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是你所描绘出的烂漫星空

第十二章

作者:幽蓝君 字数:5116 时间:2020-02-05 17:38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咳咳……”

此时房间里一位母亲正在为自己的孩子祝贺生日,在一首生日歌结束后:“儿子!今天是你的六岁生日,祝你生日快乐!快许愿吹蜡烛吧。”

“好!”

小男孩大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气全都吹向了蛋糕上的蜡烛。很快,摇曳的烛火在短暂的挣扎一番过后很快就熄灭了,霎时间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随着电灯开关的拨响,餐桌上丰富的大餐全都展现在孩子眼前,另孩子惊呼不已。

“咳咳……”这位母亲很努力地将咳嗽声压下来然后走到了孩子身边,将蛋糕上的蜡烛拔了出来放在了一旁,一边用专用刀切着精致的小蛋糕一边柔声问道:“儿子,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啊?能不能告诉妈妈。”

“嗯……我许的愿望是下一次爸爸能够陪我一起过生日。”

小男孩天真的回答让这位母亲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但小男孩丝毫没注意到,继续说道:“呐呐,妈妈,爸爸什么时候能回家啊。之前的几次我也是这样许的愿望,可为什么爸爸每次都没有陪我过过生日?有时候过年也都没回家,我想爸爸了。”

听见男孩如此说道,这位母亲也只得苦笑着说:“那吃过饭后我给爸爸打个电话问问他?”

“嗯!”

见孩子如此懂事,这位母亲抚摸着男孩的头温柔地说:“爸爸呀,他为了我们过得好,在离家很远的地方辛苦工作,所以才赶不回来。我们多体谅体谅爸爸好吗?”

“好!”

“嗯,儿子真乖!咳咳……”

“妈妈,您这是感冒了吗?”注意到母亲的异样,非常担心母亲身体的小男孩很小心地问道。

这位母亲摇了摇头,将小男孩的头按到了自己肩上,轻轻拍着小男孩的脑袋瓜,在小男孩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说:“只是喉咙有些发痒,妈妈没事的,咱们吃蛋糕吧!”

“嗯!”

到了深夜,以为男孩已经睡着了的母亲小声咳了咳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孩子他爸,你睡了吗?”

电话里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没呢,现在正是拍摄的好时机,我哪能就这样睡了啊。倒是你,这么晚了还没睡,打电话给我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忙着呢。”

“没事……那真的很漂亮吗?”

“那当然啦。到时候我整理一下发给你,保证惊艳到你!那我先挂了哈,之后再说。”

“那个……咳咳……今天……是孩子的生日。”

电话里短暂地沉默了一会说:“是吗?我都忘记了啊!我知道了,等完成这次的作品后我很快就会赶回来了。”

“可今天才是孩子的生日!”

“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赶巧这几天是最佳拍摄的时候。下次一定在家陪孩子过生日。”

“又是下次,这话你也说过不下一遍两遍了,你的话能信吗?”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的母亲将手里的电话拿远了才敢捂着嘴轻轻地闷声咳嗽几下,不想让电话另一头的人听到。

“我保证,下次一定!”

“我问你,事业什么的……比孩子更重要吗?”

“抱歉啊,悦雅。帮我也跟孩子说一声抱歉,这次也没能陪他一起过生日。”

“孩子要的可不是你的道歉!”

“我知道。那……就这样吧,我先挂了嘟……嘟……”

这位母亲许久才放下手机,轻咳了几下后才继续回到被窝之中,搂着孩子睡去。

而一个月后的一场变故,彻底改变了这个家。

一场及时发现就完全能够治愈的疾病伪装成普通的感冒发烧,一点一点地,悄悄地,很快便轻松夺去了这位母亲的生命。当还在学前班快乐玩耍的这名小男孩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哭了很久很久……哭得很是撕心裂肺。在小男孩哭累了,睡了,接受了这个事实后,这个小男孩的父亲才姗姗来迟。

也是从那以后,男孩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要是那天我没去上学,也在家里的话,会不会结果就会变得不一样了?妈妈……”

深夜里,我坐在屋顶上注视着漆黑的夜空。每年这一天的时候,我都爬到这个屋顶上来。每次我都会忍不住偷偷许愿,可我也早已明白,有些愿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马上就是五月二十八日,再过十几分钟我就十七岁了,您在那边可有看到我?您说过,死去的人会化作一颗星星,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就会出现,为还活着的所爱之人在迷茫的黑夜里指引方向,可我却看不见您!母亲……您可还在那个地方?

……

翌日早晨,尽管昨晚睡得比较迟,但我还是强忍着困意爬起来床。今天是我的生日,但也仅此而已,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做好上学前的准备工作。当走出家门,夏葵同学依然毫无意外地出现在我家门前,只不过今天的她手里多了一个漂亮的纸质手提袋。光线透过并不是很厚的手提袋,依稀能看见里面似乎是装着一个盒子,我想应该是准备的什么礼物要送人吧。

反正不会是送给我便是了。

很快就来到了学校,新的一天学习又将开始。夏葵同学将那个纸袋塞进自己的课桌里,丝毫也没见有送给班里某人的打算。我想大概相送的人并不在这个班级里吧。

由于期末临近的关系,这节语文课与下一节的美术课合并,临时改为语文的摸底考试,这也并不稀奇,反倒说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学校到了快期末的时候,音乐课、美术课、体育课,这三项都会被其余主课占去,要么就是用来举行摸底考试,要么就是做习题巩固知识加深印象,几乎所有学校都是这样。谁让古人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呢。虽说体育这几年稍微提高了一点重视度,但一般高考还是不将体育纳入计分。所以这三门课程被占用,相关的授课老师也是没有什么话语权。家长,主课老师,校领导,总之除了部分学生和授课老师以外,谁都不觉得这样有问题,也或许就只有自己认为有问题吧。

学校需要的是成绩,成绩特别优秀的学生会被大肆渲染,成为来年招生的金字招牌。老师需要的是成绩,名师出高徒,优秀的学生也会提高老师的声望,相应的待遇也会提高。家长更需要的是成绩,孩子的大鹏乘风起之日,鱼跃龙门之时皆系于此。

一句话来说,成绩才是重点,这才是大家的未来。

我喜欢音乐,我也喜欢美术,可直到现在也只能是喜欢了。

这简直没道理的世界!

嘛,不过改为考试也有改为考试的好处,至少时间过得很快,做着做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很快,这一天的学校生活又结束了。到了放学的时候,见夏葵同学仍然提着一个手提袋,还是早上的那一个。

她那手提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还提着的?是没有送出去?还是被谁给拒收了?

我觉得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在回家的路上,坐在自行车上的我和夏葵同学,彼此间都没说过一句话,这还是头一次。觉得尴尬,不适应这样氛围的我还想着要不要找个话题跟夏葵同学说说话。

话说今天一天夏葵同学好像都没怎么来烦我,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难道是有谁哪里惹夏葵同学不开心,生气了?可也没见夏葵同学不开心啊?回想起学校里夏葵同学的样子,全然没见到一次不高兴的表情。明明在学校的时候跟几个要好的同学还嘻嘻哈哈的,也没见有什么异常啊?如果我现在找她说话会不会变成热脸贴冷屁股啊?

等等!

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此时我满脑子都是她与好朋友聊天时的样子,她认真上课时的样子,她懒懒趴在课桌上休息时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的脑海从什么时候起逐渐被夏葵同学占据了?我有偷偷注视过夏葵同学这么多次了吗?而且我现在竟然在期待!期待着她能开口找我说话?

这简直荒唐!

我怎么可能会期待?我又怎么会忘了?

得到最后会失去,得到时越快乐,失去的时候就越痛苦。也许明天过后……也许到了明年……也许到了高中毕业……薄弱的关系总会轻易地断裂。儿时最要好的玩伴突然不辞而别,小学时最铁的朋友在毕业后再无一次联系,初中时我认为很要好的朋友却对我说烦!而这次,总是一厢情愿的我与夏葵同学终有一天也会成为陌生人的吧。既然到了最后都会是这样的结局,那么……

我才不要与之产生任何的羁绊!

我极力想要否定,告诉自己,想找话题与夏葵同学聊天的自己,目的只是为了打破彼此沉默的僵局,不想处在这令人尴尬的氛围中而已。但一张张越来越清晰的面容却始终挥之不去。这些记忆之中夏葵同学的眼睛就好像一直在看着我,窥视着我的心底。好像在说“你在撒谎!”

我在撒谎?

不!我没在撒谎!我绝对不会欺骗我自己!即使已起些许涟漪,我也绝对可以很快抚平!

我应该要做回原本的我,做回那个无所得无所期待的我,这样才不会承受别离,承受痛苦。即使身处人群之中也能丝毫不受影响地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我,这样的我才是我想要的自己。

想到此处,我放弃了想找个话题与夏葵同学说说话的想法。

不知不觉中,由于全程我都骑得比平时快,所以这一次很快就到了家门。

当瞧着夏葵同学下了车之后我正准备朝家门走去时,却被夏葵同学叫住了。

“喂!林远。”

“什么事?”

“嗯——”夏葵同学微笑着摇了摇头,双手提着手提袋递到了我面前:“喏!拿着!”

“这个给我?”

夏葵同学又直点头。

原来这个手提袋里的东西是打算送给我的吗?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当我满脸疑惑地接过手提袋时却听夏葵同学突然大声喊道。

“林远!祝你生日快乐!”

祝我……生日……快……乐?

为什么……

……

当我吃过晚饭后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盯着夏葵同学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百思不得其解。

她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的?是专门调查了一趟吗?可我很确定班级里面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生日,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回想刚才,听到夏葵同学突然喊出的生日祝贺,我当场愣住。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说声谢谢,夏葵同学便已经走开了。看着夏葵走到她自己的家门前,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然后关上。我想要说出口的谢谢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明天……那就明天再跟夏葵同学道谢吧。

打开看看是什么礼物吧。

刚从夏葵同学手里接过手提袋的时候,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沉,就好像提着一袋石头,里面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礼物呢?

充满好奇的我从手提袋里拿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我拿在手里观察了下,盒子的包装也很精美,只不过却没有任何的物品说明,看来是想给人一个惊喜。为了不破坏这漂亮的盒子,我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发现一个被泡棉包裹起来的物件。将泡棉撕下,顿时,一片星“星空”展现在我的眼前。

这是一个透明的水晶球,深蓝色的水晶球里,布满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星星点点,很是漂亮。将这颗水晶球放在台灯下时,一片美丽迷人的星河在这颗水晶球里闪耀着。我将这颗水晶球拿了起来,贴到脸上,突然袭来的冰凉触感让我微微一震。我闭上一只眼,将整颗水晶球挡在我的另一只眼前,对着台灯看去。整个人就像是身处在星海里,深蓝色的烂漫风景让人沉醉不已。

这里面,就是一片星空!

我拿着这颗水晶球一会儿站着看,一会儿坐着看,一会儿又躺在床上看,这里面的星空让我深深地着了迷。夏葵同学送的这个礼物简直让我爱不释手。

而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真扫兴!到底是谁啊!

我拿过手机,见是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但我却没有一点欣喜的表情,悻悻然地接通了电话。

“喂。”

“喂,儿子啊,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哦,谢谢。那没事的话那我就挂了,我要睡觉了。”对于对方的生日祝福,我没有一点喜色,只有极尽的敷衍。

“……过两天我就能回家待一段时间了,到时候咱俩去吃大餐啊。”

“哦,我知道了。那我挂了啊。很困,我要睡了,拜拜。”依然还是敷衍。

等了一两秒钟后,见对方也没说话了,我便直接挂断了通话。而在挂断的时候才响起的声音我直接忽略掉。

刚刚的这通电话,我对于我的态度没有一丝的内疚与后悔,因为通话的那个人便是我的父亲。自从母亲离世那天起,我便讨厌这个父亲甚至恨他。对于他的事,除此之外我不想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