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心怀鬼胎

要说起来，我和惜墨确实完全不了解。虽然我们同是外门弟子，可外门也是分部分的，我一直在山间道观学习医术，基本不怎么在山间，而当我学成返回门派的时候，师姐已经去下山历练了。我只是在之后弟子们的聊天和老太太那听说过学姐的所作所为，而关于师姐本人，我只知道她是一个任性的武术奇才纵横洒脱，仅此而已。

而仅此而已的印象，还被温柔懂事的惜墨抹消了。

而此刻，惜墨端庄地坐在桌后，我们中间只有一根几乎要燃尽的蜡烛，飘忽不定的火光不能完全照亮惜墨的脸，却能够让我看到她脸上严肃而又认真的表情，甚至还隐隐有些愧疚。

“夫君，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和你说……你不要介怀。”

惜墨率先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她先是看了看我的表情，接着微微低下头，继续说，“其实，秦家和元家的关系很好，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和云家指腹为婚。所以，我和元家的公子是有着婚约的。而那位所谓的元家公子现在就是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只会做一些花红柳绿的是非之事，而我距离婚期越来越近，父亲也因为传出来元家公子在京城治死人还活活打死人家寡妇的行为却不能取消婚约而气病了，所以我才会立木为信，答应要嫁给能够治好父亲病症的医生。”

我一愣，之前给老太爷治病的药方我还能全都想起来，所有杭州的医生开的药方都是补气的药物。我过去认为这是杭州的大夫们都是因为没有诊出并不需要补气而是需要顺气化血，然而被惜墨这么一说，我突然意识到了很可怕的一点。

是不是……

没有人敢说出来？

师姐并不懂医，她并不知道这药方的问题所在，而我也没有证据。

“所以……当夫君救好了父亲的病的时候，我真的是非常高兴，我终于也能够摆脱那个婚约也能够救活父亲……我知道我给师弟你添了很多麻烦，你本来可以回到门派里面衣食无忧……可是就因为我的任性和自私强硬地让你留下，让你每天过上这样的生活，还要被人捣乱……只是……只是我不想……回家罢了……所以，哪怕是你觉得我很累赘……也别送我回去好吗……我不会嫌弃这里的生活的……我只是不想回去……”

惜墨的声音中带上了哽咽，肩膀轻轻地随着火苗抽动着，她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拼命吸气想要压住自己的哭泣，然而在这个时候却怎么都无法都无法咽下喉咙中的哽咽。

我站起身，小心地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将这位曾经一袭白袍纵横九州的侠客抱在了怀里，她顺从地被我抱着，我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写着租金的纸，低声地说：“对不起，惜墨，其实，我也没有做到一个丈夫该做到的事情……”

“这是……”

“我差点让你被赶出去。”

我干笑了一声，然后看着惜墨，认真地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愿意回到门派去，在过去我一直都想要下山行医。在小的时候，我将老祖宗给我下山买柴火的钱都送给了一位卖女儿的老妇人，回去以后老太太责骂我，说我这样只能救一人救两人，根本救不了天下人。”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惜墨在我的衣服上擦了擦眼泪，然后如同是撒娇一样地抱住了我的腰，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奶声奶气地问。

“我问了一句‘那么，我要怎么才能够救天下所有人呢？’。我可是真心像这样，所以才去学了医，但是我医术越来越好，然而老太天却越来越不愿让我下山，所以，我也是借着和师姐你的婚约才得以不再回门派。”

“所以我们都是？”

“是啊，我们都是借着这桩婚姻来满足自己的想法。”

我看着惜墨，继续说，“所以，惜墨你也不用觉得你欺骗了我而感觉内疚。只是，现在我不单单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很想去做一位能够将你明媒正娶的丈夫。惜墨……我现在，也很珍惜你，是真心想要将你娶进门。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你的丈夫。”

“我也不是担心被送回去才这样做的……毕竟……毕竟……”

惜墨的脸更加用力地想要埋进我的小腹中，也许是想要遮挡自己脸上压抑住了自己说话声的红晕。我并没有戳穿惜墨的害羞，而是抬起头看着这件破屋子，轻笑了一下，开口说：“难得我们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惜墨，以后你也就不用再继续勉强自己了，你想要回去就回去，如果你愿意继续这样的生活，那我也会好好赚钱的。”

“我当然不愿意回去！不管怎么说，我也已经嫁到了宋家，怎么能觉得这里不好！只是……”

秦惜墨松开了手，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了那张纸，看着上面我交了房租的字据，明明还带着眼泪的脸上表情却很不好看，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她捏着这张纸张的手指上的释放出来的杀气……怎么我交了房租她还这么生气呢？

“夫君，我觉得呢，你明日应该去给方师弟出诊了。”

在短暂的杀气之后，惜墨绽放了一个非常温柔可是却特别可怕的笑容，然后拿起这张字据收进了自己的口袋，接着说，“我也去。”

“师兄那边？也是，我要得去看看师嫂的胎儿怎么样了。”

我微微颌首，然后坐在了床边，说，“早点休息吧惜墨。”

“……那，既然我们今晚已经说开了，是不是我们也就应该……”

“不不不！”

我看着一步步接近我的惜墨，赶紧阻止了她疯狂的想法，按住了她试着去解自己腰带的手，我认真地看着惜墨，深吸了口气，不单单是为了说服惜墨，也更是在试着说服自己让自己别禽兽上头，大声说，“我答应过老太爷的，在我正式娶你进门之前，我们不能有夫妻之实，而且……这个环境，我也不能有个孩子。”

“是……对……我……我今晚……”

惜墨犹豫了一下，一脸的恍然大悟，她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略微颤抖着说，“对不起……夫君，我要出去凉一下头……我现在感觉自己非常奇怪……我要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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