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交锋

在人间待过的第N个晚上照旧如此——干冷潮湿的环境，坚硬的地板，随时有可能被人抓住杀掉的处境。

她永远不会说自己能习惯这样的事情，只是比起抱怨，或许接受会能让她变得更加坚强。

然后，在一望无垠的绝望的黑夜中，白尺就坐在她的身旁，如同一盏明灯般照亮着她前进的道路。

“我能去床上睡么？”

“让你睡一晚床你还上瘾了？不行。”

“咯……你这家伙难道不懂怜香惜玉么！这地板又湿又硬，怎么睡啊！”

“少在那扯，我给你垫了三层棉被，上面盖了两层。这都能觉得‘又湿又硬’我觉得除了豌豆公主以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没好气地咀了她几句，关掉室内灯，白尺便准备出去了。

乍看上去白尺的确对她毫不关心，实际上他的房里比起前一天要干净了不少——收拾掉了那些乱扔的衣物和垃圾，清理了地面以及窗台上的灰尘，还在电脑桌上放了应急用的止痛药和保温杯……

“白尺。”

“……”

就在白尺即将踏出房门之际，天照突然从被子里爬了起来。

血红的双瞳在月光的衬映下闪烁着，紧抿着嘴，她高扬着脑袋，好不容易挤出了这么几个字眼。

“要早些回来。”

“哼，睡你的觉。”

冷笑着抛下这么句话，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他快步迈出了家门，朝着杀气聚集的地方奔了去。

……

“报告，南孚公寓九栋一单元楼下无异常。”

“报告，南孚公寓门口无异常。”

“报告，楼梯内无异常，现处居民楼九栋一单元第三层，距离目标居住楼层还有七层。”

“报告……”

“收到，各单位注意，三分钟后开始行动。”

“是。”

“是。”

“是”

……

所有工作安排妥当后，稳坐在小区外路虎内的青年男子长舒一口气，将头盔掩了下来。一旁的司机见状便递过烟去，顺手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了。

“辛苦了，牛队长。”

“啊，还好。”

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两句，他又摇下车窗，朝着目标区域的楼层望了过去。

“那十楼里住的是南大的学生吧？”

片刻，这姓牛的男子突然转过头来，有些不解地问了那司机一句。

“是。”

“对付个学生，需要上五个突击小队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哼嗯……抓个黑社会老大也不过如此吧？蒋老爷子是怎么想的？”

“你想知道么？”

就在他觉得蹊跷时，一阵陌生而又阴森的声音突然从他手里的对讲机里窜了出来。

训练有素的军人自然不会被这种事情吓到，但当他看到车窗外，一阵缥缈的白影从小区门口走出来时，他背脊后不禁渗进了一丝凉意。

“你是谁？”

“妮嘻嘻嘻嘻！你觉得我是谁呢？”

“……”

这会，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快！请求增援。”

“是，是……”

“轰”

“什……”

而就在车内两人即将拿出外线沟通时，白影突然出现车头前，一拳朝着引擎砸了下去。

霎时间，轰隆声不绝于耳，这辆重达三吨左右的路虎竟整个腾空飞起，眼看着就要翻个个朝地面砸去。

“喂。”

然而，还未等它离开地面，车尾后突然又传来了另一阵年轻男子的声音。接着，从中走出个披着大衣的黑发男子，正一脸不悦地盯着面前这道白影。

“做事有必要做那么绝么？差不多不就可以了？”

“嚯，这可真是。”

待到那白影自己从车头前走出时，两人才真正碰上了面来。

眼前，这个说话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子长着两只扭曲的犄角，深凹下去的蛇眼附近遍布经脉的纹路，如精灵般尖利的耳朵，一道颇长的沟壑从嘴唇中部劈开，直达胸口。

“初次见面，反抗者。我的名字是阿拉斯特尔，仅仅只是阿拉斯特尔而已。”

然后，裂开的嘴唇中显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这个看上去像是刚从白色粉末里爬出来的家伙咧嘴朝着白尺嗤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看来追杀她的不仅是人类和神明，还有恶魔啊。”

“正是如此，妮嘻嘻嘻嘻嘻——”

朝车里望去时，那两人已是被冲击震得昏死了过去。无奈之下，白尺轻叹一口气，在阿拉斯特尔跟前撩起了袖子。

“那些武警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当然是，杀了。”

“……”

那个瞬间，白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连瞳孔也收缩了起来。空气中的血腥味开始逐渐蔓延，一点一滴地笼罩了整个小区上空。

“恕我直言，人类妄想以自己的力量干涉吾等这类超越次元般的存在，实属愚蠢之。因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才迫不得已出来帮你收拾了而已。”

“给别人扣的锅可真黑啊，恶魔。在地狱里没好好享受煎熬开始来这里撒野了么？”

“妮嘻嘻嘻嘻嘻，那可不是么？好不容易那个臭老头子肯放我出来，我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番！不过……”

说着，他的视线慢慢移动到了白尺的心脏附近。

“我倒是对你的事情非常感兴趣，人类。先不说你是如何救下那神明的，你到底有何理由去救她呢？”

“啊？这种事在你看来很奇怪么？有人遇到困难，帮助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我所知道的人类可不是像这样善意的动物，没人会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不是么？”

“那你想说什么？我是在假惺惺地当个烂好人？”

“你的眼睛给我的感觉非常不一样，人类。看上不像只是单纯的爱多管闲事，好像还藏着些什么。”

“啊，你说得对啊，我是藏着些什么，但那应该跟你没有关系。”

再说出这句话时，白尺已是到了阿拉斯特尔跟前，眼看就要一拳头闷在他的脸上。

“哈哈哈哈！你是低能么？人类的拳头怎么可能对恶魔有效……”

“砰”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沿着他那扭曲的脸颊传到了脑子里，骨头撞击着皮肉，把他那满口的好牙活生生卸下了几颗。

“噗咳——”

然后，带着那满身的痛意与惊诧，阿拉斯特尔就这么瘫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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