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酒馆之夜

临近夜晚的酒馆稍微热闹了些。本来这就是酒馆这种场馆最该热闹的时间。

虽然普洛斯特以少女闻名，这不代表女士就绝对不爱饮酒。按普洛斯特的风气，成年的女子大多都是会稍微喝一点酒的。不过大多就只是当做饮料就是了：你想，普洛斯特最著名的酒说到底味道里酒味还是清淡，又能有多少真正的烈酒呢？

就算普洛斯特的男子也不似别的地方喜欢烈酒。一是气候本就相对温暖而湿润，另外的理由则是前头说过的。一般已婚男性要是多喝了烈酒，喝的身上一股酒气，多半是要被妻子嫌弃的。最终的下场多半打地铺都是轻的。

旁的商队倒是偶尔会有馋酒的人，然而在当地人较多的馆子里还是会有所收敛。没办法，商队里的人自然更爱慕当地的少女了。

现在古书的酒馆里自然就是这样。商队的人也有，但是少。更多的还是白天没来看热闹的女孩子。古书所在的吧台那边自然是坐满了。生意多了，白鸟也负责起送酒的工作——当然中间有将近一半的工作量，被不认识的女孩子接下来了。

这样做的女孩子一般都是先上手，然后朝着古书道一句“妹妹是用来宠的啦”，再自作聪明地朝白鸟那边使个眼色。全然没有注意到白色的小公主翻起的白眼。

半个钟点卖出去的大半还是果酒。这在任何一处别的酒馆都是很难见到的事情。下午那个不知名的护卫少女晚上也来了，不过这回身边自然跟着那个被叫做小瓶子的女孩子，一脸不满地缀在后头教训她。连想点两杯小白烧都被换成了普通的花酒——小白烧的大名叫白色焰火，本来也是有诗人为他背书的，宣称入口即如焰火，然而最后被人骂说“这酒忒淡”，于是就只配叫小白烧了。

白鸟偶然间注意到店里也进了这位护卫少女，于是每次回到古书身边都忍不住在他腰上狠狠掐上一把。弄得古书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好。

说起来古书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和白鸟现在的关系。要说兄妹又完全不像，说恋人却也有些距离，要说主仆更是没道理。于是古书到现在都只是用“白鸟先生”这么个暧昧的称呼叫她。

他觉得白鸟应该是对他有感情的，但他不确定那些感情能不能经历那么多的考验。更怕那些感情最后成为了白鸟的束缚。至少古书自己敢说，他会永远爱慕着这位白鸟先生，永远向她叩首。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虽然至今再没有第二个点普洛斯特的梦的客人——这也让古书免遭更进一步的伤害——但是工作量还是不小。毕竟不像中午，现在所有来的人，都不介意花点小钱略微照拂一下这位与传说中一般无二的美少年的生意。

这时候打门外来了三个女子，吧台里的古书一眼就望见了。左边一个长发凌乱似少打理的女子，一身学士装扮，连衣角都乱糟得像还没起床的白鸟——幸好白鸟没有读心的能力——正凑在中间女子的身边喋喋不休着什么，甚至脸都要贴在对方脸上了。

中间的女子则显得贵气逼人，自然应该是三人当中的头领了。虽然穿着打扮在普洛斯特这座城市里算不得突出，被那女学者缠上后的表情也和一般人一样绝望而克制，但是古书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睛。古书对人气质相当敏感，几乎可以和他的记性相提并论。

至于右边的那个则是位骑士小姐，脚步落后了两人半步，即使在这种放松场合仍是神情肃穆，目光不自觉地在周围乱扫。古书看到她就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中间那位小姐并不平庸。

因为人手不够，所有的点单最终还是要在前台进行。幸好也有专门留出的位置。

“三位需要点什么吗？”

“一位热情而英俊的骑士先生，可以吗？”

那位为首的女子露出一个自以为妩媚的笑容，手托香腮趴在柜台上。古书几乎能嗅到她呼出的空气，一边的骑士已经忍不住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我说想玩这种PLAY起码事先和自家骑士姬商量好啊。你这样谁会愿意配合。

“小姐说笑了。在下只是曾经混得个骑士身份。现在到底不作数的。”

女子莞儿，伸手接来了菜单，眼睛却仍停留在古书身上。古书心想还好刚才白鸟被几个问东问西的女孩子招呼烦了，找了个理由溜回了房间。要不然估计自己有的要麻烦。

“那么咱家倒是好奇，小哥花名如何？”

“大姐，花名是用来说女性的……”

古书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女学士就小声开口纠正了她的错误。

“住口。”

“得嘞！”

“哈，在下姓古名书，唤作古书便是。”

学士眼中闪过一道异彩，脱口而出便是：“果然是异人？”

旋即就被女子一眼瞪过去，才知说错了话，在她心里多半也能有一个代表好感度的条不断往下降落。

“真巧呢，咱家也是诗家子裔，陆姓。耳击陆。”

“赐笛鹿的陆？”

“你还知道这个？！”学士女终究又没管住嘴。

陆姓女子也是一愣，自然也没想到居然古书一口就能叫出来自家来源。

爱尔晚上还坐在吧台边上的位置，旁边是满身怨气地嗦着果汁的裘拉。她见此景便知道自己终于也能插上话了。

“赐笛鹿是什么？”

“那就说起来有点远了，那可是将几百年以前的人物了。另外三位，喝点什么？”

古书倒是不介意和女子多闲扯一会儿，不过他现在很怕白鸟什么时候突然回来了，眼前这位陆小姐可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呢。

“催促女士可不是该有的礼节啊。”

“那倒是，是在下唐突了。”

陆小姐轻轻摆摆手，示意只是玩笑。倒是终于坐直了身子，诧异地指着菜单最后一条：“这边还能提供普洛斯特的梦？”

爱尔忍不住多望了她两眼，越看越觉得熟悉，此时见她这么说了，终于忍不住问出：

“城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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