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前路尽断

想要晚上离开蜀门并不容易，哪怕是师姐为我们放水了，夜间离开蜀门都是禁忌，师兄们也会在蜀门内巡逻。如果被抓到那就是一段时间的禁足的惩罚，而现在还刚好是老太太的气头上，如果被抓住，那么就基本上不会有好下场了。

但是，我的后背被元雪死死地按住，她趴在我的后背，冷笑着说：“我知道，凡是第一次想要做坏事的好人在临近的时候总会退缩，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我让你坚定好决心，省得你现在动都不敢动一下。”

“……我还真的有些后悔……”

我看着屋外随时经过的火把，咽了咽口水，小心地说。

“你当初那信誓旦旦要和惜墨成亲的勇气该拿出来了，别一天到晚一副任人玩弄的样子，你也该做点这种事了。既然你在一开始不愿意，那也就不要给别人莫名其妙的期待，你把我从京师骗到这里来，你现在也要负起责任。”

元雪毫不犹豫将我推出了门，和我一起离开了屋子。

我的房在山中央，想要下山必然不能从正门下山。我计划是先从一条我之前下山去道观的小路先到道观，然后从道观旁的林子里悄悄下去。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宋师弟，你这是要去哪啊？”

然而我甚至还没有出屋太远，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两位师兄，这两个家伙看起来就和一直在等我一样……在灯笼下我看到了两个人的面貌，心中暗叫不好，元雪之前在杭州府就是揍的他们两个，这次怕不是专门过来寻仇的……

“呃……”

我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他们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行李和药箱上，冷笑了一下，说：“老太太果然料事如神，想必二位是打算要逃走吧。那不好意思，希望你能够自觉一点别这么做，别给我们借口狠揍你们两个一顿。”

我刚想要说什么，元雪一把拉着我的肩膀将我拉开，直接冲过去一拳打在了其中一位的脑袋上，那位师兄连一声哀嚎都没有，只是下意识地发出一声闷哼，就直接被元雪这一拳打飞了出去，直接撞到了一边的巨石上，甚至将巨石都差点撞翻。

“要打就赶紧打，我懒得和你们废话。我现在心情极度不好，上次我没能打死你们，但现在我是不会放水的。”

我不知道元雪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故意的，但是她这一拳下去，我们也就基本上失去了安静离开蜀门的全部希望，凄厉的哨声在蜀门内响起，本来寂静的山间一瞬间人声鼎沸，用来照明的孔明灯四处飘起，目的就是要照亮周围的山林。蜀门虽然从未被人夜间入侵，可是准备一直都格外充分，不熟悉蜀门地形的人很快就会被蜀门的人截杀。

“快走！”

我一把拉住元雪，带着她冲进了一边的林子里面，在深夜在蜀门的山上狂奔是找死的行为，但我曾经无数次在这一片奔跑过，虽然过了很久，可身体是不会忘记的。背后火光灼灼，到处都是蜀门用来传音的哨音。

元雪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哪怕是我此刻紧张地要死心都快跳出来了，元雪也是连一滴汗都没有出，她平静地跟在我的身后，似乎一点都不害怕。我也还不知道自己跑到山下应该做什么，可是现在必须要跑下去。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既然答应了惜墨会回去，那么现在就必须要出去！

到了道观，看着一如既往无比平静的道观我松了口气，用力推开了道观的门，对着面前的香炉深深鞠躬行礼，冲到了后院，道观后方是一条小溪，平日里也是道观取水的地方，小溪边有一条踩出来的小道，虽然很窄，但是能避开蜀门上山的大路。

除了道观里面的人，没多少人知道这条路。

我带着元雪跑到了后院，用力推开了后门，明明是这么危机的时候，我身后的元雪却对这里似乎格外有兴趣，她回过头看着破旧的道观停下了脚步，笑着说：“这里就是你学医的地方？”

“是，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走，我们到山下找条船赶紧走。不然被老太太抓到就完了！”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被老太太找到也就是把你关一段时间吧。”

“那我就不能回杭州府了！”

我一把拉着元雪继续往山下跑，元雪紧紧地跟在我的背后。纷飞的碎石噼里啪啦的打在一边的树干上，每一步下去踩到松软的泥上都感觉要滑倒。而如果滑倒那就会变成周围的碎石滚下，最后撞在不知道什么上面五脏具裂。头顶的月光被树木遮挡，只有细碎的光，完全照不亮脚下的路，溪流混着远远的哨音急匆匆地流过，像极了此刻正在逃跑的我们。

跑着跑着，周围的树木逐渐稀疏，背后的哨声也越来越无力，除了被我们惊飞的猫头鹰之外，几乎看不到什么活物。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冲到了山下，蜀门的山下有着一条平日里非常温顺的河，正常来讲这里应该随时有船等候在这里，可是现在，整条河上一条都没有。

“果然，鹊儿所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

就在这个时候，河边的小屋布帘一掀，老太太带着几位师兄师姐从李敏走了出来，带着奇怪的笑看着我们两个人，她下一句话没有对我说什么，而是看向我身后的元雪，冷笑着说：“元姑娘，我们蜀门待你不薄，为什么要跟着鹊儿做这种事，还打伤我们的人呢？”

“恕我直言，老太太，您虽然足智多谋，可你不应该还把宋思云当小孩子。”

元雪站在了我的面前，伸出手将我按在身后，用一样的冷笑看着老太太，继续说，“还有，那就是你不要把所有人都当白痴。既然我们都心怀鬼胎，那就还是要互相提防一些吧，真以为我过来了就万事大吉？”

“元姑娘，不管你想要干什么，如果你有什么不满，自己离开就好，何必要挟持鹊儿呢？”

“哈。”

元雪突然爆发了一声豪迈的笑，猛地跨步，做出了起手式，冷笑着说，“那你就猜错了，根本就不是我挟持了宋思云，而是你的鹊儿主动提出来要离开。我对你们蜀门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你们的什么问剑都和我没有关系，既然惜墨不愿意来，那我也没必要帮忙，我现在就要带着宋思云离开，反正你们不是还有秋池妹妹吗，那就让她去打好了，我还有我的事。”

“你可以走，但把鹊儿留下。”

老太太退后了一步，身后的师兄师姐站了出来，每个人都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元雪上次一打三都很困难，可是现在元雪必须要一打五。

不可能的……

元雪做不到的……

我……我没办法……

“娘……我……”

“这没有你说话的份。”

元雪一把将我按了回去，率先冲了过去，这次她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和之前完全不同，元雪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时候不能再留手，必须全力以赴。蜀门之所以能够名扬天下也并非是单纯一个秦惜墨，除了秦惜墨，蜀门内门弟子每个人的武技都不弱。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然后挥了挥手，说：“不用顾忌，全力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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