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我和她的过去

“谢谢你，理查德，愿意陪着我。”

结爱将头枕在理查德的肩上，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我真的好害怕，姐妹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凶手至今都没有被找到，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理查德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女人，握紧了腰间的手枪。在接到结爱的求救后，他当机立断拜托杨子夜接下任务，随后抽出时间脱离部队，找到了躲藏在红灯区附近的结爱。

他不能将结爱的事告诉杨子夜等人，血族追杀结爱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还没有想明白，而唯一可以联想到的，就是结爱在无意之中知道了血族的一些秘密，若是将她贸然交给安保部队，怕是会造成更坏的结果。

“结爱，你真的不记得之前看到过什么，听到过什么了吗？”

“可是，我那段时间只是在……工作而已，”作为一个妓女，结爱并不应该对男人感到羞耻，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理查德在身边，她就难以将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我们五个总是在一起……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产生什么矛盾，记得第一个人不在了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很伤心。”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血族只知道她们五个人中的一个知道了秘密，望着结爱手背上的玫瑰纹身，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之前死去的三个死者，都带着一模一样的纹身，会不会是血族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它们的目标，才决定将五个人全部除掉呢？

抚摸着结爱的头发，理查德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自己能带给结爱的本身就不多，加上之前的那些事，他早就无法偿还怀中的女孩了。

“理查德，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嗯……”

“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

……

在理查德刚刚十岁的时候，和父母一同搬到了C88区，一个不起眼的海边小镇，虽然民风淳朴，但对于理查德这种习惯了在市中心生活的孩子而言，始终无法融入进去，他拒绝与其他的孩子做朋友，更不愿意让那些低劣的乡土文化感染自己。

直到，一个女孩子闯进他的生活。

那天的理查德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孤零零地望着面前驶过的汽车和走过的行人，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走到了他的背后，用力推了他一把。

“哇啊啊！”

“哈哈哈，摔下来了！摔下来了！”

“你干什么啊！”理查德愤怒地转过身，对着陌生的女孩大吼道，“这里是我家的院子，你为什么要过来！”

“诶？可是你的爸爸托我来陪你玩啊，”少女生气的嘟着嘴，用自己的小脚丫踢打着理查德的身体，“真是的，明明一个朋友都没有，还装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你在胡说些什么？”

后来理查德才知道，这个女孩是刚刚搬来隔壁的新邻居，而她的父亲，则是自己父亲的领头上司。

理查德不喜欢被人追着，他竭尽全力摆脱着这个自来熟的家伙，可是不论他走到哪里，都能看到那个穿着裙子的小小身影，一时间他也成为了其他人的笑柄，不少同龄的孩子特意找到理查德的家，隔着窗子喊他们是新婚夫妇。

理查德很讨厌女生，有她在自己的身边，他感到浑身不自在，可是时间一长，他却开始意识到，有女孩在他的身边，似乎并没有那么的无趣。到了他的生日，女孩会送给他自己精心制作的礼物，而到了万圣节，他们则会一起打扮成怪物的样子，去向大人索要糖果，到了圣诞节，更是可以和女孩一家共进晚餐。在女孩的身边，理查德体会到了不一样的快乐，有人愿意倾听他，愿意接受他，更愿意舍身去保护他。

由于女孩比理查德年长，她也总是会第一个护在理查德的面前。又一次理查德被小混混们包围，也是女孩第一个拿着木棍冲了出来，凭借大声呼救和反抗赶跑了那些坏孩子，从那一天起，理查德就将女孩当做了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在这之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你知道吗，理查德，我父亲说，会让我嫁给你哦。”

年幼的理查德还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但他有种预感，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和女孩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那么，婚礼应该是什么样子？”

“婚礼？我们才十岁啊，这还太早了点吧。”

“诶呀！你怎么这么死板啊！如果要为将来考虑的话，这样已经不早了！而且我们还要考虑要几个小宝宝呢。"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你怎么脸红了？哈哈哈！”

可是现实，远远没有童话那么美好。

一天晚上，理查德被隔壁传来的哭声吵醒，他睡眼惺忪地推看门，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女孩的家外停满了打着联邦图案的汽车，一群穿着制服的大人们手持武器，将女孩一家赶上了汽车。

理查德冲了上去，他想要阻止这一切，可是父亲却从外面赶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小小的身体。

“爸爸，放开我！她……她家出事了！”

“我知道，孩子，这都是你的功劳啊，因为你和那个小丫头做了朋友，我才能找到那家伙对联邦不利的证据。”

理查德傻了，他本以为会像之前计划好的一样，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举行婚礼，而自己则会穿着整洁的礼服，亲手揭开女孩头上的婚纱，可是这一天却永远都不会来到了。

而这一切，都是他父亲做的。

理查德哭了，他拼命地抵抗，拼命地哭喊，希望今天所看到的不过是一场梦，可直到穿着睡衣的女孩被粗暴地推倒在地上，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害了她们一家。

他怎么也忘不了女孩一家的眼神，无奈，愤怒，以及绝望，直到女孩被拉上车，他都没能再和她说上一句话，都没能再主动一点，去牵一次女孩的手。女孩被推上了车，她拼命拍打着玻璃，但此时的理查德，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雨还在下着，打湿了理查德的脸庞，他失落地跪坐在地上，只感觉自己的心很疼，如同被撕碎一般痛不欲生。

他恨，恨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更恨自己的父亲。

八年过去了，理查德逐渐成长为一位优秀的青年，他遵循联邦的规则，加入了安保部队，但也正是从这一刻，他决定彻底与自己的家人划清关系。在父亲的眼里，他的人生早已被安排好，恐怕接下来的时光，他也会被动地去接近一个又一个人，为自己父亲的伪造栽赃提供一次又一次机会。

他厌倦了，厌倦这样的日子和生活，更厌倦这样的自己。

在与父亲大吵一架之后，理查德再也没有回去，他将113小队的伙伴们看做自己的全部，对于理查德而言，这里就是他的家，而杨子夜等人则是他的亲人。他不能容忍亲人中出现任何的叛徒，所以他提防着柳智贤，也畏惧着柳智贤，他害怕113小队因为这个神秘的女人而不复存在，更害怕他会再一次遭受那样的痛苦。索性，他将杨子夜扶上了队长的位置，只有这样，他才能从一个理性的角度，来监视那个神秘的女人。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直到三年的服役结束，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再一次遇到了她。

他们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换，现在的理查德，是一个公民，是安保部队的队员，而现在的她，是一个妓女，是生活在联邦体制下最低等的贱民。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生存的努力。

他以为女人会打他，可是在见到他之后，女人却主动躲到了他的怀里，诉说着这些年来的不易，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家人，荣誉，甚至是自己最后的尊严，而理查德，则是她最后的依靠。

他接纳了女人，企图用自己的行动，去消除多年来的罪恶感，在接到女人的求救后，他第一时间赶到了女人的身边，不但在之前帮着她将行李运了出来，更是帮着她一起藏到了这个位于红灯区不远处的伐木场中。

这样就好了，一旦事情结束，她就可以摆脱被追杀的痛苦，理查德也已经下定决心，会亲自买下一个房子，供女人居住，他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他只要兑现自己当年的承诺，这是他唯一的信念。

“理查德，你会娶我的对吗？即使是……这样的我。”

理查德没回答，他默默地伸出手，抚摸着女人的后背，企图用自己的胸膛，来驱散她身边的寒冷。

“对了，理查德，你不是说过的吗？你们的那个队长，是很温柔的人。”

杨子夜吗？对了，在来的路上，他的确对结爱说过队友们的事。

“你的意思，是叫子夜来这里找我们？”

“是的，我想他一定可以帮助我们的。”

“我知道了……”

理查德仍是笑着，只不过，他的眼神之中却多了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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