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是你所描绘出的烂漫星空

第十三章

作者:幽蓝君 字数:5816 时间:2020-02-05 17:38

  

翌日,学校的课堂上。

“喂!那个……你的……你多少岁了?”

见这次的课间终于没有人再来找夏葵同学聊天了,我看着夏葵同学的课桌问道。

“你是在问我吗?我马上十六岁了哦。我的生日是七月二十三号,要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嘛,嗯……我还得再想想。”

“我又没问你这些!”听到夏葵同学超额的回答,我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

“不是问这些啊?那好吧。”

夏葵同学摆出一副期望落空的表情趴在课桌上。

好吧,其实我就是想问这些的。昨天完全没想到会收到夏葵同学送的生日礼物,既然收到了别人送的礼物,“礼上往来”也是必要的。本想着绕个圈子将她的生日“不经意间”问出来,以后便于回礼。看来意图还是被识破了。

“那个……谢谢你……昨……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很喜欢吗?”

“……嗯。”

“那就好。”

“那你……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吗?我不知道诶,要不然你猜猜看我喜欢什么。”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这个问题了。”

我白了夏葵同学一眼,夏葵同学紧接着也回了我一个白眼并说道:“那我要是告诉你了,收到礼物时的那份惊喜感不就没有了嘛,那样多没意思啊!”

说得也是,未知的礼物才会更让人感到惊喜。但我完全不了解夏葵同学,不知道她的喜好,我要送个什么礼物合适呢?

为了防止夏葵同学到时候嫌弃我送的礼物,我只好提前打上预防针:“那到时候我送的礼物可别嫌弃。”

“那得看情况而定咯。”

“……”

我觉得我还是不用送了,反正也道过谢了!

好吧,冷静想一下觉得礼物还是要送的,还得要用心。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是从哪里得知昨天是我的生日的?”

“这个嘛,哼哼……秘密!”

又是不可说的秘密吗?已经有多少个秘密了?

对于夏葵同学我觉得我了解得很少,就连她画家的身份都是最近才知道的。而夏葵同学却似乎对我十分的了解。才认识不到两个月,班级里其他人都不知道我的生日,而夏葵同学却知道,这不是很奇怪吗?想想看,我们之间是同桌又互为邻居,光凭这一点都觉得可疑。我家离学校都已经这么远了,而夏葵同学却正好搬进我家隔壁,有这么巧合的吗?还有夏葵同学第一天来到班里时她说的话,那个奇怪的约定。她那时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就好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而做的约定。

我们曾经见过吗?

夏……葵……

我曾经认识过这个名字吗?

但任凭我怎么想也还是想不出一点头绪。

“嘿!林远,你怎么老爱走神啊。”

这还不是因为你!

我已经无力吐槽了,不抱希望地问道:“那请问你的秘密什么时候能说出来啊?”

“秘密!”

果然还是白问了!

……

放学回到了家门前,我与夏葵同学刚下车,却见我家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探出来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此人正是我的父亲。

已经回来了啊,还以为再有几天才会回来呢。

见到自己的父亲,我丝毫没感到一点的高兴。相反,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见。

“你们回来了啊。”

你们?为什么会说你们?是知道会有两个人?

父亲打量着我身旁还未离去的夏葵同学。为了不想让某人浮想联翩,我眼神示意夏葵同学离开。可夏葵同学却并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对着我的父亲笑意盈盈地先打起了招呼:“叔叔您好!我叫夏葵。”

父亲明显愣了一下才说道:“嗯……你好!你……你是我儿子的同学吧?”

“嗯,我跟林远是同一个班级,还互为同桌。”

“哦!这么巧啊哈哈!怎么?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是的,叔叔。我就住在你家旁边的那个房子里。”夏葵同学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房子回答道。

“哦,那还真是太巧了呢,啊哈哈哈哈!”

用不着你再着重强调“巧”这个字。还有就是这笑声听着很尴尬好么,笑得这么难听就不要笑!很丢人的好不好!

被忽略在一旁的我有些烦躁,心里对这个不成样的父亲更加反感起来。

看着我父亲与夏葵同学之间一问一答,我总感觉不太对劲,有种很刻意的感觉,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嗨,儿子啊,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得了吧,想展现出一幅父慈子孝的场景那还是算了吧,我可没那么好心情。

我懒得理会父亲,推着自行车径直走进了家门。

见我这样,我的父亲也没再说什么,又转向夏葵同学发出邀请说:“那个……时候也不早了,就到我家来吃晚饭吧,我已经做好了,来尝尝我的手艺。”

“那我就叨扰咯,叔叔!”

“没事儿!不用客气!”

三个人围在餐桌上,有好多年没有过这么多人了啊。

“来尝尝叔叔做的口水鸡,还有酸菜鱼,还有虎皮青椒!”父亲不停地向夏葵同学与我的碗里夹着菜,见夏葵同学尝过之后问道:“夏葵觉得叔叔的手艺如何?”

“口水鸡太甜了,酸菜鱼太咸了,虎皮青椒根本没入味儿,根本就是空有其表!”

不等夏葵同学回答,我便直接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评价说了出来。

实事求是是我的优点,我这可没带有一点个人的情绪,完全是很客观的评价。

还没见父亲说什么,却听夏葵同学反驳起来:“喂!你也太挑剔了些吧,叔叔做的已经很好吃了好不好。我觉得做得蛮不错的,吃着挺好吃的。”

“你!”

这是故意跟我唱反调吗?明明口水鸡就是太甜了点儿,酸菜鱼太咸了点儿,青椒没入味儿。做人要诚实一点,好不好!

算了,懒得争论。我只当是夏葵同学身为客人为了给主人留点面子才这样说的。

十分钟后,我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将自己碗里的饭刨干净了。

“我吃饱了。”

“这就吃饱了啊?你不多吃点?瞧你长得这么瘦。”

“说得你就胖了一样。”

对于我讨厌的人,一点都不想跟他好好说话。说完我径直走向我的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我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刚从书桌上拿过来的相框,相框里面是一张小时候的我与母亲的合照。

那时的我好小啊,看上去憨傻憨傻的样子,可在母亲的怀抱里,那时候的我却好开心。母亲温柔的手抚摸着我的后脑勺,那眼睛、那嘴角、那笑容,满满的都是温柔。

呐,母亲……我好想你!

看着照片里小小的自己与温柔的母亲,手指慢慢抚向照片里母亲的脸颊,无尽的思念又盘旋在我的脑海。

做完作业,我走出房间上厕所,发现夏葵同学好像已经不在我家了。见客厅里,父亲从包里拿出来厚厚的一叠照片凌乱地铺满了整个茶几,正在仔细挑选分类着。那些照片应该就是父亲这段日子里的所有收获了吧,全都是美丽的星空呢。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连家庭都可以不顾的男人。

“她已经回家了?”对着还在忙绿的父亲,我板着脸问道。

“嗯……”见我出来,父亲暂停了手里的事情:“你要不要再吃一点,我还给你热着的。”

“不必了,已经吃饱了,不想再吃了。”

“这样啊,那好吧。等会儿我就去收拾碗筷吧。”

“你跟夏葵同学是不是认识?”

对于我突然的问题,父亲显得很惊讶,明显顿了一下才说:“不认识啊,你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问问而已。”

我转身离开,没再深入这个问题,因为已经不需要了。回到房间的我已经很确定,我的父亲与夏葵同学绝对是互相认识的。从傍晚父亲与夏葵同学打招呼时那不自然的表情和刚刚父亲的反应看得出来,他们一定是认识的。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难道这就是夏葵同学知道我很多事的原因?

越想我越觉得事实肯定就是我想的这样。

夜更深了,我洗完澡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发现父亲还在客厅摆弄着他的那些照片。当我正准备回房间睡觉,父亲却叫住了我。

“林远啊,来陪爸爸说说话吧。”

“没兴趣,已经不早了,明天我还要上学,恕不奉陪。”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所以我直接拒绝。

“我给你一样东西,你应该会很喜欢。”父亲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了个什么东西来:“喏,就是这个,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只见父亲从包里拿出一个比较大的精美相框,而那相框里面,是一张特别漂亮的星空照片。在那照片里,漫天的繁星之中,一颗流星划过,在深蓝的天空之中画出一条漂亮的银线。大概是父亲这次照片中最满意的一张吧。

但是——

“今天可不是我的生日,而且我早已经不过生日了。”我没有接过这个礼物,因为对我来说这礼物毫无意义。

“对不起……”

“不要再说了,我不是来听你说对不起的,你也没有对不起谁,这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要是没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去睡了。”想尽快躺在床上的我显得很不耐烦。

但父亲并没有在意我恶劣的态度,继续开口道:“我和你妈妈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一片星空下,那时候我们有着同样的喜好,喜欢着美丽灿烂的星空。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星空摄影爱好者,毫无建树的我拍摄的很多作品都是石沉大海无人关注。但在那次深夜美丽的星空下……”

……

“诶,那个……你……是不是叫林行之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问向一个正不停地对着星空摄影的男人。

而被打断拍摄的男人显得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出于礼貌回复道:“嗯,我是林行之,你是?”

“哇,还真的是你啊!我叫唐悦雅,我很喜欢你拍摄的作品呢!”听到男子承认自己就是林行之,这名女子顿时显得满心的欢喜。

见这名女子说着喜欢自己的摄影作品,男子有些不敢相信,问道:“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的作品很好?”

“嗯!我特别喜欢。看着你拍摄的照片,那星空好像就直接展现在我的眼前,很有身临其境般的感觉。而且,抓拍的时间与角度都把握得很好,再加上周围环境的陪衬,很完美地展现了星空的美丽与幽静呢!”

“是吗?你能喜欢那真的是太好了嘿嘿!”女子的一阵夸奖弄得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个……你……你也是到这里来摄影的吗?”

“不是,我就居住在离这个小镇不远的别处小镇上。看你的微博上曾说过这里夏天的星空很漂亮,我一直都想来看看,所以这次就来啦。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哦,见到你……我也很高兴。还有……你能喜欢我的作品,真的谢谢你!”见有人是真心喜欢着自己的作品,男人很腼腆地感谢道。

“是真的很棒哦!”

从那天以后,两人互相留了手机号。从偶尔的互发短信到后来越来越频繁的短信交流,两人也因此互生情愫,然后走到了一起,定居在了两人结缘的这个小镇上……

“你是想要告诉我,你和母亲之间的爱情多么的浪漫多么的美好吗?别搞笑了,你根本不配提!”见父亲自顾自地讲起了与母亲的往事,伫立在走道上的我毫不留情面地揭穿这个笑话。

但父亲只是苦笑了下继续说:“是啊!浪漫的爱情故事需要有稳定的生活基础,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又不想妻子受累。这名男子开始经常到全世界任何地方去摄影星空,以此赚钱养家,渐渐的,这名男子在这个摄影圈的名气逐渐大了起来,很多人都想出高价买下他的作品。见有如此之多的人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这让这名男子对星空的摄影越来越狂热,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从一开始的两周三周不能回家,到两三个月乃至半年都不曾回过一趟家。这让原本温馨的一家开始出现了矛盾,尤其是孩子的逐渐成长,更是加深了两人之间的矛盾。争吵变得多了起来……”

一个深夜的晚上,夫妻俩各坐在床的一边,中间是一个已经熟睡的孩子。

“再过几天就是儿子的生日了,你就不能等儿子过完生日了再走吗?”

“我也很想陪儿子过完这个生日了再走,但是再过几天就是最佳拍摄的时候了,要是错过了的话可就很难再遇到了啊!所以我必须得提前去作准备才行啊!”

“可你有想过孩子吗?儿子很期待你能与他一同过生日,你却总失约。不就是一场流星雨嘛!真的比孩子的成长更重要更不想错过吗?你到底有没有为孩子想过?”

“我怎么没为孩子想过!就是为了你们能过上好日子我才必须要去的,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一下我吗?”

“我能体谅你,那孩子呢?你问问他,你不能陪他过生日了,他会不会高兴?”

“就一次两次而已,小孩子家家哄一哄就好了嘛。”

“既然哄一哄就好了,那你去哄啊!”

“那好吧,就这一次,下次我保证一定陪孩子过完生日,行了吧?”

“你那个保证能不能起到作用还是个未知数!”

“我也是没办法的嘛,还不都是为了你们!那就这样吧,不早了,我们都睡吧,不然把孩子吵醒了可就麻烦了。”

第二天一早,这名男子便乘上去往国外的航班出国了……

“所以呢?你说这些又是想说什么?让我体谅你的辛苦?简直虚伪得让人恶心!已经生活无虞了,缺席了一场两场 摄影活动对你又能有多少影响?比起我们,你更重要的还不是你的事业!说什么为了我们,你不过是拿着为我们母子俩好为借口罢了!算了,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这样吧,我去睡了。”对于面前这个极度虚伪的男人,我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父亲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说:“是啊,我的选择错了,所以我现在连头都无法回。那你呢,你喜欢夏葵吗?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有些喜欢了吧!”

“我的事情不要你来管!”

我愤怒地转身朝着我自己的房间走去。

“恼羞成怒了吗?有些人,不珍惜的话可就转瞬即逝了呢……”

切!这话你最没资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