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残军

有时候，精灵会突发奇想：如果她依靠披风变形，她的很多羽毛的“物质基础”都来源于披风。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她掉了毛，会怎么样。

恢复以后披风多一个口子？

然后每次变形落几根羽毛，最终披风的布料越来越少，她变形后不再能变成银色巨鹰，必须得变成银黑交杂的杂毛鸟？

只有实践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此刻，精灵鹰就立在一棵树上，注意到自己身上被蹭落了几银白色的绒毛。

不，这不重要。

这只巨鹰回头望见了三位骑士已经靠近，于是便从树上一跃而下，展翅飞向了前方。

这些骑士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至少和飞鸟比是这样。

只有到了高空，她才能对整个战场有一个比较总体的观察：人类士兵们并没有损伤殆尽，大部分人其实都在逃跑，恶魔的伤亡率比人类更高，但恶魔们根本没有害怕的感受，正在四处追杀，逐渐消灭四散人类的有生力量。

当然，人类士兵也并不是都在逃跑，许多士兵在逃出了一段距离后，又重新恢复了士气，聚集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团体。如果是个体恶魔前去追杀，他们还敢反抗，甚至反杀。

精灵找到了规模最大的人类团体：那是一群骑士，举着最为张扬的旗帜，其中不少人身上都穿着闪闪发光的盔甲。

是的，盔甲是军官和近卫的配给，前线步兵都是没什么盔甲的，最多只能说有皮革和厚实布料的防护。

精灵也不觉得，盔甲在恶魔面前有什么作用，反而还会拖慢速度。

有几只恶魔正四肢着地，追在他们的背后，而前方的骑士们并没有选择一个劲地逃跑，反而不时回身冲锋。

然后以命换伤。

精灵没有直接飞过去，而是选择绕了一个弧线。她本意是打算引导身后的几位骑士避开四散的恶魔，没想到却吸引了不少其他的残兵。精灵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士兵和骑士纷纷仰着头，在地上追逐着她的身影。

这种突如其来的信任让精灵直觉自己可能在无意中触及了军中的某些指挥条例。这下，如果她乱飞，就相当于是把不少本可以活命的士兵送到了恶魔的獠牙和屠刀之下。

唉……就当是在做好事了。

精灵居高临下，一边观察着四处的场景，一边尽量把更多的士兵聚拢在一起。

……

“看！变形者！”

谢德尔射出了一箭，正中一只恶魔的脸。那头恶魔已经遍体鳞伤，在几名骑士的穿插攻击中，进退失措，很快就被一杆骑矛刺入了胸膛。

暂时击倒了一个敌人，谢德尔抬起头，注意到了空中那只银色的巨鹰。

“他上哪儿找的银色羽衣……”这位指挥官把头转向了旗手，“命令他为我们指路！”

旗手开始挥舞旗帜。他们见到那只鹰并没有在受到命令后以特定的飞行动作做出回应，反而直接飞到了他们头顶，低空盘旋。

不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和普通的鸟类相比，这只巨鹰的体型很大，但要说是变形者变形成的鹰，还是太小了，从翼展就可以直观地看出来。军中变形者各个都是高大威猛的肌肉壮汉，不可能变成这么“袖珍”的巨鹰。

“他不是我们的人！”谢德尔醒悟过来了，“他看不懂旗语，用喊的！”

不用他们呼喊，这只巨鹰在一个盘旋后，从背后接近了一只恶魔，迅速地在它的后脑上蹬了一下，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恶魔狂躁地挥起前爪，却没能碰到那个轻盈的身躯一根羽毛。

旁边的骑士趁此机会，把一根矛捅入了它的下腹。恶魔又俯下身子去攻击骑士，不料那只巨鹰以一种极为灵活的方式转变了飞行方向，扑扇着双翼，抓住了恶魔的两只犄角，猛力后扯。

她可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弱不禁风的法师。

有那么一瞬间，恶魔失去了平衡。它试图重新站稳，却在途中遭到了近卫骑士们的联手攻击。

它也倒下了。

有一只恶魔远远向精灵投掷了一把战斧，但她只是略微变换了一下身形，就让那一下远程袭击飞向了远方。

恶魔投掷袭击平地上的近物颇为精准，但要击中稍稍远一些的空中禽鸟，还是差了一些。

巨鹰清脆地鸣叫了一身，高高飞起，在战场上尤为显眼。

冷兵器混战可不是开着上帝视角的MOBA游戏，整齐列队时还好，一旦指挥陷入混乱，士兵们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到处都是鲜血和残肢，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并且大概率一头撞在敌人面前。

有人说，恶魔那么高，为什么看不见它们？旗帜那么高，为什么见不到？

当然见不到，因为战场又不是铺着石砖的人民广场，四处都是高高低低的土丘，还有各种杂草、树木在遮挡视线。何况，火焰已经开始蔓延，空中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

所以，在天上有了一个参照物，顿时就吸引了士兵们的目光，除了已经彻底崩溃了的溃兵，还在谋求重整和集群的都开始朝着这个方向聚了过来。恶魔虽然有组织，但这种组织形式和人类还是有差距：它们的组织不是出于个体理性的思维形成的，而更类似一种蜂群模式，下级完全服从上级。在上级的指挥下，它们可以齐心协力完成一个目标，可一旦开始四散追杀逃兵，它们就会彻底被一种野蛮狂暴的情绪所支配。

所以，当士兵大量集聚，而靠近的恶魔数量较少时，人类很快就又一次收拢了队伍。

虽然数量已经大大减少。

“希尔，帮我们带一下路！”

安格斯只是喊了几声，精灵就听到了。她在队伍上空盘旋了一圈，飞向了一个方向。

精灵还特意带了一个曲线，这样，人类的队伍就可以利用地形的天然坡度遮挡自己的身形。

很快，残存的人类士兵就在混乱中离开了战场，只留下身后大片大片的火焰开始肆意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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