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开诊

蜀门自从立派而今已经三百多年，目前也是枝繁叶茂根深蒂固，出山的弟子早已遍布各个角落，每个蜀门弟子都会有下山磨砺的时候，为了保证弟子在外也不会和门派断了联系，蜀门在各大城市都有能够和门派联系上的客栈。负责的人都是蜀门的内门弟子，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他们，信也一般都送到这些地方。

我走到这古朴的二层小楼，漂亮的飞檐上是蜀门象征性的啸天虎，金色的啸天虎仰天长啸，写满了蜀门本身的威严。客栈的一楼也是酒楼，因为带着蜀地特色，现在生意还算不错。掌柜的师兄在柜台后打着算盘，扎着白巾的小二腿脚麻利地在桌中来回跑着，唱着我在门派内熟悉的菜名。

“师弟，你回来了啊。来来来，给我师弟上只兔子。”

“师兄不必了，来碗面就行了。”

我笑着在一边的小桌边坐下，师兄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带着笑意看着我，说：“师弟啊，师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你有机会入赘秦家当上门女婿吗？”

“师兄你就别逗我了，我怎么可能攀得上人家那高枝啊，我都是老太太捡上山的，哪有那个水平呢？”

我苦笑了一下，小二来到我身边给我倒了茶，我吹了吹气喝了一口，接着说，“不过我的意思倒不是老太爷没救了，只能说老太爷的症状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先诊了脉以后发现老太爷气息微弱，我本来以为补气活血，滋阴补阳补回一口气。可是诊脉以后我发现老太爷不是这问题，所以开了新药方，还不知道有没有用。”

“我不是很懂药方，不过师弟你的名声在门派内可是特别响啊。据说门派内找你做针灸的都得排好几个月才能做上。但是您只需要几针就能活络通脉，武功大涨。听说你今年开春的时候被老太太安在身边了？”

“是，承蒙老太太厚爱，我现在负责照顾老太天贵体。不过几针下去武功大涨是假的，针灸刺激穴位也只是辅助作用。”我微微笑着看着师兄。

“那，刚好师弟你到这里来了，你师姐呢也怀着孕，要不然你上去看看师姐的身体怎么样？”

师兄和师姐本身也都是蜀门弟子，在杭州一起经营这客栈喜结良缘。这一对神仙眷侣也让很多人眼馋，不管怎么说，有西湖和佳人相伴，怎么说也要比在山中修炼幸福快乐得多。

“自然可以，不过师兄能等我吃完这碗面吗？”

“好，好！”

杭州的夏天实在是有些闷热，这闷热的午后也让嘈杂的杭州陷入了短暂的安眠，就好像是一位老妇在午后悠闲得打着盹，只有带着竹味的竹扇轻轻扇动着柔和的风和茶香。我慢慢地收回手，微微皱眉看着面前的师姐，师姐坐在床上，小腹已然隆起十分，有些吃力地坐着，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低声问：“师弟，你的表情不是很好。”

“师姐，也许是因为师兄是掌柜的原因吧，胎儿有些过大。您的脉象有些相冲，不过还没有特别危险。这样吧，师姐，短时间内我不会离开的。等到贵子平安以后我再离开。”

“有你在这我就放心多了。”

师姐笑着坐直了身子，开口喊了一声师兄，师兄赶紧走进来，搓着手带着讨好的笑看着我，说：“那就多辛苦师弟了，真是太好了，你能照顾老太太贵体，我们也是放心多了。师弟，以后你想要吃什么就随便拿，你就把这当成是你的！”

“师兄您言重了，我们本来就是门派师兄弟，为师姐诊治也是分内之事。只是，我希望能够借您店前面的院子用一下。”

我站起身，低头行礼，恭敬地说。

“师弟你要做什么啊？”

“啊，我这不是至少在这呆好几天嘛，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我打算在这设个摊子接诊，我一直在山内行医，从未接触过民间各种疑难杂症，这杭州人这么多，我在这诊一个月，肯定能有所收获。”

“好事啊，师弟，不过有一点，你的摊子一定要挂上我们蜀门的旗，你这也算是给我们蜀门长脸的事情。”

师兄立刻点了头，我笑了笑，说：“那师兄，我就准备好要接诊了。”

“这么着急？不好好休息一下？”

“闲着也是闲着嘛。”

“好，我这就让下面人准备啊。”

一个小摊子非常简单，也不需要准备多久。到了午后，我就已经在飞檐下搭了一个小台子，蜀门的黑色金字旗在我后面一展格外威风，我坐在铺了简单桌布的摊子后面，给自己泡了杯热茶。

杭州的人群随着午后逐渐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我面前经过，人们在我的摊子面前只是好奇地看了看，低声嘀咕两句，然后就离开，我眯起眼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听着背后桌椅板凳的碰撞和树上的知了叫，柳树斑驳的叶影逐渐被慢慢西沉的阳光拉得越来越长，燥热的空气也逐渐带上了水的潮气。

“师弟，有人看病吗？”

师兄拿着账簿来到了我的身边，笑着问我。

“目前还没。”

“杭州人啊眼皮高，师弟你在这没有什么名声，要看病都不会来找你的。杭州有四家名医，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医术高超。杭州人都是找他们看病，那几家药堂可是每天都有看不完的病人啊。”

“那是好事啊，如果杭州的人对我没有什么兴趣那就说明这几位先生确实有水平。不过，为什么老太爷病了他们没有管呢？”

“这群人啊，特别看重自己的名声，他们肯定是觉得自己治不好，所以就闭门不出。所以师妹才立木为信求外来的医生啊。”

“这样啊。”

我微微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那师兄，今天我就到此为止吧。”

“好。来来来，我帮你收摊啊。”

“那个……大夫，大夫，您这，看病是吗？”

就在我打算要收拾摊子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女声，我转过身，看到一个刚过豆蔻的女孩费力地撑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她吃力地撑着这个男人，额头的汗滴滴答答地打在地上，就连眼睛都被汗沙得通红。我赶紧跑过去扶住了那个男人，将他放在了椅子上。他捂着自己的头，眼睛不断地流着泪，咧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夫，大夫求求您给我父亲看看吧，求求您了……我父亲……上次摔了一下摔到了脖子，之后就成了这样，来来回回看了不少大夫都没好转，我们，我们已经根本就没钱了，这……这……您这是不要钱的，是吗？”

“啊，对，我不要钱，就过来看看。”

我伸出手，将手放在了那个男人的手腕上，然后说，“都服了什么药？什么症状？”

“药方都在这。就是什么都看不到，一直流泪，脑子一直嗡嗡地响。”

我看了看药方，药方的左下角都有医师个人的私章，笔迹遒劲有力而又干净整洁，明显就是医学大家的风采。从字上就能够看出一个医生的品格，医生的基本功就是字，字迹越好，说明心境越好。

药方大同小异，活血化瘀，接骨护筋。确实，从描述上来看，这位应该是伤到骨头了，可是，从脉象上来看病人没有明显的瘀伤，完全不是内伤。这药吃下去完全不会有效果，这群大夫难道说根本就没有查看脉象吗？

“我来看看脖子。”

没有内伤，那么就是外伤。

我转身走到了伤者的背后，伸出手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抚摸，然而还没有摸到肩膀，我就意识到了问题。这根本就不是外伤导致的内伤。活血化瘀的跌打药完全不会有效果，甚至接骨的药物会导致患者更难受。

“来，放松啊，放松。”

我轻轻地捧着他的脑袋前后左右摇晃着，他本来紧绷的肌肉慢慢地松弛下来，适应了我的节奏。我深吸口气，猛地提气，接着用力将他的脑袋一提往左一掰。

“哎呦！”

患者惨叫了一声，脖子咔嚓一声如同撞到了什么硬物，他的女儿激动地站起身想要喊什么，我退后一步松开手，说：“看看吧，感觉如何？”

“哎……哎……好了，好了！！”

他赶紧捂着自己的脖子，来回晃了晃头，兴奋地猛地回过身拉住了我的手，踉跄地站起身一下跪了下去，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一头撞在地上，大喊，“谢谢！太谢谢先生了！您简直就是神仙！就这一下，我都好了！也看得清楚了，脑袋也舒服了，太谢谢您了！谢谢您！”

“您快起来，快起来。举手之劳罢了，您的问题就是伤动了脖颈骨位挪动，我帮你正了骨。回去不要吃这些药了，这药不对症。”

“谢谢！来，丫头，给人钱，给神医钱！”

“不必，不必，您只需要记得您的病是蜀门弟子治愈即可，等到以后您有了闲钱，寄两颗杏核到蜀门就好。”

我相信，对老太太来说我带回一堆钱她肯定不高兴，对于一贯重视脸面的老太太来说，两枚具有古代名医风骨的杏核绝对能让她脸上张光，到时候其他门派来着做客，老太太绝对拉着他们看杏树。

我也做点让老太太高兴的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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