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同门师妹

蜀门的宴席仍旧美味而又充实，只是我吃在口中非常不是味道。

按照一贯的礼节，我作为养子地位最低，应该坐于最外，然而这次我的座位被安排在了老太太的右手边。也许内门师姐对于地位没有那么敏感，都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问着我关于外面的事情。而对于师兄们这些涉及到蜀门内地位的人来说，我的位置就有些僭越了。

老太太并没有孩子，因此在老太太之后，理应交给侄子，可如果老太太想要将蜀门交给我的话也不是不行，只要让我过继，依老太太的威望不会有人敢有异议，而我如果能让惜墨重回蜀门，那么之后也不会有人敢于质疑惜墨。

只是，惜墨已经想要退隐江湖了。我也完全不想让惜墨重回江湖。江湖事多，惜墨也难免不会马失前蹄。现在的惜墨也只是想要做一位妻子而非是江湖好手，那一抹白裙已经可以消失在燕云的沙尘中，那么就没有必要再穿起来。

我不知道老太太这样安排的用意是什么，在宴会上老太太也并没有提，红光满面的老太太全无半点病色，而师兄们对我则是没有什么好感。我不知道杭州府那边究竟怎么样了，但蜀门此刻已不再是久留之地。

我放下酒杯，不知自己应该用什么借口重新下山。

蜀门应该通知了元雪，而元雪肯定不会前往蜀山，元雪一定会告诉惜墨这件事，到时候元雪这边一拒绝就全都结束了。

而在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我想，老太太肯定不会允许我回去。

惜墨没有说错，这是鸿门宴。虽然不会杀了我，可是我也很难再出去。

宴会上并无波澜很快结束，老太太笑着让我去房中休息。我的住处在我离开这么久还保持着最原本的样子，老太太应该是让人一直在打扫。要说起来，我这两次惊人的相似，我对老太太说我给老太爷治好病就回去，然而却不得不留在了杭州。而我现在也是对惜墨说了我给老太太治好病就回去，可我现在也被留在了蜀门。

我得给惜墨写封信，提前告诉惜墨这件事。

我很快写好了简单的信，打开窗子吹了吹鸽哨，蜀门的特有信鸽争着飞到了我的窗边，伸出腿让我将信挂上去。我摸了摸鸽子的头，拿起一边的粟喂了它，它满意地扑棱了一下翅膀，转身飞了出去。蜀门的信鸽都受过专业的训练，他们会沿途飞到蜀门的所有客栈去，客栈的师兄们会看一下信鸽的最终目的地，如果不是自己的就不会取下，一直到信鸽送到目的地。

我看着信鸽消失在蜀地的山林中，深吸了口气，然后轻轻地关上了窗。

我坐在桌边，有些怀念地看着桌子上我之前翻阅过的各种医书典籍，这些医书都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就连我在离开当晚为了推断老太爷病症所做的笔记都老老实实地压在镇纸之下。我总是感觉我仿佛从未下过山，我只是从山下的村子里面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连屋子都还没有散去温度。

我的家到底应该是哪里呢？

是这里，还是杭州？

我坐在座位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却什么都不愿意去做。

“师兄，云哥哥，你回来了啊！”

就在这时，我的房门被人轻轻地敲了敲，清脆如同小溪流水般的笑声比来者更早地进入了我的屋子，我走到门边拉开门，梳着简单飒爽单马尾的少女笑着看着我，手里端着装着小食和茶壶的托盘，侧身挤到了我的屋内，毫不在意地将托盘放在了我床上的小木桌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笑着说：“云哥哥回来了真好，我还以为哥哥你下山就再也不回来了，我听说你和秦惜墨师姐成亲了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那双在大小上完全不输给惜墨的大眼睛无比兴奋的看着我，甩掉了自己的鞋踢着腿期待地看着我，我坐回了椅子上，看着她还是有些害羞，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干笑着说：“算是吧……虽然没有正式提亲，可是我也算是和秦惜墨师姐成亲了。”

“真好啊，我本来想要在晚上的时候就和云哥哥见面，但是我年龄不够不能出席。”

她撑着脸看着我，淡蓝色的裙子摩擦着我的床铺，似乎也将她身上那股淡雅的清香留下。我看着她，笑了笑，说：“倒是你，秋池，有没有好好地跟师父学医啊，看起来你就在偷懒，我之前不是节日都不能回蜀门来的。”

“我爹出去云游了嘛，我也就过来了。而且爹爹也没有说我平时不能回来呀，而且，我云哥哥回来了对秋池来说就是节日。况且，那些什么脉啊药啊的我也不喜欢，秋池一直都在和老太太学呢。”

虽然秋池也姓唐，可却是我师父的女儿，蜀门武学心法与太极相近，自然也就有修仙之人。唐秋池从小在道观长大，师父对她也是百般宠爱，我苦修医术，秋池倒是骑马观花，喜欢的地方就学一学，不喜欢就不学，倒是更喜欢武学，老太太平日喜欢收在身边传授蜀门武学，据说颇有惜墨当年韵味。

秋池的眼睛转了转，然后突然兴奋地看着我，说：“云哥哥，云哥哥！你既然现在和惜墨姐姐成亲了，能不能带秋池见见惜墨师姐！我想见见惜墨姐姐啊！我还想和她切磋一下！”

“你！？”

哪怕我接受过专业训练，这个时候也实在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秋池的脸猛地鼓了起来，非常不开心地跳下床，翻身对我就是一个回旋踢，我赶紧伸手挡住，这浑厚的气劲从一只吹弹可破白皙柔软的玉足传来就特别离谱，我怎么说也学了好几年的内功，却没想到几乎被一个小姑娘按倒，这一脚差点将我整个人都踢翻。

“怎么样！云哥哥！我被称为小惜墨不是没有理由的吧！”

她颇为得意地收回腿，然而看到我捂着胳膊又赶紧凑上来，小心地拉住我的胳膊担心地说，“对不起云哥哥，我……我没收住……”

“没事……你要是本来在收劲还这么厉害的话身为你哥哥的尊严就彻底没了。”

我深吸了口气，敲了敲自己的胳膊，不得不看着她承认，说，“秋池……你这进步得有点太快了吧……”

“哼哼！”

她得意洋洋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嚣张地看着我，说，“那，师兄你跟我说一下，我和秦惜墨到底谁更厉害一些？”

“你师姐就没用力打过我。”

“秦惜墨师姐这么温柔吗？！不是说她曾经把十八位高手都打死了骨灰都扬了吗？”

“……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消息，不过看起来这人肯定和惜墨有仇。”

“那云哥哥，你这次回来为什么没带着惜墨师姐啊。”

她这才好好打量一下屋子，然后好奇地看着我，说，“云哥哥，你既然和惜墨师姐结婚，为什么没住在一起？惜墨师姐还在山下吗？”

“……你师姐在杭州府。”

“为什么不过来啊？”

她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连连逼问，我有些难堪地看着屋外，然后轻咳了一声，说，“说起来很复杂，总之我这次来主要还是看看老太太……如果可以，我也想要早点下山。”

“别啊师兄，你在山上多待两天嘛！秋池很久都没见到你了，想多和云哥哥在一起待一会嘛！”

“……我才离开了两个月吧！还有你从我床上下来！现在我是有妇之夫，你也要注意男女之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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