱情。纵然失去了记忆,可当初的约定和情感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心底慢慢发酵,终于在某个时机里变作了异样的爱。而这份爱如今转移到了关山的身上。或者,在潜意识之中,关岚把关山当做了曾经那个与自己拉钩约定,与自己相互依靠的弟弟的替代品吧。
人的情感,真的是好复杂啊。我因什么上一秒愤怒,下一刻开心,又为何此刻悲戚。大概便是因为这份难言的复杂情感吧。我们生来孤独,情感是唯一可以慰藉的东西。
“你,不是他……”关岚深深看着关山,尘封的记忆被解封,那个被岁月陌生的小小身影浮现在眼前,却怎也无法和关山重合,那个她誓言要守护的人,早就已经葬在许多年前。
这是一个关岚对自己撒的弥天大谎,她想骗过的只有自己。可现在,她醒了。在重温了当时的那种无力感后,当那创造出的人格再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之后。她与她,或者说,我与我,终于再次回归一体。
眼泪从泪腺里产生再到流下,需要多久呢?对关岚来说,这泪水迟到了十几年。这心痛,也同样迟到了十几年。种子原来并非是关山留宿的那晚种下的,而是在那么多年前。他只是偶然将它从深埋的土壤里扒了出来。
“姐姐,我长大后要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去哪里?”
“去外面的世界。去看大海,去看高山,大人们都说,外面的世界老精彩了!”
外面的世界……在一望无际的空洞中,在幻想与现实的碰撞中。终于还是迷失了自我。岚是山中之雾,只是这雾却是从别处的山吹来的。迷失了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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